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神殿。

作为深渊教团的大本营,能够坐在里面的,自然都是地位崇高的人。

而其中一间豪华度远超其他的房间里,一位身穿异域服装的金发少女正躺在房间正中央的床上。能够住在这种房间里,少女的身份自然是不俗。

只是,这位身份不俗的少女,现在......

「呜呜呜呜......为什么当时我要说那样的话啊,这明明是我们兄妹时隔数百年的再会啊......」

这位少女,正懊悔的在床上滚来滚去。

「话说那时我说话的语气是不是太冷淡了些?哥哥会不会以为我讨厌他了?唔......都,都是哥哥的错!要不是哥哥跟戴因在一起,我也不会那样气血上头。没错,都是哥哥的错!呜,呜啊啊啊啊啊~~~」

门外,一个深渊使徒和一个深渊法师正贴着门窃窃私语。

「公主殿下这种症状,持续多久了?」

「跟王子殿下见面之后一直都是这样。那天我刚被殿下带回来,就被殿下拿来出气,今天才刚下床呢。」

「......那你说,这东西该什么时候交给殿下?」

深渊法师指了指身旁的水罩。

「再等等吧。要是现在进去,指不定又要被殿下修理一顿呢。」

「外面的两个家伙,我都听得见哦。」

「「啊......」」

「有什么事到正殿说吧。」

「「是,殿下。」」

「嗯。别忘了带武器。」

「「......」」

看来这顿修理是躲不过了。二人心想。

深渊神殿·正殿

荧正坐在神殿的王座上。此刻的她在王座上闭目静坐,单脚翘起,一手托头,另一只则把玩着属于自己的那把十字长剑,可爱的脸蛋不带一丝稚气,举手投足之间都充满了威严感。

至于座下那两个人......

「啊......啊......」

「m......mosi......gu......sha......」

嘛......就是这样。

「那么,你们有何事要上奏?」

「报......报告殿下......呜!呜呕......」

「......」

荧随手施展了一个恢复术。

「啊......活过来了......报殿下,属下抓到了王子殿下身边的那个不明生物。」

「哦,哥哥身边的?」

「是的。嗯。」

在深渊使徒的示意下,深渊法师解除了身边那个水罩。

于是,派蒙的身体,逐渐显露出来。

「......这家伙,确实是那时候跟在哥哥身边的。」

当时注意力全在哥哥身上了,完全没注意到啊。荧心想。

「......可我要这家伙有何用?」

「是。属下窃以为,可以利用这个家伙,将王子殿下带回深渊。」

「......哼。」

一瞬间,十几发岩剑升起,以毫厘之差对准了深渊使徒全身的要害。

「你是让我用这个,去要挟哥哥吗?」

「不敢,属下只是觉得可以利用她,让公主殿下能够和王子殿下好好交流一次。」

面对荧的质问,深渊使徒并没有胆怯。

「......」

「王子殿下还不明白公主殿下的苦心。但他毕竟是您的血亲。只要好好解释,王子殿下一定会理解的。」

「......这样啊......」

岩剑消失了,深渊使徒却依然不敢放松,战战兢兢地等待着荧的下一句话。

顺带一提,深渊法师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跪拜在地上,半天不敢抬头。

「确实,我也很想和哥哥再说说话,想他快点回到我身边......」

「那么......」

「但这样是不行的。这样的话,就没有意义了......」

荧仿佛在回忆着什么似的看着自己的手心,眼中充满了某种无法表达的感情。

「......是属下考虑不周了。」

「没事,这不怪你。下去吧,让我一个人待会儿。把这个不明生物送回哥哥那去吧。」

「是。」

深渊使徒抱起昏迷的派蒙,和依然战战兢兢的深渊法师一起离开。

但就在他们要出正殿时,荧又叫住了他们。

「等等。」

「还有什么事要吩咐吗,殿下?」

「把那个不明生物留下吧。」

「......是。」

深渊使徒不敢多问,将派蒙平放在地上后就匆匆离开了。

荧抱起派蒙,重新坐回王座上,开始仔细端详起派蒙。

「真是......越看越像啊......难道,这也是你安排好的吗......天·理。」

荧的低语,消失在神殿深处。

「派蒙,到底会在哪呢......」

龙脊雪山深处,精疲力尽的空正躲在某个洞穴里,用微小的火苗温暖着冻僵的四肢。

「璃月跟蒙德都已经找遍了,雪山最深处也翻了个遍。难道派蒙已经跑到其他国家......或者被丘丘人的一摩拉陷阱给抓住了吗?!」

因极寒和焦躁而神志不清的空最后决定先睡一觉恢复精神。然而在他躺下没多久,一股不同于龙脊雪山极寒的恶寒窜上他的后背。

「呜......!」

在身体本能反应的躲开最初的一剑后,空立刻拿出武器,然后挡下了令他十分熟悉的下一剑。

「这......这是!」

而此时,空才终于看清了袭击者的样子。

袭击者身穿类似深渊使徒的服装,但身形与至今为止遇到的那些身形差不多的使徒完全不一样。

最重要的是,袭击者手中的那把剑......

「......荧......!」

「......」

「深渊使徒」没有回答,而是接着袭击过来。空迫于无奈,只得被动应战,将袭来的攻击一一化解。

「荧!为什么不回答我!你不认识我了吗!」

「我不是......啊!」

趁着「深渊使徒」说话的空隙,空用剑挑飞了对方的面具,同时将兜帽掀起。亮眼的金发和可爱的脸蛋就这样暴露在空的面前。

「......看来我还是不成熟呢。」

「荧......」

「好久不见,哥哥。」

「才不是好久不见吧!」

「呵呵,说的也是。毕竟前端时间我们才刚刚见过嘛。」

「不对......我不是这个意思......」

「......」

「荧......我好想你。」

「嗯,我也好想你。一直一直......都好想见到你。」

「那跟哥哥回家吧,好不好?」

「......不行,现在的我,还不能和你在一起。」

「为什么!」

「理由我上次已经讲得很清楚了。哥哥,你必须先完成你的旅行才行。」

「那种事,我听不懂啊......我会好好听你说的,求求你......回来,好吗?」

「......哥哥,我们已经很久没有比过剑了吧?」

「对啊......很久......」

「那我们,就久违的来场比试吧。」

「......只要赢了你,你就愿意跟我回家吗?」

「嗯。」

「......」

空拿起武器摆好架势,相反,荧只是面带微笑的看着他。

「呼......哈!!!」

两人同时冲出,身影变得模糊的同时,剑光和元素痕迹也在逐渐增多。

「哈......哈......哈......」

「......」

渐渐的,空的身体开始追不上荧的节奏,身上的伤也一点点多了起来。

「......哥哥,你忘了吗?」

「?!」

最后,荧将剑向前一次,抵在了空的咽喉。

「比剑,你一次都没赢过我。」

「啊......啊......」

空的手颤抖着,剑插在雪地上,消失了。

空跪倒在雪地上。

「哥哥......」

「......荧。」

「哥哥你总是这样,当年害得我吃了不少苦。」

「欸?」

「还有你这种不自觉的地方。我,最讨厌了。」

「......」

荧跪下来,与空平视。

「哥哥你还记得吗,当年我们还很弱很弱,在森林里遇到熊的时候。」

「......嗯。」

「当时哥哥为了救我,想要自己一个人引开熊,结果我也追了上去,到最后还是靠别人帮助才得救了呢。」

「嗯......还发生过这种事呢。」

「现在的哥哥,就像那个时候一样哦。」

「?!」

如果换做别人,恐怕完全理解不了荧的话吧。

「荧,你......」

「......呵呵。」

荧亲了一下手指,然后将其点在空的额头。

「你不会想起来这次的相遇,因为这,只是我的一次小小的任性。」

「......要走了吗?」

「嗯。」

「......等着我。」

在意识完全沉入黑暗的前一瞬,空仿佛听见了。

「嗯,我等你。」

「......者!......行者!......旅行者!」

「嗯......派,派蒙?」

当空醒来时,他已经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

「这里是......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刚醒就发现,你和我已经在尘歌壶里了。还被塞进了你的被窝里......」

「咦?」

「没,没什么!」

派蒙红着脸拼命摇头。

「......派蒙。」

「干,干什......呜哇!」

突然,空将派蒙拥入怀里。

「等等,旅行者!我,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至,至少先等我洗个澡......」

「对不起派蒙,让你误会了。」

「我我这两天都还没洗过澡,我......欸?误,误会?」

「嗯。那个时候,我说让你出去打工,并不是想要赶你走。」

「那是为什么......」

「我想要......让你在我离开后,至少能够自己独立生活。」

「?!!」

听了空的告白,派蒙顿时僵在了空的怀中。

「荧......我的妹妹被那个不知名的神明抓走时,我的心中就出现了一种无力感。那是一种,想要保护自己重要的人,努力反抗却无能为力的,近乎绝望的无力感。」

「......空......」

「最近,这种无力感愈发变得强烈。和公子交战时,还有荧走的时候......这时我才发现,我越来越害怕失去离自己最近的人......越来越害怕失去你了。」

「这......」

派蒙羞红了脸,在空的怀中扭来扭去,但空并没有注意到。

「愚人众、深渊、不知名的神明......我的敌人越来越多,围绕在你我身边的危险也越来越多。我好害怕,有一天我会保护不了你......就和荧那时一样。」

「所以你想让我学会一个人生活,这样哪怕有一天,你要抛弃......不对,是要离开我时,也能让我活下去吗?」

「......嗯。」

「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我想要保护你,想你一直陪在我身边。为此,我要努力变强。」

「怎么突然就想开了呢?」

「......我做了一个梦。」

「梦?」

「嗯。梦里,某个对我很重要的人跟我说,不要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要无视对方的心意。」

「......呵呵。」

空把派蒙从自己的怀里拉出来。

「派蒙,我......」

「旅行者,你这个大笨蛋。」

这次,却是派蒙主动扑入空的怀中。

「派,派蒙?」

「旅行者,我也经常觉得,自己很没有用。」

「欸?」

「不管我做什么,我都觉得自己帮不上旅行者。」

「!没有这样的事!」

「嗯。我也不觉得,旅行者保护不了我哦。」

这次,轮到空哑口无言了。

「呵呵,我们都是笨蛋呢。」

「......没错。我们......都是大笨蛋。」

两人紧紧相拥,交换着彼此的体温。

「旅行者。」

「嗯。」

「我想和你,一直一直,一直在一起。你能,接受这么没用的我吗?」

「呵呵。那么也请你,跟这么没用的旅行者,一直在一起吧。」

「......嗯!」

那一天,空和派蒙聊了很久,很久。

龙脊雪山·寒天之钉

「......哥哥......」

荧独自一人站在寒天之钉上,遥望远方。

「总有一天,我们能够永远在一起的,对吗?」

能够回答她的声音,现在并不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