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鲁鲁一直以为,她的生活会平淡下去。

每天准时早起去学校,车窗外熟悉的风景,白云在向她招手,微风吹散盛夏的气息披上金黄的秋衣。课本构筑起的外面的世界多姿多彩,她也时不时畅想长大以后要去到遥远的地方看看蔚蓝的天和绿色的树。

她也许会交新朋友,一起聊天,一起吃午饭,一下放学。也会偷偷瞄几眼那个很顺眼的男生,和姐妹们说说各自的未来是如此遥不可及又令人神往,好似那只存在于梦境中的乐园。

可现在,耳边只有自己逐渐缓和的呼吸声,她坐在有些潮湿阴冷的地上,全然不顾心爱的裙子早已布满污浊。可爱的脸蛋上也沾染着已经凝结的不知是谁的亦或是什么东西的血液,浓厚的腥味萦绕在唇齿间。

就在刚才,一度被认为克鲁鲁认为是幻觉的声音告诉自己,她本是伟大的夜之女王。这种只存在于影视剧或者小说中的称呼让她忍不住想笑。但眼下糟糕的处境也只是让她撇了撇嘴。

“我们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

脑海中的声音有些焦躁,他催促着克鲁鲁站起身面对属于她的命运。

但克鲁鲁只觉得脑浆搅在一起似要把她的理智完全摧毁。她逞强着没有昏厥,强打起精神缓缓问道:

“你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您是该隐之王的女儿。”

他沉默了一下意识到光是说这些并不能让克鲁鲁接受现实。

但克鲁鲁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站起身。她掀开衣服接触那一点点微光查看了下伤口。

“对于您来说,这种伤口就和手指甲断了一样不足挂齿。”

用手指戳了戳血块,那下面的皮肤已经完好无损感觉不到任何一丝伤痕。

仿佛看到克鲁鲁略有些惊讶的表情,那声音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您的力量超乎您的想象。请不要绝望,我相信凭您目前的实力,想要突破地狱边境还是轻而易举的。况且,您刚刚已经遵从本性觉醒了一部分力量。”

“什么叫遵从本性?”

“血,那是夜族维持力量的源泉。”

“神**又冒出来个夜族,你在跟我讲故事吗?”

克鲁鲁感到懊恼,她现在就像个小丑一样听着这个愚蠢的故事任人摆布,更荒谬的是她差点就行了。

那声音突然见沉默了。

“喂?说话呀!”

一股灼热的情绪持续升温,促使克鲁鲁捏紧了拳头。熊熊燃烧地脑细胞此刻只有一个念头。

克鲁鲁前冲几步,飞起一脚狠狠揣想面前的铁门。连带着心中的愤怒情绪,恨不得将这扇隔绝了一切的破门踹飞。

咚——

事实上,确实如此。

方才使劲吃奶的劲才能推开的铁门此刻就像脆弱的棉花一样轻而易举就可使它变形。

中间深深凹进去的铁门飞出去好几米落进粘稠的液体中,与其连接的墙壁也不堪重负般塌了下来,露出一个开阔的出口。

“什么鬼......”

克鲁鲁深信她并没有使尽全力,肉体碰瓷钢铁本就是愚蠢的行为。但从她的脚接触到门板的那一刻,她并没有感受到任何压迫,反倒是铁门承受不住凹进去然后强硬的离开牢牢固定着的墙壁。

她愣愣地看着眼前被强开的洞口,外面的那条长廊在眼前似如白昼以及门口那片像是蚯蚓一样绵延,灌满红色液体的池子,先前的压抑与不安烟消云散。

“我说过,您已经觉醒了一点点力量。另外, 请原谅我用如此如此拙劣的方式激发您的斗志。”

“你到底是谁?”

“我,名为乌瑟尔,侍奉该隐之王已有千年之久。曾是该隐之王最忠实的仆人。现在......”乌瑟尔顿了顿,像是宣誓一般提高了声音,“现在,我将服侍您。克鲁鲁女王。”

“怎么又改口叫女王了?”

“您已经复苏,您的力量也将如星星之火般熊熊燃烧,成为惩罚恶鬼的火焰。我想您完全有资格称得上女王。”

尽管克鲁鲁还是觉得这只是个不怎么有趣的故事,但看到刚刚发生的事也产生了一丝动摇。

她的身材不算瘦弱但以这个年龄段的女生来说也只是“结实”的可以自己拧开瓶盖罢了。一脚就将墙壁踹出一个洞可不是人类,何况是一个看起来小巧玲珑的女生可以做到的。

“我姑且相信你,乌......什么来着。”

“乌瑟尔。”

乌瑟尔也不生气,反倒有一种按耐不住的喜悦隐藏在他波澜不惊的话语中。他使劲咳了几声让自己的声音趋于平和。

“现在,您已经适应了黑暗。找到出路吧,我会在尽头等您。请您谨记,恶鬼已经听到了动静虎视眈眈着。很快,他们就会循着气息找到您。他们是毫无怜悯之心的可曾之物,会毫不留情地杀死猎物蚕食血与肉。务必,小心。”

这边是乌瑟尔留下的最后的讯息,之后的一分钟里不管克鲁鲁如何呼喊,她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一股莫名的情绪涌入心间,让微微颤抖的身躯渐渐高傲起头。目光中闪烁出的神气与刚刚的克鲁鲁判若两人。

剥开黏在眼前的刘海,克鲁鲁迈开脚步前进。似是涅槃的凤凰般熠熠生辉。周身仿佛有火焰燃起,将一切试图靠近自己的魑魅魍魉燃烧殆尽。

纵身一跃跳入血池中,不远处有灯光,模糊看到那里蜿蜒的道路一直通向远处。回头看看那残破的房间,克鲁鲁投向锐利的一瞥,头也不回地行进在血池中。

同一时间,在一个昏暗的房间中。有一个人懒散的坐在椅子上,他把双脚搭在桌子上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花花绿绿的大屏幕。上面正播放着克鲁鲁行进的路线。数十个堆叠在一起的屏幕几乎无死角的播放着克鲁鲁的一举一动,包括她一脚踹破牢房大门。

这个男人身着一件黑色燕尾服,举止一支红酒杯,里面的液体散发着浑厚浓郁的气息。

他请酌一口,陶醉着。杯子中的液体似乎让他重生一般,他发出一声醇厚的喘息然后痴迷般的看着杯中的暗红色液体发出啧啧赞叹。

“啊~~少女的鲜血啊,无论品尝多少次都那么的让人沉醉~”

然后,他讲目光重新定格在显示屏上,他看到克鲁鲁淌过血池到达了新的地点。轻轻点了点头,他将双腿位置互换,再次品尝了一口鲜血。

这时,另一个人从昏暗的房间中现身。他身材明显要高大很多,狭小的房间都快要装不下他巨大的身躯。

如此庞大的身体,却在不发出任何声音的情况下来到了正举杯独酌的男子身后。他没有开口,也没有任何动作。阴影笼罩着他的脸庞,却有一双红色的瞳在散发着幽光。

“哎呀~贝利尔,稀客稀客~可惜我这里已经拿不出像样的鲜血来招待你了~”

那人轻浮地说着。被唤作贝利尔的男人走到他的身边,神情冷淡地看着面前的电子屏。然后冷冷的开口:

“路西法,你就是这样糊弄亚伯之王交给你的任务的吗?”

他的语音冰凉,仿佛吸走了房间里所有的热度。路西法看着自己手中的酒杯外壁迅速结起的霜不以为然。

“我尽心尽力,怎么能说是糊弄呢。”他收回腿站起身,与体型巨大的贝利尔交谈他只能仰起头,面对着眼前十足的压迫却依然挂着放荡不羁的笑容。

“那就汇报下你的任务,如果有必要,我会插手这件事。”

不容分说的语气让路西法脸上的笑容瞬间黯淡,并不是因为贝利尔竟乎无情的态度。而是贝利尔所说的插手这件事。

“你怎敢......玷污我!”

随着路西法失控般的大吼,他的眼睛在一瞬间变成血红色,他猛地抬起手刺向贝利尔,速度之快犹如离弦之箭,指尖蕴藏的力量足以击碎任何坚实利器。

贝利尔不躲不闪,而是以更快的速度伸出手将路西法拦截。他的力度之大让路西法完全无法动弹,很难想象这种体型居然有着比路西法还快的速度。

他捏住路西法的手臂,就像提起垃圾袋一样提起路西法。

“亚伯之王有令,如果判断出路西法无法玩成任务,那么我随时都可以插手,到时失败者将会受到......严惩。”

咔哒咔哒——

贝利尔一用力,路西法发出清脆的断裂声。而他并没有停止,他狠毒地几乎把路西法的胳膊完全捏碎才松开手。全然不顾血管爆裂溅到自己脸上的鲜血和路西法痛苦的嚎叫。

“亚伯之王给了你机会,我希望你能好好珍惜。最好彰显出你的尊重,不然,我会在你受到严惩前,先让你生不如死。”

路西法任由额头青筋暴起,他心里恨不得将贝利尔碎尸万段拿去喂自己的狗,但此刻却只能将自己倾泻着怒火的目光投向贝利尔却无动于衷。

贝利尔向后一站遁入黑暗,随着他的身体如冰块般融化消散于地面的阴影中。

“他*的!”

路西法大骂一声,捂着那条像面条一样甩来甩去的胳膊。还能活动的那只手抓起桌上的高脚杯把暗红色的液体狠狠灌入口中。

随即,断臂发出咔嗒咔嗒的响声,被撕裂的肉体瞬间聚合,恢复成血色。粉碎的骨头重组,复原,然后重拾控制权。路西法不慌不忙地看着胳膊复原,转了转手腕再捏成拳。脸上恢复一如往常的放荡笑容。

“只可惜了我的西装了,这可是一位美丽女性为我量身定做的呢。”

略带遗憾的看着半裸露出来的手臂,掩盖住半条胳膊的袖子已经支离破碎,露出来的棉花上沾染着血迹。

“啧。没办法了。”

他重新将目光移向电子屏,坐回椅子上。

“好戏开场吧~”

一声响指贯彻房间,昏暗的显示器中,无数红光亮起。黑暗中的怪物嘶吼着,挥舞着利爪。

微亮的灯光轻轻触及着桌面,那覆盖的玻璃下,一张已经泛黄的寻人启事显得格外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