第四十二章：Broken Heart of Gold
“宫本久美快要现身了。”
第二天，在吃完早餐后Y将安叫到房间里直接开门见山地告知了她这一事实，听到Y的话安显得有些吃惊，但并不意外，她咽了下唾液，问道：“Y是怎么知道的？”
Y用手指卷着自己右脸颊边过长的鬓发，道：“根据安你们提供的信息，R是在睡眠中和宫本久美相遇的，于是我就试着在R的卧室里进行睡眠模拟，一小时后脑海里就自动浮现出了一行文字——‘去A城的中央塔找我’，这应该就是宫本久美留下的信息。”
安想了想，追问道：“可她为什么没有说明时间？”
“随时都可以去找她的意思吧，总之我只是来告诉安这件事。”Y说完后从椅子上站起来，道：“我现在就出发去中央塔。”
“哎？！现在吗？！”
Y拉开阳台门，猩红色的眼眸中透露出一丝怒意：“处决叛徒当然是越快越好。”
安张了张嘴，本想说点什么却欲言又止，在斟酌了下后她看着Y的背影说道：“那你自己多小心。”
“嗯，我马上回来。”
Y说完后便瞬间消失在了阳台上。
下一刻，黑发的少女出现在了A城的中央塔最顶层，作为A城标志之一的中央塔是本市最高的建筑，近日因为电路问题观光电梯无法正常运营，所以近些天来一直处于维修阶段没有接待任何旅客，整个平层呈现出椭圆形，四周都是环形钢化玻璃，头顶是半开放式的天窗，寂静到几乎连轻微的呼吸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Y站在顶层的中间位置，双手插在外套兜里，用视线观察着周遭，她道：“出来吧，宫本久美，我知道你在这里。”
哗——
一阵凛冽的寒风突然包围了Y的全身，风中夹杂着冰雪很快就形成了一个小型的龙卷风，Y屹立于原地纹丝不动，哪怕她所处环境的温度已经达到了零下几十度。
以Y为中心，从地面生长出来的寒冰从五个不同的方向朝她袭来，在触碰到Y的一刹那爆炸开来，形成一座巨型的不规则冰雕。
身穿洋装的双发色少女于冰面上现身，宛如一朵绽放的黑白色花朵，她盯着面前的巨型冰雕说道：“Dr……不，应该叫你Y才对，这是我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吧？怎么样？喜欢我送给你的见面礼吗？”
“喀拉。”
冰雕发出清脆的声响，一条缝隙从底部裂开，很快缝隙被无限放大，在碎冰的轰鸣过后，冰块如雨点般散落在空中，Y拨开洁白的寒气毫发无伤地从里面走出来，只见她身上的衣服俨然已经换成了原本的黑色水手服，她扬起嘴角：“总算愿意面对我了？你不会以为这种程度的小花招能够击败我吧。”
“好戏还在后头。”宫本久美保持着优雅的微笑举起手中的花边伞，默念道：“出来吧，我的孩子们。”
“那我就陪你玩玩好了。”Y见对方没有死心便起了兴趣，毕竟她从本次的苏醒开始就没有动过身，适当活动下对她来说也是必要的。
地面剧烈地摇晃起来，中央塔附近的地面像撕裂了开来般，在那附近的楼房也未能幸免于难，身似巨蛇的冰型怪物从地面里冒出来，一共有三只，所到之处都变成了极寒之地，它们兼具了Y所创造的部分手下的能力，包括美杜莎的石化之瞳。
三只冰之巨蛇朝着中央塔的最顶端喷射出了寒气，塔顶在几秒钟的时间内化作寒冰，然后碎裂崩塌，Y灵巧地跳起来踏着碎冰平滑的表面完美躲避了这次的攻击，她落在地上，一抬头便和三头怪物的金色眼睛互相对视。
石化之瞳对Y无效，她拥有免疫一切负面影响的体质，即便如此Y还是发出了赞叹：“有点意思……我要是把它们杀了的话，这座城市也会被它们的残骸影响到变成永远的冻土。”
宫本久美撑起伞，她抚摸着其中一只冰之巨蛇的脑袋，道：“这就是绝对零度下诞生的最完美造物。”
“哼……完美吗，你还真是爱说大话。”Y低头轻笑一声。
宫本久美停下抚摸的动作，笑容也随之消失，目光瞥向不远处的黑发少女：“我今天就要和你做个了断，Y。”
“好啊。”Y抬起右手弯了弯四根手指做出挑衅的动作，“如果你能做到的话。”
不需要宫本久美下达命令，三头巨怪同时以最快的速度袭向了Y，黑发少女纵身跃起，身姿停留在半空中，猩红色的眼睛俯瞰着底下在准备第二波攻击的巨蛇，Y轻蔑地笑道：“宫本久美，为了表扬你敢于挑战我的勇气，我就破例让你见证下何为‘完美的造物’好了。”
Y说着摊开了右手手掌，冒着微弱红光的黑球从她的手心中出现，仔细去看的话会发现在黑球的周围还冒着一股股近似于电流的黑色能量。
“看好了，愚昧的家伙。”
黑发少女掌控着名为真理之球的宇宙模组，她眯了眯眼睛，高举起右手将黑球送上一望无际的天空，它顿时在蔚蓝的天空中消失得无影无踪，紧接着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Y头顶上那原本不可直视的太阳逐渐被黑色的阴影所笼罩，很快那金色的光芒彻底为阴影所吞噬。
原本还在警戒状态的冰蛇像是感受到了死亡逼近的信号般，为了保护自己它们拼尽了所有的力量一口气涌向半空中的Y。
黑球再次浮现于Y的右手心中，她收拢五指翻转手腕将黑球握于掌中，随即轻念道——“日蚀。”
冰蛇在距离Y还有一百米的距离时纷纷从头部开始肉眼可见的迅速融化，仅仅过了半分钟不到的功夫，所有的冰蛇都在Y的凝视下变为了滚烫的透明热液，它们蒸发在地上冒着丝丝热气。
Y缓缓地将落到地上，天空中遮蔽太阳的黑色阴影也逐渐散去，阳光再度倾洒在大地上，黑发少女迈着缓慢的脚步走向宫本久美，道：“连太阳的力量都能随意驱使的我，你拿什么来打败？既然你选择了背叛我，那我也就不用手软了，我不会立刻杀死你，我会保存你的肉体和意识，让你在无尽的痛苦中去感受后悔。”
“背叛……”宫本久美缓缓放下挡在身前的伞，多亏有了这把伞的遮挡她才能在刚才的太阳风暴中幸免于难，她嘲笑般地说道：“你觉得我哪里背叛你了？我杀了你的其他手下？还是窥视你的意识载体？”
Y止步于距离宫本久美五米左右的位置，她微微昂着脖子，眼神像是在看苟延残存的蝼蚁般：“这些我都不在乎，不管死多少手下我都还能再造出来，至于我的意识载体，你看到了又怎么样？这能改变你如今的处境吗？我感到愤怒的行为是……”
说到这，Y的声音和气场都变得低沉起来，她道：“你居然擅自修改自身的发色和虹膜颜色……我说过了吧？你们哪怕逃跑，互相残杀，我都可以视而不见，但唯有改变发色和虹膜颜色我绝对不会饶恕，明明是那么简单的规定你都无法遵守……宫本久美，该说你是愚蠢还是勇气可嘉呢。”
“呵……”面对明显愤怒起来的Y，宫本久美反而发出了一声嗤笑，“就为了这种事？你还真是没有把我们当作独立的人看待过，Y，你知道吗？我一直以来都觉得你给我们设定的头发颜色和虹膜颜色蠢透了！我最讨厌那个形象了！哪怕是最单调的白色都比你给我的颜色要强上好几百倍！”
究竟象征着什么呢。
刚出生没多久就从3号口中听到这个规定的宫本久美不解地想道，为什么唯独不允许改变发色和虹膜呢？这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吗？
然而没有人可以回答她这个问题，每个人都只是臣服于Y的实力下默默替她做事。
直到宫本久美窥视到了Y的意识载体……于是那个名叫安的人类出现了，她所拥有的发色、虹膜颜色……简直和自己一模一样，而Y望向安的目光从来都是那么的温柔。
宫本久美明白了，那是对Y来说重要之人的颜色。
Y试图给自己的造物们染上同样的颜色，这意味着她对重要之人的思念。
如今，这份颜色被宫本久美擅自修改、玷污、嘲弄，这无疑激发了Y内心深处最强烈的仇恨。
“是吗？”Y的语气很平静，然而她抬起眼睛的瞬间宫本久美就知道自己所要面临的下场——“那你就去死吧。”
中央塔轰然倒塌，宫本久美只觉得一股不可抗力掐着自己的脖子，她从高空跌落狠狠地撞击在地面上，期间她无论做怎样的挣扎都产生不了任何效果，窒息的感觉袭上脑袋，她的眼睛骤然放大，在临死前的一秒，Y却撒开了手，宫本久美本想爬起来却发现全身的力气被抽空了般无法动弹。
“说吧，你还有什么遗言。”Y站在宫本久美半死不活的身体旁边，她冷冰冰地说道，“我会记录下来，然后杀鸡儆猴给新的造物看，让他们知道违反规定的下场。”
“没有那种东西……”自己怎么可能会有呢。宫本久美在心里如此自嘲着，她看着居高临下的Y用虚弱的语气说了下去：“Y，你一直都在称呼另一个你为‘胆小鬼’，但其实你才是真正的胆小鬼。”
终于说出来了。
“我之前很不理解……为什么你只让我们拥有相同的发色和虹膜，却没有直接造出完全一样的人出来，如今我想我知道理由了。”
看看你的表情，真是精彩。
“你在害怕啊，Y，你害怕再次失去她，你知道她活着就一定还会死去，她想作为人类活着，所以你无法让她陪你永生，你注定孤独。”
Y捏紧的十指发出咯咯的声响，就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闭嘴……你知道什么……你又知道她什么……”
“我从来没有想过能打败你。”宫本久美扯出一抹笑容。
“你……难道……”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般，Y的瞳孔收缩起来。
生命即将消逝的少女接着说道——“那枪里的最后一枚子弹，现在你知道是为谁准备的了。”
“这就是我的复仇。”
与此同时，A城的某座高层公寓中。
站在阳台上目睹了中央塔全程变化的安担忧地低下头：“她没事吧……”
这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安欣喜地回过头去：“Y？！”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半黑半白发色的少女以及面对自己的漆黑枪口，预示着死亡的子弹伴随着枪响从那深渊般的洞口中迸出……
宫本久美将收集来的大部分力量都运用在了阻拦Y的移动上，本来凭借着Y的速度是可以做到阻止子弹的，但她的自大让她低估了宫本久美的力量，原本万分之一秒的速度被强行拖延到了需要花费3秒才能移动到安的房间内。
根本赶不上普通人类被枪击中头部后死亡的速度。
赶到的时候，她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安……？”
脚踩在鲜红色的血液上时，脑海深处的记忆也一同浮现了上来，那是自己仇恨之源的根本。
“安……”
颤抖的双手抱起地上还有余温的尸体，就像那时一样。
“安……！”
自己又一次害死了她，又一次让她卷入了死亡之中。
都是因为自己犹豫了，没有立刻动手毁灭这个世界。
眼泪与血液融为一体，它们化作利刃将心脏撕裂开来，不停地拉扯，名为绝望的感情从中喷涌而出。
黑色的液体将宇宙的每个角落尽数覆盖吞噬，每个生命和物质都无法逃离毁灭的袭来。
世界，迎来了真正的终结。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