鸥小妹在一阵头痛里醒来，她揉着太阳穴，循着房间里未褪的酒气，找到另一个她熟悉的淡香。
那不是她第一次闻到那味道了，那味道很熟悉，是魏来的味道。
她抬眸，毫不意外自己这次又睡在魏来的臂窝里。
这真是种奇怪的习惯。
鸥小妹笑自己，只是此际，她这才注意到自己身子跟上次比起来，有些凉，好像，认真的少了点什么。
啊。
这是她脑海里浮现的第一个声音，却不知道这声音是单纯在她脑海里发出的，还是她真真正正的啊了一声。
她稍稍揭开被单，发现她是裸着的，而魏来，显然也是…
嗯，裸着的。鸥小妹看得清清楚楚。
昨天显然是喝多了，裸睡了，但两个女人一起裸睡也还好嘛。
只不过，昨晚的记忆却像是没想让鸥小妹好过，张狂嚣张地把那些零零碎碎、片片断断，堂而皇之地塞进她的脑海里。
鸥小妹瞪大眼，她被第一个片段惹得褪了八成的睡意，惊吓的看向门口，而她记忆中的昨夜像幻灯片一样，自顾自地播放了起来。
昨夜，喝得醉到不行的两人踉跄的进房，是魏来扶着她开门的，但魏来显然也不胜酒力，她靠在门旁，吁气。
鸥小妹搂着她的颈，玩闹似的轻戳她的唇瓣，“我喜欢你嘴唇的形状。”
这是第一幕，想到此处，鸥小妹的脸都要胀红了。
“别闹。”魏来拨开她的手。
她望着鸥小妹，是想起什么... 那令她捧起她的脸。
她眯起眼，拧眉，多么烦恼似的，“小妹，看到你的眼睛，总让我想起一个人。”
“谁？”鸥小妹趴在她的肩上，呼气，“我认识吗？”
“不重要…”魏来叹息，她的手埋进鸥小妹的发丝里，“跟我说，你今天为什么难过？发生什么事？”
“你喝酒了，问题变多了。”鸥小妹戳着魏来的鼻尖，“我可以说，不过我要先听你的。”
魏来皱眉，她的手抚上鸥小妹的腰际，惹得鸥小妹腰间一阵痒、一阵麻、一阵软，“你怕吗？我想起的是我的前女友。”
“前女友…”鸥小妹喃喃，歪着头，混沌的脑子花了半天才处理好这句话，“你喜欢女人吗？”
“嗯。”魏来点头，没有否认，“跟你不一样。”
“不怕啊。”鸥小妹理解了，她指向床头的那张照片，“所以，照片上头的是你前女友？”
喝醉了的魏来像是吃了诚实豆沙包，没有了界限，她没多想，“对。”
“我跟她长的很像吗？”鸥小妹又问，抚上魏来的脸庞，玩闹。
“你是你，她是她…，我想，我只是忘不了她。”魏来说着，她吐气，这是实话，“我跟她，终究，是没有办法走到一起的，太勉强。”
鸥小妹却是笑了，她抚上魏来的脸，“我跟你一样，我们都好惨，爱得好惨…”
她抬眼，纤指轻戳魏来唇瓣的柔软，“如果我喜欢的是你就好了…”
“或许，我们都不会像现在这么伤心。”她喃喃。
“是吗…？”魏来失笑，她望进鸥小妹眼里的漆黑。
鸥小妹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魏来每每望进去，总会失了神...
魏来吐了口气，低眉，“...得确认的？”
她说，温柔地覆上鸥小妹的唇瓣。
鸥小妹没有拒绝，她本能的回应那个吻、那份柔软，把魏来唇瓣里的温暖裹上自己的舌尖，轻轻、点点、纠缠……
这是个不坏的吻，甚至，比两个人能想象的还要好。
“唔……”
魏来的手袭上鸥小妹的耳际，像抚上一件珍贵的瓷器。
她小心谨慎的触碰，惹得鸥小妹一阵麻痒。
鸥小妹的手探进魏来的衣衫，在她腰间上头摩娑，魏来吁了口气，情欲涌上她的身子，她的理智却抢先一步醒来了。
“好了，我要睡了。”她宣布。
“嗯？”鸥小妹拧眉，这突然的抽离让她感到一阵陌生。
魏来在跌跌撞撞间扑上了床，鸥小妹浑浑噩噩，让她对眼下的情况也无法多想，只得跟着挨上床。
上了床的两人，看着彼此一脸的迷茫，相视而笑。
“你会不会觉得很热？”看着魏来胀红的脸，鸥小妹忽地问。
“有一点。”
“那我帮你脱衣服。”鸥小妹嚷嚷，小手挨向魏来的衣领，解开上头的第一个钮扣，一颗一颗，通通旋开了。
鸥小妹把衣服丢下了床。
“谢谢…，换我帮你。”魏来应了声，手也袭上鸥小妹的衣衫，要替她褪下了外头针织衫。
“好呀。”鸥小妹点头，吐气，小手挨着魏来的颈。
于是一件、两件、三件、四件…
“内衣呢？”
“不要，会冷。”
干净的地板被散落的衣服掩盖，裸着的两人看着彼此的身子呵呵笑。
“女人跟女人，是怎么样的，我好难想象…”鸥小妹问着，她的小手顽皮的袭上魏来的身子。
魏来拧眉，她捧起鸥小妹的脸蛋，笑着她的顽皮，吻上了她的颈间。
“那不是你需要知道的。”她嘶哑着声音，低声说。
鸥小妹摇摇头，蹙眉，挨进了魏来怀里，“不好玩，你不告诉我，那我要睡了。”
“好，我们睡觉。”
她听见魏来说。
回忆至此。
鸥小妹瞪着眼看着天花板，是不敢相信。
鸥小妹不在意魏来喜欢女人，也觉得昨晚两人的举动纯粹是自然而然，谁也没有强迫谁，可是、可是…
揪着被单的她看着一旁熟睡的魏来，实在很难想像等她醒来之后，这一切会变得有多尴尬。
鸥小妹吐了口气，认真思考到底要先捞起一件衣服穿上，还是等魏来醒来，先一起面对眼下的尴尬。
鸥小妹还来不及想清选择，却是听见外头的人声，那声音模模糊糊的穿过门板，一时不甚清晰，鸥小妹一度以为是因她不知所措产生的幻听。
但那声音却越来越近...
“奇怪，我记得之前我老婆说，魏来是睡在外头，她出门了吗？”
“...魏来是？”
“是我小姨子，也是这间房子的主人，是她把这屋子租给小妹的。”
“喔，所以是房东啰。”
“是啊…” 脚步声在房门口停下了。
“小妹就睡这间，需要等她起来吗？”
“不用了，我跟她的关系，她什么样子我没看过？”
听到这话，拉着被子的鸥小妹突然明白...
这不是幻听。
下一秒，她面前的喇叭锁开始转动。
鸥小妹根本来不及阻止。
刹那，门旋开了。
门内的人看见门外的人，门外的人看见门内的...
鸥小妹蒙上被子，手忙脚乱之余，她还不忘把魏来的也给蒙好。
蒙着被子的她，对站在门口手足无措的两人，终于，发出这一整个早上最清晰的惊呼声。
“你们通通给我滚出去───”
“小妹，抱歉嘛，你都不接我电话，短信也回得这么乱七八糟的，我很担心啊。”鸥小妹身旁的男子说。
鸥小妹白了那男子一眼，接过许謜递给她的豆浆，一个气也不想吭，一双眼就盯着眼前正播放着的电视新闻，把那男子当成了不存在的透明人。
“也是我不好，拿着钥匙就帮他开门了，抱歉…”许謜尴尬的打圆场。
魏来也是窘迫，眼下尴尬的鸥度，她怕是很久没有经历过了，她看向鸥小妹身旁那男子，“你是小妹的哥哥？”
“是。”男子点点头，理着平头的他穿着整齐，刚毅的面容和炯炯有神的眼看得显得十分有朝气，“我叫鸥柏崴，我们家小妹麻烦你照顾了…”
他说，后头的话咽下了。
魏来再度尴尬的吐了口气，因为鸥柏崴后头看起来就是要说“虽然你不但照顾她，还把她照顾到床上去了”。
她真的好尴尬。
“我跟小妹其实不是…”
魏来正要解释，鸥小妹却是打断了她，先对鸥柏崴开口，“我都说我会回你电话了，你为什么自己跑上来？”
“妹，你一个人在外地这么久，之前也没工作，都说在写剧本，又说你有男朋友了，死不让我帮你介绍对象，可剧本呢？男朋友呢？什么都没下文，我当然很担心啊。”鸥柏崴叹息。
他捏紧了手中的纸杯，一双有神的眼就这么赤裸裸的望向魏来，“但没想到…” 魏来就算再冷静惯了，此际，屈于弱势的她，也要被那双眼里的利索给逼得吐不出气。
“你这样看她是在想什么，我跟她…”鸥小妹正要解释，这次，却是换鸥柏崴打断了她。
他转身，握紧鸥小妹的手，煞有其事的模样，“妹，原来这就是你一直不让我看你男友的原因。”
“你怎么会这样想我呢？你哥哥我很开明，你应该要相信我，不是这样躲躲藏藏，让我这么担心啊？”鸥柏崴说。
鸥小妹皱眉，“你在说什么…”
鸥柏崴却是不解，他瞥了一旁的魏来一眼，“你不是喜欢女人，才不跟我说的吗？”
“才不…”鸥小妹正要说，此际，一旁的电视声却是传进了她耳里，她在新闻里看见了昨天酒吧开幕的片段。
“知名演员杨瀚，近年投资副业屡有斩获，而昨日在黄金地段正式营运的酒吧“Visit N”更是盛大开幕...”
“...开幕酒会上众星云集，他和知名女星夏凝儿也携手出席，与现场宾客举杯庆祝…，让我们不禁好奇，杨瀚和夏凝儿这对才子佳人，究竟何时会举行婚礼，想必支持他们的影迷朋友们，也都非常期待…”
鸥小妹看着那电视新闻，想起刚刚在洗手间整理自己的时候，她顺手打开手机，便看到那里头十几通的未接电话，和杨瀚传来的短信内容。
那信息很短，但鸥小妹只看了一次，便忘不了。
“你和佟杰是什么关系？他就是你说的室友吗？”
在那瞬间，一直以来的委屈和怒火搅和在一起，鸥小妹提了口气，忽然，她觉得自己好卑微。
但她又能怎么样呢？ “小妹，你不是跟她交往，那你到底是跟谁在一起，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在鸥小妹的沉默里，鸥柏崴依然不住问。
听见他说，鸥小妹看着电视新闻，内心苦笑。
她能说吗？
她能说什么...，她必须保护杨瀚，可杨瀚呢？
除了她对杨瀚的信任以外，她还能相信什么？
“小妹…”鸥柏崴着急，就差摇着小妹的肩膀，逼她吐出只字片语，“你跟我说啊，都这么多年了。”
“你不要管我…”鸥小妹正要说，魏来却是忽然开口，打断了她。
魏来在鸥小妹的错愕里，忽地插了口，“嗯，我跟她正在交往。”
“但怕你担心，我们才一直没提。”她补充。
鸥小妹看着她，以为听错了。
魏来见着，却是没有停下后头的话，相反的，她只是看着鸥柏崴，继续开口，“鸥先生…，嗯，小妹的哥哥，既然你不介意我是个女人…”
魏来提了口气，“那，希望你能跟你说得一样…，选择祝福我们。”
鸥小妹依然愣着。
是等魏来朝她微微点头时，她才明白了魏来的用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