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雪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请等一下!少佐!”
因为太过动摇,吹雪险些没有躲过一发炮弹。她一边艰难的在浪花翻涌中取得平衡,一边质疑的大喊:“这太危险了!”
“执行命令,准尉。”神尾不理会吹雪的抗拒,这时,五十铃说:“那个,少佐?阁下,我们奉命护送夕日丸号,现在要我们靠近,我不认为这是明智的选择。”
“哦~?”神尾轻佻的声音从无线电中传来:“如果你有更好的能打破事态的方法,我愿意洗耳恭听。”
“所以说!”五十铃有些不耐烦道:“我们是在为夕日丸号掩护啊!说是撤退转进就算了,竟然还是让我们向夕日丸号的方向靠近,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诶~是这样的吗?”
与其说是轻浮,不如说神尾的语气中充满了刻意的挑衅,只听她说:“交战许久,仅仅击破了不过两艘驱逐I级。现在绫波和五月雨战破,在我看来,你们很快就会被突破了呢~到时候敌人还是会追过来,呵,就这也称得上是掩护吗?”
“你这家伙!是在小看我们吗?!混蛋!”五十铃再也忍不住的破口大骂,吹雪忙喊:“五十铃桑!注意回避!”
在吹雪的提醒下,五十铃匆忙躲过一轮敌袭,神尾依旧添油加醋道:“噢啦,这么简单的就分心,明明是轻巡却连吹雪准尉都不如呢?不过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对面可是Elite级别的重巡和轻空母,要怎么办呢~是就这样僵持下去,然后全军覆没,还是说乖乖听我的话呢?”
“谁要听你的啊!”五十铃喊:“不知道哪里来的白痴军官少在那里得意忘形了!我们宁可光荣战殁!”
“勇气可嘉,可惜是个笨蛋。”神尾毫不客气道:“遗憾的是,等你们阵亡后,不会有殊荣也不会有葬礼。如果夕日丸号出了什么差错,也只是你们的无能导致的,寄到总部的日志上大概会写‘护航的第七舰队护卫队成员不敌深海栖舰而全军覆没,夕日丸因无力抵抗被击沉’之类的吧?如果觉得这样也无所谓的话,那就抱着你那无聊又无用的所谓‘荣耀’去死吧,我会如实转告你们的上司,让她为你们争取连晋两级的!”
“你……!”五十铃气急败坏,神尾没有给她骂下去的机会,而是质问:“吹雪准尉,作为旗舰,你的意见如何?”
战况焦灼,吹雪疲于回避炮击和维持对空火力,她虽然找机会攻击RI级,但依旧无法造成实质性的损伤。僵持了好一阵,吹雪问:“少佐,你能确保胜利么?”
“真正确保胜利的并不是我,而是你们。”神尾如是道。
“那我们可以相信贵官么?”吹雪又问:“万一我们作战执行失败,夕日丸号受损怎么办?”
“很遗憾,我觉得诸君没有精力去担心其他事情了。”神尾直截了当的指出:“弹药应该并不充裕了,如果再不拿出些成果,诸君战败也只是时间问题。准尉应该可以幸存,但是,LV不超过20的其他三人又要怎么办呢?”
吹雪一咬牙。诚如神尾所言,四人中,只有她作为拥有军阶的老兵,其他人虽不至于称之新兵,但作战经验却有难以逾越的差距。
“敌空母NU级是关键,不想办法解决掉它,根本没有安全可言。还是说,准尉你觉得你可以单舰突破敌方舰队?”危急关头,神尾仍用戏谑的口吻添油加醋道:“能办到的话,战斗早就结束了吧?明明你们连全身而退都很难,如果诸君真的阵亡的话,夕日丸的安危就和已经沉入大海的诸君没有关系了,准尉还要执着于这种事么?”
让吹雪惊讶的是,现在应该在夕日丸号上的神尾,对战况的判断相当准确,甚至察觉到了她们现在的劣势和弱点。而且,神尾的话尽管听起来并不让人觉得舒服,但仔细思考过后,却又不得不承认,她说的相当有道理。
“我明白了。”吹雪说:“一切责任由我负责!全员!听从少佐阁下指挥,准备向夕日丸号方向撤退!”
“喂!真的要做吗!”五十铃不甘心的确认。
“明智的判断,吹雪准尉。”神尾说:“绫波,五月雨,舰装的动力系统还能坚持吗?”
“可以,少佐!”一直与敌交战无暇回应的两人同时开口。
“全舰,集中火力攻击敌驱逐I级!”神尾下达了指令:“它应该到极限了,优先突破!”
“喂喂!不是说轻母NU级才是关键吗?!”
“执行命令!五十铃!”
“啧!”
五十铃不满的咂舌,但她还是选择服从,举起火炮向I级射击。几乎同一时刻,吹雪等余下三人手中的炮火几乎重叠的鸣响。
单发炮弹打在I级的装甲上,并没有对它的行动造成什么影响,但是,当密集的火力全部覆盖的时候,只见I级的躯体上四处爆裂。
遵照神尾的命令,吹雪等人的攻击没有给I级任何喘息的时机。弹幕集中而连续的落下。I级挺起身体,口中伸出的炮管刚要击发,却正好有一发炮弹落入其中。
在一声炸响后,I级发出了悲鸣,只见那丑陋又残破的身体晃动了几下,随即狠狠摔在海面上,渐渐下沉。
“就是现在!全员撤退!”神尾的指示紧随其后。
少女们即刻转身,毫不犹豫的向夕日丸号的方向前进。重巡RI级微微一愣,亦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
双方展开追逐,偶尔,RI级抬起手臂,向少女们发动攻击,但运动射击并不稳定,少女们总能凭借灵活避开。即便被至近弹的余波擦中,她们仍旧咬牙坚持着不肯放慢脚步。RI级眉头微皱,不由得加快了速度。
“听着,在时机到来前,不必与RI级纠缠。但是,务必不惜一切代价消灭NU级的舰载机,那是绝对性的威胁!嘛!就当做对空防御演习吧。”
神尾如是部署。对此,五十铃不止一次的抱怨过:“你说的倒是轻巧!”
这样的状况持续了许久。期间,保持对空防御火力拦截深海的战斗机,是少女们唯一的反击。
渐渐的,少女们已经离夕日丸号越来越近。那海面上巨大的钢铁身躯,亦出现在RI级的视线中。与此同时,神尾向护卫队成员下达了某个命令。
“诶?!你认真的吗?!”
五十铃难掩惊讶的大喊一声:“这太危险了!”
神尾没有回答,只是问吹雪:“怎么样,吹雪,你可以办到的吧?”
“……”犹豫片刻,吹雪毅然回答:“是!”
“那么其他人的任务是……”神尾接续下达了针对每个人的指令,最后问:“最终确认,诸君,没有问题吧?”
“明白!”
“了解!”
“是!”
“你呢,五十铃?”
“我知道了!听着!要是吹雪有个万一,我不会放过你的!”
听见五十铃的话,神尾只是冷笑一声,道:“全员按计划行事!等待我的命令准备反击!”
无线电就这样静默了片刻。
另一方面,当RI级的视线中注意到夕日丸号的存在之后,它开始减速,缓缓维持相对速度。RI级不再理会少女们的行动,而是举起手抬高炮管仰角,重新将目标选择为那毫无作战能力的客轮。
“就是现在!”神尾一声令下。
少女们的行动开始。
只是RI级愣神的刹那,少女们全员急转,在海面上划出波纹,反身迎面向RI级突袭。RI级连忙调整角度,只一瞬的判断,她将炮口对准了行动不便的两名少女。
绫波和五月雨稍微快那么一点点,因为她们在转身后的第一时刻,便已经相继抬起舰炮作射击准备。
伴着几乎重叠的炮声,绫波同五月雨向RI级发起了攻击。同一时刻,RI级手中的怪物炮口亦喷发出爆炎。
二人击发的先后两发炮弹落在RI级身边,虽未命中,但引得RI级脚边海浪四起。受其冲击干扰,RI级发射的炮弹飞行轨迹偏离了原本的预判,被少女们轻松躲过。
没有给RI级调整的时间,吹雪的攻击紧随其后。炮弹打在RI级身上,损伤轻微,但爆炸的火花和四散的烟雾遮蔽住了RI的视线。
“唔哦哦——!”
吹雪发出战吼,压低身体以最快的速度直直向RI级冲了过来。同一时刻,一队敌轻母NU级的战机编队掠过RI级上空,向吹雪袭去。
“给我下来!”
五十铃大喊一声,其身舰炮喷涌出火焰,防空高爆榴弹将敌机编队尽数击落。不得不承认,五十铃的对空射击恐怕是四人中最为精准的那位。与此同时,RI级发现了吹雪的行动,当即举起手,将阴森的炮口对准吹雪。
“你的目标!”
“看向这边!”
绫波与五月雨手中的连装炮再次双双轰鸣。
其中一发毫无偏差的在RI级头部炸开,它的表情露出一瞬明显的痛苦,以及更为剧烈的愤怒。
转眼间,吹雪已经抵达了难以置信的距离——可谓是绝对命中距离。
那个瞬间,吹雪突然熄灭了引擎。
在巨大的惯性作用力下,吹雪当即侧仰,脚下溅起巨大的水幕。RI级眼神一凛,刚想开火,却突然瞪大了眼睛。
它眼睁睁的看着两发鱼雷越过水幕落入水中。
说时迟那时快,RI级第一时间选择了回避。依靠完全本能的反应,两发鱼雷先后擦过RI级脚边。水幕落下,吹雪的身影出现之际,RI级露出一丝冷笑。它又突然察觉到,吹雪脸上浮现的表情,和它的笑容相差无几。
那让RI级的笑容消失了……下个瞬间,剧烈的爆炸热浪从它身后席卷而来。
海浪袭来,RI级一个踉跄,不得不压低身体控制平衡,它惊讶的转过头,看见的却是同僚燃烧着的残骸。
轻母NU级在熊熊火焰中渐渐沉入海底。
重巡RI级这时才意识到,吹雪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自己。
带着震惊和愤怒,RI级再次转过头,迎接它的,是冰冷的炮口。
“轰!”
炮响了。
如此距离下,RI级以手臂护甲和炮身为代价抗住了致命的打击。尽管它随后以最快的速度后撤,但绵延不绝的炮声中,袭向她的并不仅仅是吹雪的攻击而已。
炮弹先后在RI级身上炸开。
RI级并非无敌,众人的攻击也并非完全无效。在密集的炮火覆盖下,从交战开始至今,RI级所受的伤痛不断的积累,终于在某一刻瞬间爆发。
交替齐射带来的效果是显著的,而少女们也遵从神尾的指示,尽量共计RI级装甲以外的躯体部分。动力系统接连受到重创,使得RI级再也支撑不住身体,无力的跌坐在海面上。
它抬起头,眼中充斥着怒火、不甘和难以置信。它吃力的想要抬起手,却怎么也举不起来那气势早就遭到破坏的武器。
少女们停止了射击,站成一排直直的看着它,目光冰冷,像是在看一具尸体。
RI级这才意识到,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响的,细微的涡轮声。
水面之下,几道细长的影子拖着长长的波纹。即便RI级真有余力起身,也已经被那并行的波纹——扇形齐射的鱼雷所包围,寻找不到逃脱的死角。
“将军。”
吹雪轻声说着,露出一丝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