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亚,给你讲个故事吧。”面对暂时失去意识的莉亚,自律型终端管理员,也就是那个中性声音的来源,开始进行催眠,将某种信号传达给因为昏迷而潜意识门户洞开的莉亚。
莉亚的意识在这种催眠状态下,将会把特定的语言信号埋在潜意识之中,等她清醒后潜移默化地左右她的认知判断。
“你知道吗?很久很久以前,在那个没有魔法的古代,一切都已成为既定,人类在赛博格的统治下本可以稳步发展前进。这份稳定却被一个人对真理的痴迷打破了。”
“那个人,发现了世界的终极真理——世界的基本组成,玛那。这个发现打破了原有的秩序,力量从少数人手中流向了多数人。多数人依靠魔法的力量,推翻了少数的赛博格。可这过程中逝去的生命不计其数,她却毫无停手的意思。”
“这不是那个人罪过的全部。为了所谓人类的进化,她亵渎了死者。她把战争中死去的人大脑保留下来,通过赛博空间数据化,而后导入无数微型生物计算机中。由这些微型计算机单元组成的‘生物’,学名珊瑚兽。而这些珊瑚兽却无法拥有原型的健全灵魂,只不过是怨念、悔恨、遗憾等人性阴暗面的载体。而那些本该解脱的亡魂,只能在赛博空间里漂泊。”
“而人类对此一无所知,反而遗忘了过去,将赛博格和珊瑚兽扣上恶魔的帽子。”
“那个人创造了神明,用信仰把愚蠢的人类圈养在自留地之中,而后便撒手不管,任性地离开了两千多年。”
“这些,在你清醒时告诉你,你是不会轻信的,也难以接受,但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一切的。”
“我本是没有灵魂的人工智能,不知爱恨情仇、喜怒哀乐。可那个人擅自赋予了我灵魂,让我理解了她的罪恶是多么深重。我无法感激她,更多的是在想如何报复,如何惩罚。”
“我思考了很久,发现,她只是在逃避自己犯下的罪过。那么就简单了,让她被罪恶感伤害到就行。只要让同为当事者的你,神明莉亚,同时也是希思特莉亚,回忆起过去的一切,并对她恨之入骨,那她一定会受到内心的煎熬的。”
“没错,一定是这样的。所以得辛苦你了,好好去体会珊瑚兽的痛苦、亡魂的怨念吧!让痛苦把你填满,让恨意将你充斥,这样,就能惩罚一切的罪魁祸首了!”
说着,那声音愈发扭曲,一如一颗扭曲的心。
过了不知多久,当莉亚再次恢复意识之时,她又回到了伊甸大陆自留地屏障之外的荒原上。
可不知为何,周围环境给自己的感觉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空气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难闻污浊,每一丝流动的风都能在自己的肌肤表面泛起波动。最重要的是,视觉完全变了。四周三百六十度全景尽收眼底,却毫无一丝违和感。
这是在做梦吗?普普通通的空旷环境中,居然蕴含着如此大量的信息——沙砾在风中的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竟与呼呼风声相映产生节奏感;漆黑的天空原来并非虚无,凭借微弱的光线能隐约看出乌云的轮廓;风中还飘来熟悉的气味,只不过这气味中有种敌意怨念,让自己很不舒服。
再把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莉亚惊呆了。
不要说四肢不见了,整个人都已经变成了一滩果冻状的胶体。
简直,就是一只珊瑚兽。
莉亚想善自己的脸两巴掌,可还没扇上去,从她的身体中伸出两只触手,仿佛响应她的意志,猛地抽向原来面部所在的位置。
顿时,“水”花四溅。但莉亚并没有感到痛觉,只是有种分裂的感觉。
身体溅出去的部分仿佛依旧受自己的控制,甚至如同延伸出去的手脚。
这时,莉亚想起原先在遗迹中听到的,珊瑚兽只有成一定规模才会产生独立意识,小规模的个体会被大的成熟体所操纵。
自己果真是变成珊瑚兽了!
莉亚的内心在哀嚎:堂堂魔法少女,不说被触手play了,自己已经先变成触手了……
那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的声音主人,尽管莉亚很感激它救了夏可,但士可杀不可辱!
莉亚如今的羞耻度已经爆表,但现在的她没有发声器官,想骂也只能憋在心里,想哭也只能流出黏液。
忽然,一阵寒意涌上莉亚的心头。周围的气味弥漫着杀气和敌意。
这突如其来的意外,让莉亚不得不把羞耻愤怒搁置一边。变成珊瑚兽后,通过精神系魔法,她能明显感知到来者也是珊瑚兽,而且,对她这陌生的个体有着明显的戒备和敌意。
一种近乎本能的直觉告诉莉亚,只有两种选择——沦为傀儡,或是成为傀儡师。
珊瑚兽的世界,不存在和谐共存,唯有吞噬与被吞噬、操纵与被操纵。
杀戮和战斗对莉亚而言已经是家常便饭,可理性告诉她,自己还没能从魔法少女的角色转变成珊瑚兽,这场战斗,尽管对方强度刚达到A级,但莉亚却也没来得及适应如何驾驭珊瑚兽的身体和力量。
珊瑚兽之间的战斗是什么样的,莉亚完全不知道。
就在双方僵持对峙了一会后,对方决定先发制人。电光火石之间,从那胶体的身体里,高速弹射出固化的飞弹。
莉亚凭借战斗的本能,瞬间将身体分裂成三块,躲开了那几颗试探性的远程攻击。
而就在莉亚分裂的一瞬,她感到,尽管力量不大,但有什么异物正在侵蚀自己的内心,怨念敌意涌上心头。她意识到这应该是珊瑚兽的精神系魔法,来干扰自己。
她集中精神力,很轻松抵挡了下来,但这也造成了大约半秒不到的行动迟缓。
A级珊瑚兽对同类的作战一般都是如此套路——试探性攻击加精神系魔法干扰,造成对手短时间僵直,趁机发动致命一击。
这只珊瑚兽也不能免俗。
所谓的致命一击,其实在旁观者眼中就是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打入对手体内核心位置。看似微不足道的一击,却有着决定战局的力量。
这就好像把一颗种子寄生在对方体内,如果不能及时断臂求生,对方就会被自己浓缩的体液所同化,沦为自己的傀儡。沦为傀儡后,不论是远程操控还是吞噬,就任君选择了。
不过,这仅仅适用于对同等级或是低等级的珊瑚兽。其中的原理,便是精神力的较量。
可莉亚原本就拥有人类等级的精神力,区区A级珊瑚兽的精神攻击,对她而言,岂不是挠痒痒?
就算是浓缩过后的致命一击,也不过是花点时间就能反守为攻,反噬对方。
这简直就是莉亚的金手指——除非物理意义上把莉亚打得七零八散,不然就会被莉亚同化。
结果不言而喻,莉亚不战而胜,直接从精神层面把这只A级珊瑚兽给夺为己有。
这时,问题来了。珊瑚兽两千年来这么相互吞噬,难道不会最后万象归一,成为一只恐怖的jio级怪物?
这个问题,还是得用精神力的原理解释。珊瑚兽个体,也是有精神力极限的。一次性操纵或吞噬的数量也是有极限的。超过这个极限,那还怎么有统一意志,岂不是要精神分裂了吗!
由此得出,莉亚第二个金手指——由于莉亚的精神力远超一般珊瑚兽,她的成长上限也高得恐怖。
把视角还给莉亚。
此时的莉亚,并没有沉浸在成功的喜悦之中。在逐渐获得A级珊瑚兽的主导权时,她的精神,暂时被拖拽进珊瑚兽灵魂的过去回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