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会长!这是路爷的信!」办公室的大门被用力推开。一名千岩军将信递给山谬尔。

「什么?」说是信,但其实只是两张纸条。一张上面写着「被带走了」,另一张是蒙德地区的一部份地图,风龙废墟一处被圈了起来。他的怒火直冲天际,但他迅速取回了冷静,不到两分钟,他就写完了一封信。

「梁秋,帮我拿给瑶光星,我们都搞错了!璃月的七天神像为什么非得在璃月不可呢?」

山谬尔奔出协会,他未曾这么用力地跑着,双脚正发烫着,母亲的神之眼也发烫着,肺里的氧气就快不够了,视线也因为缺氧而发黑,但那都无法停止他的前行。

当他来到信中的地点时,已是深夜,狂乱的雷雨遮挡住了微弱的月光,风龙废墟彻底被阴影所笼罩。

但已经成为冒险家将近三十年的山谬尔凭靠着本领,找到了松动的石块,挖出了被隐藏的入口,对他来说,找一些前人藏好好的宝箱还比较困难。

奇怪的通道应是旧蒙德过去的地下水路,但已经被改造成深渊教团的藏匿处,但这对已经与深渊打交道多年的山谬尔来说,这些陷阱就像儿戏,他轻易地躲闪,轻松地击败史莱姆,连出来挡路的深渊法师也不是他的对手。

他看见在通道的前方有火光,加快了脚步,终于,苦寻多年的逆位神像就在眼前,神像上有着不详的物体,混杂着黑色与紫色的球体漂浮在神像前,还伸出了像是触手一般的丝线飘散在空间中。

他的妻子与女儿,就在神像前的阶梯上,身上被透着黑光的丝线缠住。

「欢迎来到这里,冒险家山谬尔。」一名全副武装的男人从阴影中走出来,他的声音就跟这个空间一样被污染了,像是有许多人争先恐后地要用同张嘴说话一般。

山谬尔没有要等他说话的意思,卸下背后的一把长枪,使劲全身的力气将其掷出。

「嘿?这样好吗,你的家人可是就在我后…喔?」男人侧身闪过了长枪,却嘲讽山谬尔不得,因为长枪停在了半空中,再次朝着他飞去。

男人以手中的刀刃击向长枪,将其击飞至空中,刺进了天花板。但山谬尔已经十分接近他的位置。

山谬尔跃上空中,用全身的力气将附有雷元素的长枪朝着男人突刺,却被轻松闪过,他让两把长枪互相吸引,让插在天花板上的长枪回到手中,一手各持一枪,对着男人发出风驰电掣的攻击。

但面对这在旁人眼中毫无间隙的攻击,男人只是嗤笑着。他抓准时机,在这如雨般的攻击中,用双手握住了山谬尔的枪柄,用力旋转两把长枪,这导致山谬尔离开了地面。

失去立足点的他,没有任何闪避的方式,被男人以踢击击中了肚子,向后飞去的山谬尔因强烈的冲击嵌进了墙壁,接着才缓缓地落至地面。

他就像是身体里的所有东西都要被挤出来一样的呻吟着。

「愚蠢之徒。但我想要赞赏你的勇气,把我击败当然能够救出你的家人,不过,我可没说一定要击败我才能救出他们吧?下次记得先听别人把话说完,我连游戏规则都还没说呢。」男人走近山谬尔,将其中一把长枪的枪柄踏断。

「有话、快说…」无光的神之眼正在发烫。

「我想跟你做个交易。我并不想与你为敌,但你实在太过高调了,与七星打好关系,动用千岩军参与调查,甚至连西风骑士团都在协助你。」男人把玩着手上的刀刃。「你是很重要的关键人物,我答应你我会释放你的家人,但你必须停止调查我们的事件,而在这笔交易中,我需要一个担保。」

「什么担保…?」山谬尔正努力爬起,四肢却不听使唤,但母亲的神之眼正在回应他的愿望,染上了一点红光。

「我要你的命。」男人用不带任何情绪的语气说出这句话。「再过不久,璃月与蒙德就会陷入混乱,只要你死了,就没有人有机会来妨碍我们了。嗯?」男人察觉到不对劲,向后垫步远离山谬尔。

「谁要相信你啊!」

「你应该要相信我的,我从刚刚到现在可是都没对你的妻小出手呢。」

山谬尔身边的气温产生剧烈的变化,地面也被高温影响到产生白烟,他知道,这是母亲那同时烧灼自己与男人的红焰,母亲曾说:「在战场上感受与敌人同样的痛苦,才能知晓这份力量的沉重与危险。」

人称,圣烛骑士。

山谬尔全身浴火,视界却从未如此清晰,彷佛一切都变得缓慢。

他欺身向前,速度之快,一瞬就来到了男人的身旁,欲一剑斩下男人的首级。男人甚至来不及惊愕,只能反射性的蹲下身,头盔与剑擦出了火花,男人被这冲击力道击飞,但他在空中旋身反转,踏稳墙面,朝着山谬尔飞身而去。

山谬尔以剑偏移男人极速一击的力道,架开了他,并以一记直斩追击,来不及闪避的男人只好将双手的利刃交迭,双刃却以恍若瞬间的速度被火焰直接熔解成泥,这道斩击轻易切开了男人胸前的铠甲,留下了一道熊熊燃烧的伤痕。

向后撤离的男人正以为离开了山谬尔的攻击范围,一柄断枪却迅速袭来,他尝试以断刃阻挡,然而,枪上的元素却与自己胸前的火焰引发了超载,炸飞了男人,但男人用水元素保护了自己,避免爆炸而亡,空间内顿时烟雾迷漫。

「真是失策啊…没想到能看到这般奇景。这不是死在我手里的那女人的力量吗?」从烟雾中传来男人的声音。「我可不想死啊。」

当山谬尔终于可见男人的身形时,他身后的空间划出一道伤痕,像睁眼一般逐渐打开,男人的左手已没入其中。

「别想逃!」在眼前的敌人转为弒母仇人的那刻,山谬尔的内心被愤怒彻底支配,将长枪引到自己手中,准备抛掷而出。他感受到心中的正义转变为已压抑多年的憎恨,而母亲的神之眼回应了这份剧烈的情感。

「欸?」这个惊叹,已经不知是谁发出的。

原本只是一株飘散在空中的火苗,在转瞬间膨胀成了近乎塞满整个空间的巨大火球,吞没了男人,他想逃跑的最后机会也被彻底粉碎。

但手中的长枪已经来不及收回,山谬尔用尽全力想将带有雷元素的长枪引回,却来不及阻止。那瞬间,他多么希望有人能像他的父亲阻止即将犯错的母亲一样,阻止自己。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山谬尔咆啸着,抱着自己的头,不断地扭动身躯。

「喂!疯酒鬼,你到底在干嘛呀!」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想起来!!!!」

山谬尔身边骚乱着的元素引发了爆炸,焰风吹飞了荧跟派蒙。

当荧正狼狈地爬起,就看见山谬尔将枪尖对准了自己的脖颈,荧已经来不及阻止他,但派蒙用身体撞飞了山谬尔的枪。

「喂,不要做傻事呀!」

愤怒的山谬尔看都没有看派蒙一眼,一个反手,把派蒙像苍蝇一般拍到地上,冲击之大,连派蒙这小小的身躯都扬起了大量的沙尘,有一半的身体被埋到了沙子中,派蒙的头流出血来,染脏了她的头发。

「派蒙!」荧跑向派蒙,想要抱起她,却被山谬尔踢中,倒地的荧被他一手掐住脖子,抬上空中。

「为什么要让我想起来?为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

山谬尔引来长枪,正打算刺穿荧。幸好,荧在手中蓄积的风元素已经达到临界值,她成功将山谬尔用力吹飞,然而山谬尔的手过于强壮,荧还没法好好喘气,一柄长枪就已朝她袭来。

荧运用岩元素创造出障碍物,但附有雷元素的长枪轻松穿破了石块,刺穿了荧的肩膀,荧随着长枪向后飞着,直到她撞上树木,强大的冲击使荧险些昏厥,长枪将她钉在了树干上,无法动弹。

荧飞得很远,甚至吹熄了沿途经过的火炬,山谬尔正步伐不稳地朝着他走来。

「离荧…远一点!」派蒙流着血,也朝着荧缓缓地飞来,沿途只要捡到石头,他就朝山谬尔丢。

「小东西你烦死了!」山谬尔朝着派蒙大吼。

「说到底!」派蒙毫无畏惧,朝着山谬尔吼回去,但她已经飞不动了,坐在地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明明就是你擅自叫路爷把你的神之眼丢掉,又任性地要别人找回来的!为什么你要迁怒到我们身上!谁管你想起了什么啊!不要靠近荧!呜、呜,呜呜呜…」

看见派蒙为了自己重要的人拚命,山谬尔就像看见了自己。他停下脚步,那搞错宣泄对象的怒火正在平息。

周遭只剩下风以及派蒙啜泣的声音,气温在这约莫十分钟的时间里慢慢回稳,山谬尔身边的元素也不再乱窜。

「你说的对,小东西。」

山谬尔提起双脚继续前行,但心中已不带有杀意。他将荧肩上的长枪枪柄烧断,只留下枪尖,撕掉身上的衣物,当成弹性布将还留在荧身上的枪尖固定好。

「在到西风教会前,不要拔下来,不然会更严重。」

他回头将派蒙抱起,放到荧的怀中。

「有这样的伙伴真不错啊,对吧?」山谬尔露出了苦涩的笑容。「好啦,快走吧快走吧,我继续在这散心一下,我之后再去跟路爷说你已经达成任务,之后你就可以去璃月分会领赏了。」

「记得帮我跟路爷说一下东西找回来了啊。」在山谬尔的催促之下,荧跟派蒙慢慢地走上山坡,而山谬尔则慢慢走回果酒湖畔。

「事情结束了吗?」

「嗯。」荧点点头。

「太好了,希望山谬尔不要再做傻事啦。」

派蒙说完这句话,荧马上感受到身后的气温有所异常,她转头看见一颗巨大的火球,有个人影深陷其中,她知道,那就是山谬尔。

他将手伸向山谬尔,想要抓住些什么,但随着明火超载,轰天巨响贯穿天际,连远在上空的云朵都被吹散,感受到强风吹过身旁,原本被燃烧殆尽的空气迅速地回流。

眼前,果酒湖沿岸的地貌尽毁,一棵树木也不剩,地面只剩烧焦了的大地,爆炸中心挖出了像陨石坠落般的窟窿,明冠峡的湖边山丘被挖破了洞,逐渐崩塌。

身体被飞散的草木、树枝、石子切出了多道伤痕,但无论是这些伤,还是被击穿的肩膀,忽然都感觉不到疼痛了。

因为爆炸中心已经没了人影,只剩两枚无光的神之眼,静静地躺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