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阿瑞斯的摇篮（上）
距离被海盗绑架，然后被一艘神秘的“快递船”拯救成为了快递员，已经过去了一周。阿肯说不好自己究竟是怎么看待自由的法外生活的，不过长期漂浮在太空之中、受到人工重力的轻微重力眩晕影响、每餐享用卢卡·布拉西的自称流传上千年了的地道意大利菜、听千杯不醉的老本大吹特吹自己作为拳击手时每一场紧张刺激的比赛还有忍受K对所有事物不重样的全方位讽刺，比海军部公务员一成不变的工作来说确实有趣得多。
星际快递的业务范围之广令人乍舌，阿肯对于快递员简单重复工作的既定印象在这一周内荡然无存。诚然，公司派送的单子都是一些走流程的规矩货物，经过了公司和海关的双重扫描，剩下的自由单子从发件人到收件人，从包裹内容到收货地点都是千奇百怪。跟各式各样的外星人打交道成了家常便饭，这一周内他们接触的有：来自死寂星球查莫名的拥有数个大脑的爱德特、海洋星球拉莱耶的用腮呼吸的半人半鱼、受到主巢心智控制的蜂群……还有岩石星球热爱摇滚乐的家伙们——如假包换的石头人，硅基生命体。这一周丰富多彩的外星人社交经历让不久前阿肯觉得卡拉德西人似乎都成了熟悉亲切的面孔，要知道她以前一直觉得他们青蛙般的形象是令人反感而不合群的。
莫洛赫神号上有一名船员阿肯一直没有正式见过，那就是被K称为“战斗女仆”的“托比”，她只在几次不经意间遇到过这个红色头发的女性。一次阿肯很好奇卢卡做饭的手法，并且主动提出要来帮忙，于是跟舰长请示了此事。
“没问题，我的好中尉，”K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我相信老卢卡和他的助手托比会欢迎我们可爱的阿肯小姐助他们一臂之力的。”
于是阿肯换了身便服披上围裙就前往了厨房，想都没想就推门进来了，完全没注意到卢卡贴在门上“厨房禁地”和诸多警告的标语（有一条是“滚开或者成为下一餐”）。迎接她的是卢卡异常愤怒的吼叫和马上离开他的厨房的要求，吓得阿肯还没好好地看一看厨房里卢卡唯一的助手，红色头发的托比，就被赶了出去。
“托比啊，那家伙以前曾经是奴隶，是我们有一次的快递的货物。但是好消息，阿肯小姐！送她的包裹的目的地在我们到达之前就被一群嗜血的海盗袭击，抢得什么都不剩了，那个空间站早就成了一片废墟。她的新主人不是死了然后变成在太空漂浮的一具冻尸，就是成了满足海盗们变态的施虐嗜好的玩物。”
“……为啥这算是好消息？”阿肯很是不解。
“因为那些愚蠢的奴隶主提前付款了。”
“没错，我们得以保留包裹，还得到了预付款，一石二鸟。”本敲了两下自己钛合金的身躯，满意地说道，“而且甚至是合法的！”
“太空贸易法，第二篇分则第四章第八节，太空快递中如果遇到收件人死亡或者不再拥有签收包裹的智力和能力时，快递方有权自行处理包裹。”
“哇哦。”K赞叹道，“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是个书呆子，没想到你是个超级书呆子。”
“谢谢你，舰长，我就当你在夸我好了。”阿肯逐渐习惯了K的冷嘲热讽。
“总之呢，小托比那时候起就跟我们混了，当然，是出于自己的意愿。虽然她嘴上说的是当我们为救命恩人，我们也向她保证她是我们的雇员，她作为奴隶的习惯一时半会可能还是改不回来，这也是你感觉她好像总是躲躲藏藏的原因……”
“雇员？”本喝了一大口酒，打断了K，“我一直以为当你是我的朋友，你却只想当我们老板？你是不是在想把这艘船上的事儿逐渐变成某种……生意？”
“生意？哦不不不不……我一直把你们当成某种更廉价的劳动力，”K狡黠地一笑，“像是家人。”
当然，阿肯每次快递完都能从她新的腕带上收到K打入的分红，绝对不是“廉价劳动力”的数额……一个月算下来比海军部固定的薪水多得多。阿肯觉得自己能够理解一点K这个人了，他玩世不恭、愤世嫉俗的态度似乎是一种防卫机制，保护着一颗曾经被伤害过的赤子之心。
不过这也许只是阿肯的胡乱猜想罢了。
这一天，刚完成一单快递不久，舰长召集了所有人来到指挥室，阿肯这才第一次真正见到了女仆托比：跟自己差不多的身高，一头鲜艳的红色长发扎成了马尾辫子，一身黑白配色的女仆装束，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显示出她并不是一个柔弱的女子，脖子上一个深红色伤疤属于她从前作为奴隶时的拘束项圈，一脸的严肃配上一个犀利的眼神——和她姣好的面容形成强烈且有点可爱的反差感。
“辛苦了，各位，你们一定在想为什么我召集你们与此。在下一单快递前，我们要执行一个救援任务。废话少说，来看一下这个求救信号。”
K简单介绍完毕后，打开了一个立体投影，一个深蓝发的少女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卡尔，下个月就是我的十八岁生日了，我终于可以加入你纵横银河的大冒险了！希望你没有忘记自己的约定。家里一切都好，希望马上和你见面！你的朋友，德佳·罗萨蒂。”
“就这？”博格丹一脸的问号，“这哪里算是求救信号了？”
“德佳家里经营着一个大型野生动物观光旅游度假村，在她家的众多展品中，有一只，呃，或者说一个，来自Vergon-VI星球的尼卜乐人。当然，出于自愿留在她那里，一般时间扮演宠物，一般时间扮演被观察的‘动物’。”
“没错，尼卜乐人的大使馆的唯一常驻官员，迪格比……哎，我总是难以相信如此毛茸茸、如此可爱的物种居然拥有如此高的智慧水平……还有那可怕的胃口。”
“谢谢你补充，布拉西先生，”K向卢卡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就在24小时前，德佳的家乡，白羊座α的第三颗行星，阿瑞斯的摇篮，发生了一起星际劫持事件。这些暴徒的目标就是迪格比，和他对宇宙的近乎无限的知识，也许还有他的饱含高浓缩暗物质的排泄物……总之，现在阿瑞斯的摇篮正处于全面封锁阶段，海军部正在对其进行地毯式搜索寻找劫持并藏匿尼卜乐人大使的罪犯。我接到这个消息后尝试联系了德佳，然而并没有回应。”
“说明德佳小姐还在阿瑞斯的摇篮上，”阿肯点了点头，“海军部封锁之前首先会疏散所有无关人员，尤其是非战斗人员。”
“没错，维米利安小姐。我有理由认为德佳也成了人质的一员。通过监听海军部的执法通讯，他们今天将派出地面部队搜索被劫持的尼卜乐人，如果那些无能的笨蛋处理不当，我很担心德佳小姐的安危，所以现在我们将前往白羊座α解救德佳，顺便解救一下被劫持的小可爱……再顺便暴揍一顿那些愚蠢的暴徒们。”
“这次任务我们将分为两队，一队进行地面任务，一队留在阿瑞斯的摇篮的轨道上监视任何异常现象。地面部队将由我、本、托比和伊迪丝组成，剩下的人，留在舰上。现在，出发前往白羊座α！”
“跃迁引擎启动，自动驾驶中，目的地白羊座α-II，阿瑞斯的摇篮。预计30分钟后到达。”薇薇安启动了自动驾驶，
“好了，弗莱小姐，跟我们前去准备一下，我们得给你弄一身武器和护甲。”
莫洛赫神号的武器库很小，当然，是对于一艘正在服役的战列舰而言，对于一个四人的地面小队而言是绝对足够了。其中包括了十几把突击步枪、脉冲突击步枪、激光步枪还有大量各类手枪和手雷（大多数都是从被击败的笨蛋海盗那里缴获的），三台圣殿武士型标准动力装甲，两台斯巴达克斯式特种步兵突击动力装甲，两台主宰式重型火力压制动力装甲，两辆悍马磁悬浮车，七量品牌不明的改装过的全地形越野车……甚至还有一辆“蝎子王”型反装甲战车。在看过这足以武装一个小型恐怖组织的兵器后，伊迪丝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还不算太寒碜，对吧，弗莱小姐？”
“太强了吧，K舰长……”伊迪丝惊讶极了，这比他们海军部配给他们的制式武器要狂野太多了，“不过容我问一句，我们要怎么突破海军部的包围？”
“很简单，女人。莫洛赫神号拥有信号干扰器，能够让海军的雷达短时间将我们识别为海军部的舰船。”本拿起一个大箱子，装配在了他的背上，“好了，托比，挑几把枪放进去，有备无患总是没错的。”
“太牛了吧，老哥！”伊迪丝欢呼道，用肘部捅了捅本，“你们从哪儿搞到的海军部信号识别单元的？”
“黑市，肉包，你在黑市上能找到任何东西。”
“酷毙了~”
“咳咳，弗莱小姐？”一直沉默不语的女仆托比开了腔，“脉冲、激光还是子弹？”
“当然是子弹！没什么比强大的制止力更吸引我的了，循规蹈矩的海军部的高层们不喜欢弹道武器，我很久没有嗅一嗅火药的香味了！”
“跟我一样，姐们儿，”K检查了一下动力甲的状况，挑选了一台黑色的斯巴达克斯式上去了，“至于动力甲……看你的身材，直接用圣殿武士型的可以吧？”
“没问题，舰长！”
“好的，还有二十分钟左右进入轨道，大伙儿都抓紧时间准备好了。我们将从他们包围圈薄弱的一边乘坐穿梭机进入大气层，直接搜索罗萨蒂星际自然公园，他们大概率就在野外的某个洞穴或者树林之中。介于保密原因，我们都称呼对方首字母就好。明白了吗，B、E和T？”
“明白了！”三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总之这次行动会很危险，我们不清楚对方拥有何种级别的武器，也不清楚对方的身份和人数。所以首要目标是救出德佳和迪格比，也许还有德佳的父母，还有就是互相照应下彼此，我不希望任何人受伤，明白了吗？”
“另外……介于弗莱小姐是第一次和我们执行地面任务，你要知道老本，我是说B，这个改装过很多次的、极其先进的战斗机器人，专精于压制步兵。必要时，我们要以B作为支点进行行动。简而言之，B这家伙很强，非常强，强于我们任何一人，厉害的家伙就交给他就好了，明白了吗？”
“明白！记得给我留点儿，我的机械朋友。”
“哈，这将是会场狂欢。”本已经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了。
白羊座α耀眼的光芒下，阿瑞斯的摇篮是极其优秀的自然保护区，各种来自遥远星区的动物都在这里安了家，当然也包括了有着大大眼睛、毛茸茸、胃口极好又极杂的尼卜乐人。这里丰富的物种和宜人的环境让尼卜乐人选择这里作为他们隐秘的大使馆，这位大使，迪格比，已经在这里一边胡吃海塞一边办公长达100年。除了外交部的官员和提供有限安保的海军部的士兵外，没人知道尼卜乐人在这个自然风光迷人的旅游星球……直到他被人劫持了。
“干扰系统启动，海军信号发射中。成功进入轨道，还剩三十秒进入穿梭机投放位置。”
“真没想到据那时候已经过去三年多了。”K喃喃自语道，“德佳，你可千万别出事啊。”
“3、2、1！发射！”
随着薇薇安倒计时一声令下，莫洛赫神号的穿梭机在海军部的监视的盲区中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了这颗被封锁的星球。
阿瑞斯的摇篮，从寒带的冻土到热带的沙漠，从泥泞的沼泽到开阔的草原，从高耸入云的雪山到深不见底的海沟……应有尽有。从穿梭机上俯瞰这美丽富饶的星球，这未曾被现代科技污染的天堂，让人心仪神往。如果不是在这种紧急的事态下，这绝对是一个旅游观光、放松身心的圣地。
穿梭机在树林中一片较为空旷的地方着陆了，四周都是各式各样的植物，除了人类旧世界的众多树木如杨树、槐树和梧桐树外，还有诸多来自外星可以共同栽培的植物——高耸入云的巨大蘑菇、紫色细长叶子的落叶乔木还有毛茸茸的、仿佛在缓慢蠕动着的某种亮红色的地衣。降落地点附近的野生动物似乎都被穿梭机的噪声赶走了——这是件好事，虽然温带展区鲜有体型惊人的野兽，成群的中型掠食者也依然是K他们不想在这个潜入任务中希望碰到的。
“尼卜乐人的狩猎区一般就是在这附近，温带展区，这里大型的食草动物居多，没有过多需要她与之搏斗的顶级掠食者，”K向队伍解释道，四人警惕地踏上了被封锁星球的土地，这片树林看上去是如此地原始，真实还原了大自然未遭人类毒手的模样，“我们先搜索这里，坐标我发给你们了，大伙分头行动，发现目标后马上通讯上通知，不要轻举妄动。E，你去搜查西侧的那个湖泊附近；T，你负责北边的山洞，我记得那边是保护区摄像的盲区，仔细检查下，那里的概率比较高；B，南部的开阔地区交给你了，如果发现挟持者，不要直接消灭全部目标，留至少一个活口；我来检查东边的森林。另外，大伙儿，尼卜乐人如果被绑架，大概率处于麻醉状态，记住，我们的武器对他造不成太大伤害，如果受到敌人的攻击，不必顾虑人质的安危，一定优先保护好自己，明白吗？”
“明白。”
“好了，开始行动。”
四人开始了分头搜索。灌木丛生的湖泊交给了强壮高大擅长快速接近敌人的伊迪丝，搭配上圣殿骑士装甲的链锯剑，她能够解决绝大多数近身的敌人；装备幽魂特工外衣的托比能够在黑暗的山洞中悄无声息地前进，并且击杀任何疏于防备的敌人；最为开阔的草原地区适合大开大合的战斗机器人本，较少的障碍物能让他最大程度上地发挥他的特长，击败成群的敌人；而最容易藏身的树林，K留给了对此地最熟悉的自己。
K在树林中小心翼翼地前进，并未用刀具砍开遮挡着他的树枝和树叶，他不想留下自己来过的痕迹，至少别那么明显。他已经注意到，自己并不是第一个闯进这树林的家伙，有一伙人（或者是某种迷路了的大型动物）粗暴地毁坏着树林前进过，路上压倒了一大片的植物。K决定首先搜查这条路径的线索。
斯巴达克斯级动力装甲是K还处在海军部海军陆战队阿尔法小队时使用的战斗护甲，这是一种多功能的泛用性动力装甲，对身高体重要求不高。虽然对于茂密的丛林而言，这套动力甲还是有些笨重了，不过好歹面对躲在这混乱的绿色之中的敌人的偷袭，它能够保护K不被一击必杀。
“步行人形机器人，看这重量估计配有大量重武器。”K检查着几个踩在松软的泥土上的巨大脚印，喃喃自语道。这个大小和陷入泥土的深度，K搜索脑海，想到了几年前在海军陆战队中见过的一种还处在实验期的武器，一种双脚行走，能够三百六十度旋转的巨大机器人，彻彻底底的战争机器，步兵的噩梦。如果这帮来历不明的劫匪拥有这种级别的武器，在地面上他们四人的小队绝对不是对手。
“小队，都进入搜索位置了吗，有何线索？”K小声地小队频道向其他人问道。
“山区无人类痕迹。”托比第一个报到。
“湖泊一切正常。”伊迪丝回答道。
“草原目前毫无异常。”本说道。
“好，各位，我在树林发现了巨大的脚印，很可能属于某种双足反步兵机器人，他们应该来过这里。继续搜索，搜索完毕后先返回穿梭机处待命。”
“明白。”确认完毕后，四人继续了搜索。
K忧心忡忡地跟随着脚印前进着，他有一种很不详的预感。尼卜乐人虽然看上去人畜无害，甚至还有点可爱，但其实是拥有无穷无尽知识的智慧生物。他们虽然几乎没有战斗能力，但他们掌握的关于宇宙的情报如果落入有心之人的手中，后果不堪设想。即使对于颇为欣赏的人类，他们也只分享了他们那远古知识中的很小一部分。
天知道他们究竟对这个世界的了解比我们多多少，K心想。
步行机器人的痕迹在一大片被压倒的树木尽头消失了，他们应该就是在这里登上了飞行器然后离开了，至于他们是否控制了那个可怜的尼卜乐人就不得而知了。K叹了口气，线索还是太少了，他们早就离开了这里，尼卜乐人估计也在别的地方。就在他准备离开，通知小队的成员与他会合的时候，K察觉到了不远处一棵树木有些异常的抖动。这不像是风吹的，介于一路上也没见到会爬树的灵长类或是猫科动物，也不像是动物行动引起的。K捕捉到了这细小的线索，准备一探究竟。
K低下身来，端起他的脉冲步枪，抬头检查着摇动着的树木。不一会儿他就找到了骚动的源头——两个抱着树躲藏在树叶之中的人。他们的伪装可能对于一般人来说可能无懈可击，但这逃不过前海军陆战队鹰一般锐利的双眼。
“好，好了，你抓住我们了，先生，”树上的一个中年男人说道，爬到一个强壮的分支上坐下，举起双手，“听着，尼卜乐人迪格比不在这里，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冷静先生……别开枪，让我们好好谈谈……”
“……比尔，我想他不是来抓我们走的，亲爱的。你看那动力甲，不是海军的吗，等等，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另一颗树上的女人对她的同伴说道。
“别害怕，我是来救你们的，罗萨蒂先生、罗萨蒂夫人！”K认出了树上的二人，德佳那一对有趣的父母。他放下了枪，打开了面罩，伸开双手准备接住下树的二人。
“噢，是你，卡尔小子（Karl boy）！等等……哦……啊啊啊啊！”比尔·罗萨蒂认出了K的面孔，惊慌的表情一扫而空，一瞬间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下来，这让他一个没坐稳从树上摔了下来，正好落在了张开双手的K的怀中。
“好了，没事了，罗萨蒂先生！”K慢慢地帮助摔下来的男人站起身来，他穿着罗萨蒂自然保护区的工作服，在他逃到树上之前他显然正在进行例行的动物状态检测。比尔·罗萨蒂喘着粗气在一旁靠着一棵树的树干坐下，掏出随身携带的水壶喝了一小口，这时旁边他的妻子以一个完美的姿势落地，甚至脚都没踉跄一下。
“真输给你了，贝卡，我是不服老不行啊，年轻时候这种树我蹭蹭蹭就……啊，卡尔小子，又麻烦你了，我就说海军部不会扔下我们不管的……”比尔打住了自己的回忆，转而赶忙向K道谢。
“没事，比尔，不过这次我不是以海军部的名义来的。各位，”K转头马上联系小队，“我发现了德佳的父母，现在确认信息。”
“等等，这么说你们没带来一支军队？”比尔愣了一下，然后马上回过神来，“卡尔，他们去找我女儿了，去找德佳了，那个尼卜乐人跟她在一起，你得赶紧去救他们。若是让那帮家伙先找到就不妙了，他们有重武器，甚至外面附近的阿卫二上他们还部署了一整支舰队！”
“慢点儿说别着急比尔！”K心里一凉，不祥的预感果然应验了，“‘他们’究竟是谁？”
“奈利兹姆教的人，他们就是为了尼卜乐人的知识而来的！我不知道他们怎么得知唯一可知的不在Vergon-VI的尼卜乐人在这里的，不过他们就是为此而来的！我和贝卡想办法把他们引开了，我让德佳从管理区的后门逃走了，她现在应该带着迪格比往北边跑去高山地区了。”
“你们很勇敢，德佳的爸妈，我会把德佳和那个尼卜乐人毫发无伤地带回来的。”K冲他们点了点头，马上联系其他人，“全员到北部与T集合，目标向北走了。T，注意四周情况，如果遇敌优先撤退。”
“我相信你，卡尔小子，毕竟你之前就救过她一次，”听到K对讲系统中各个成员的回应后，比尔的呼吸逐渐平静下来了，“不过你也要注意安全，好吗？尽量别跟他们在这里正面交锋，他们的火力太猛了。”
“好的，比尔。这个给你，这是信号弹。现在这个星球轨道上布满了海军部的战舰，星球的空中也都是海军部的侦查器，他们会第一时间发现你们，然后带你们离开这里的。我现在就去找德佳。”
“多谢了，卡尔小子。你把这个带上吧，”比尔把自己的对讲机给了K，这是一种老式的短波通讯工具，只有在长波信号被屏蔽的时候才会被拿出来使用，“德佳也在这个频道，搜索范围大概两公里左右，能联系到她的时候你就很近了。”
K与夫妇二人简单道别就出发了。希望德佳父母至少给她和那个尼卜乐人争取到了一些时间，K心想。
“德佳把这伙劫匪向东引开了一段距离，德佳和迪格比向北跑了。”K快速赶到北边的山洞口与众人会合了，“T，山洞内部情况如何？”
“没有敌人痕迹。但是，”托比说道，“K，海军也在搜查这片区域，我看到他们的穿梭机停到了某个山头上。”
“没事，我跟海军部还有些交情，他们不会对我们怎么样的。不过，Y你全程不要摘下头盔，你现在理论上还是海军部的通缉犯。”
“了解。”
四人在山脚搜索了许久，别说德佳了，就是连树林里好不掩盖的双足机器人的痕迹也没有。对讲机也只传来嘈杂的金属噪声，丝毫接收不到任何信号。
“该死，德佳她一定往山上跑了，掩护物多、地形又复杂……”
“……同时搜索难度也极大，对讲机的信号强度也会降低。”本补充道。
“没错，看来我们不得不爬山寻找了。这次还得分头行动……”
就在K他们停下来讨论的时候，一伙全副武装的士兵快速而又隐秘地包围了他们。就在K察觉到的时候，几十把脉冲步枪已经对准了他们。深蓝色的制式动力甲，军衔分明的涂装……海军部的地面作战部队看来提前了行动时间。
“都放下武器，举起手来！”小队士兵的领头指着K大声喝道，“然后关掉那个战斗机器人！”
“冷静，冷静，上尉……各位，都别紧张，放下武器，包括你，B先生……”K看向领队的军官，示意武器系统快速启动的本解除战斗模式，“我们也在搜索可能被劫持的尼卜乐人，与他同行的保护区负责人女儿是我的朋友。”
“谢谢你，上尉，我来接管这里就好了。”上尉身后走出了一个叼着烟斗的语气沉稳的男人，“我认得这护甲，陌生人，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有海军陆战队被废止项目阿尔法小队的斯巴达克斯战甲吗？”
“很简单，上校，”K认出了那人标志性的金发和修剪整齐的胡子，摘下了自己的头盔，“因为它曾属于我。”
“卡尔·M·范德贝尔特……看来是你找到了罗萨蒂夫妇。”上校拿下了口中的烟斗，吃了一惊。
“好久不见了，阿列克谢·维米利安。”
“OMG，”伊迪丝忍不住小声惊叹道，“是小阿肯的哥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