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28日,傍晚。
“彤彤!过来看!这里有只受伤的小狐狸!”
这不是狐狸吧?看着草地上奄奄一息的奇怪生物,戴言彤不由感到疑惑。这只生物有着狐狸的体型和尾巴,但头部的质感仿佛毛绒玩具,长着双鹿角,没有耳朵。血污弄脏了它的毛发,戴言彤猜测,这些毛发在平时一定是雪白色的。
“你确定这是狐狸?你没看到它头上的角吗?”
“彤彤,看来你得换副度数高点的眼镜了。”
戴言彤提出质疑后,同伴发出不以为意的笑声。
这种生物她还是头一次见,同伴却将其认定为狐狸。如果不是身体还在稍微地起伏,她肯定以为这只是个被丢弃的毛绒玩具。
“我记得这附近就有家宠物诊所,把它送到那边去吧?”
戴言彤提议,除了同情的缘故,她很想知道医生是否了解这种生物,还是跟同伴一样将其看成了狐狸。
如果是后者,她就考虑要不要接受同伴的建议去换副眼镜。
“好!”
同伴话音刚落,戴言彤就把这只生物抱进怀里。两人立即动身,到达诊所后让医生帮忙处理这只生物的伤口——这时她们发现它受伤的地方只有腿部,而且不算严重。
令戴言彤在意的是医生和同伴接下来的对话。
“你们谁是这只布偶猫的主人?”
给这只生物包扎好伤口后,医生审问似的目光看向了两人。
同伴摇头,“它是我们在路边捡到的。”
医生闻言,无奈地叹了口气。
“现在的人啊,养宠物前都没想过自己是否有这份耐心和条件吗……”
这是猫?戴言彤疑惑的视线在医生身上固定半分钟,又转移到同伴身上。之前后者还认定这是只狐狸,现在却未对医生的话表示质疑。
“你们打算怎么处理它?”
“可以暂时寄养在这吗?”
“目前诊所的医生就我一个,所以暂时不提供这种服务。”
“彤彤,只能靠你了。”
“欸?”
“我家里人不让我养宠物。”
“这个……”戴言彤心里也没底,父母对养宠物这件事的态度一直很暧昧。
但最终,她的眼神坚定起来,“我尽量争取他们的同意。”
已经醒来的奇怪生物不做声响,用一边红一边蓝的眼睛注视这三个人类。戴言彤总感觉自己是这双散发妖异光芒眼睛的主要注视对象,十分地不自在。
支付医疗费,向医生询问护理伤口的方法,又得到一些免费赠送的绷带和药品后,戴言彤抱着这只奇怪生物,跟同伴一块离开宠物诊所。
“要是伤口恶化了,就把它带来我这吧。”
离开前,医生对她们说到。
“这医生人真好啊。”
“嗯。”戴言彤心不在焉地点头答复。
这只生物一定有问题,就这样带回家真的好吗?
爸爸妈妈又会把它看成什么动物呢?心里有股不安,但却是担心父母反对自己在外面把小动物捡回家的不安,而非对未知生物的恐惧。
至于为何不感到害怕,她感觉应该是这只奇怪生物长得太人畜无害的缘故。
“狐狸伤好后你打算怎么处理?”
又变回狐狸了?疑惑重新回到戴言彤脸上。她无言地看向同伴,却发现对方貌似没觉察除这其中有什么不对劲地地方。
“自己养,或给它找个好饲主,除了这两个我想不到别的了。”
怀里的不明生物在东张西望,戴言彤从它的眼睛中解读出了恐惧。
“我听说狐狸比猫和狗还要难养呢,而且国内养的人也不多,要加油哦。”
几分钟后,两人走到一个十字路口前。
“我要往那边走了,明天见!”
“明天见。”
夕阳余晖洒满街道——这确实是个常被用来设定告别情节的场景。
“注意安全!别在回去的路上被邪教徒抓到哦!”
过完马路的同伴向戴言彤挥手。
邪教徒怎么可能跑到这里来闹事啊?戴言彤不以为意地苦笑。
同伴所说的邪教组织好像是在今年年初出现在公众视野的,最开始半个月,他们只在大洋彼岸的某个世界强国境内进行活动,但截至今日的这段时间里,他们的踪影逐渐遍布世界各地,国内也发生了上百起与此有关的各种恶性事件。
这个邪教组织的中文名称为“永夜之环”,成员自称“永夜神的信徒”,所做之事包括又不限于:在街上或入室袭击无辜民众、寻找空旷之处进行非法集会、自焚——这些事件的共同点是全部发生在深夜。
他们宣称所做一切皆为了“让祂降临到这个世界”。
但那所谓的永夜神具体是什么样的存在,这些人说不出个所以然。袭击事件的幸存者、非法集会与自焚事件的目击者,在回忆整件事时,也记不起任何具体细节。
以上是戴言彤知道的全部内容。除此之外,她还注意到邪教徒活动过的城市中总会出现街道惨遭破坏的情况——当地警方都得出破坏时间在晚上的结论。
许多人认为这是邪教徒的杰作,戴言彤却总感觉这是某两个互为敌对的势力爆发冲突所导致。
希望这个邪教的人不会看上这座四线小城吧。低头看着怀里的不明生物,她的心底却滋生出不好的预感。
*
在客厅也能闻到饭菜的香味。
“我回来了。”
戴言彤话音刚落,穿着围裙的妈妈就从厨房走出来迎接。
“你今天回来得有点晚呢——这只小狗是不是受伤了?真可怜啊。”
戴言彤提前做好了心里准备,所以并不感到意外。只是简单述说了下放学后发生的事——放学后她和朋友在回家路上见到了这只受伤的“小狗”,于是带到宠物诊所治疗。
“因为那家诊所不提供寄养服务,而且高楠露家人不给她养宠物,所以我就把这只……小狗带回来了。”
“这样啊,既然带回来了,就要好好照顾哦。”
妈妈说完这句话,就又回到厨房去了。如果在平时,戴言彤会跟着进去打打下手,但现在她有别的事情要做。
“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主要吃什么食物呢。”
把不明生物抱回房间后,戴言彤才想到这个问题。她想过求助无所不知的网友,但不确定这只生物在网友眼里又会变成何样。
你该不会是魔法生物吧?戴言彤平时多多少少接触过幻想题材的小说和影视作品,脑海不由得蹦出这个想法。
闻所未闻,而且被除自己以外的人看成其他动物,很难不让人往那方面想。
不明生物仍只用那双宝石般的眼睛看着她,后者也没指望得到答复。可正当她打算到冰箱那里拿一盒牛奶的时候,脑海中忽然回响起小女孩的说话声:
“你想知道的一切事情,很快就会得到解答的。”
这个声音让戴言彤顿时停止脚步,怀疑人生的目光看向房间里的不明生物,只见那双眼睛流动着难以言说的光芒。
“你……真的……到底……”她喃喃道,内心终于涌现出对未知事物的恐惧。
脑海再度响起小女孩的声音:
“请放心,我没有恶意,反倒需要你的帮助。”
戴言彤嘴唇微启,想说的话还未脱口而出,厨房那边就传来妈妈的声音:
“言彤,吃饭了。”
“哦,来了!”
她迟疑片刻后回应到,逃跑似的去到饭厅。
“你爸爸今天可能又要晚点才能回来,所以我们边吃边等他吧。”妈妈边盛饭边说,“不给小狗喂点什么吗?”
“呃……”戴言彤转回头看了眼,确定那只不明生物没有跟在身后,“它现在睡着了,等醒后我拿点牛奶去喂它吧。”
“嗯,就由你决定吧。”
母女两人在饭桌前坐下没多久,爸爸就回到了家。妈妈于是跟他讲了女儿在放学路上捡到小狗的事,他听完后看向女儿。
“小狗伤好后你打算怎么办?”
“养下来,或者给它找新主人吧。”
爸爸点了点头,没有表现出反对的态度。
“对了,告诉你们一件重要的事,两个月后我要被调到清泽市,届时我们要不要搬到那边?”
饭桌的话题很快从“小狗”转移到搬家的事情上,戴言彤也不太希望父母围绕不明生物聊太多,所以话题的转移正符合她的意愿。
关于搬家,她其实不怎么舍得离开这个生活了十年的城市。全家是她在快要读小学的时候搬到这里的,在此之前,她和妈妈住在外祖父母那。
她记得要搬来这里的时候,自己抱着外祖母的腿哭闹了半天,最后哭累了,被妈妈抱到车上。现在要般往新的城市,又对这里感到不舍。
“言彤,你的意见呢?”
爸爸再次把视线转了过来。
“清泽市离这挺远的,要是不搬家的话,往返不太方便,所以……”
“嗯,就这么定了。”
爸爸接着又说了些什么,戴言彤没听进去。毕竟两个月后,她就很难再见到自己在这里交到的朋友,和学校对面那家冷饮店了。
但又不忍心让爸爸一个人到那边工作。
这几个月分,天总是黑得很快。
饭后,她走到冰箱那里拿了盒牛奶,倒进一个瓷碗,接着放进微波炉加热到常温,然后双手捧着回到房间。
“那个,饿了吗?我不知道你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所以只带了这个。”
她小心翼翼地将瓷碗放在不明生物面前。
“谢谢,但其实我并不需要像其他生物那样需要进食。食物对我们来说,只起到稍微补充魔力的作用而已。”
其他生物?我们?魔力?戴言彤很快抓到这段话的重点。
“我理解你有很多感到疑惑的地方,但请先让我思考下,该从哪里开始讲起。”
不明生物的话音刚刚落下,客厅那边就传来敲门声。戴言彤原本没有放在心上,但开门声后,听到的却是物品被掀翻、瓷器破碎、和重物倒地混杂的声响。
“老公!”这是妈妈的尖叫。
她下意识地跑出房间查看情况,旋即看到门口站着一个陌生男子,爸爸倒在茶几旁,茶壶和茶杯都摔碎了,茶水洒得满地都是。
那个陌生男子手上连着一根黑线,缠绕着门把手,将门关上后,这根黑线便凭空消失不见。
“这里是不是有只长相奇怪的生物?”
妈妈的脖子也被一根黑线勒住。
“我不知道……你在……说……”
“哦,我差点忘了。”陌生人像在自言自语,“你们这些普通人会把这种生物看成是别的动物。那我换个问法,你们今天是不是捡到一只猫?狗?还是随便什么受伤的动物?”
“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东西……”
妈妈艰难地挤出这句话。
“这骗不过我,劝你从实招来。”
黑线勒得更紧了——戴言彤见妈妈面色通红,便趁陌生人背对着自己的情况下跑向厨房,那里有用于放置刀具的刀架。
“不要冲动,先回到房间来!”
脑海在这时响起不明生物的声音,但她仍从刀架上拔出水果刀,然后冲回客厅。从上帝视角来看,这确实不是理性的做法,但她已经顾不了太多了。
当局者中又有谁能预料到这种状况呢?
“住手!”眼前十分模糊,持刀的双手在颤抖,戴言彤仍使尽全力将水果刀刺向陌生人的后背。
然而,刀尖距离目标还剩大约几厘米时,几根黑线从陌生人体内冒出,将刀身缠住。戴言彤随即看到妈妈倒在地上不省人事,陌生人转回头。
紧接着大脑陷入短暂的空白,后背和后脑受到重击,意识恢复清醒时,她感觉到似乎有液体在额头上流淌,眼前画面出现几条白色的裂痕。
她知道这几条裂痕是眼镜的缘故。她垂着头,视线模模糊糊,只能看到陌生人的腿部。这双腿正在朝这边走来,但她觉得全身无力,正想着自己的生命是否会在今天结束,视线边缘跑过一个小小的白色身影,向陌生人扑了上去。
陌生人往后踉跄几步,爆了句粗口,同时不明生物轻盈地落在眼前。
“戴言彤,我现在要激活你体内的魔力核心,这样才有机会打倒他。”
戴言彤不知道魔力核心是什么,也没有心思提问,满脑子都是不明生物说出的那三个字。
打倒他!
她感觉体内凭空产生了强大的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