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历2037年3月17日 诺格玛利亚帝国 帕尼斯主城区
白色的窗帘随风微微摆动着,清晨的阳光透过缝隙照进这间宽敞的卧室。卧室内装饰朴素,只有一张大床才能让人相信这的确是贵族的住所。
床上的少女左右挣扎着,那头金色长发一直被身体所蹂躏,似乎很多个临近清醒的早晨,身体都会这样发出苏醒的信号。
终于,少女撑开了眼睛,在床上伸个懒腰,便下床穿好自己的衣服。
窗帘被拉开,温暖的清晨阳光终于充满了整个卧室。少女哈口气,继续回到镜子前整理她的衣服,军服上的银色的十字徽章,在阳光的照射下变得更加耀眼。
少女拴好腰带,走上初春阳光明媚的大街。
街上人流涌动,马路上车水马龙,每个人都匆匆忙忙。男人们顶着小帽前往公司工作,为家庭的生计奔波,女人们大多提着小篮子,进出市场,采购每早送来的新鲜蔬菜,潮气蓬勃的年轻人们背着挎包,脸上的笑容从春天中洋溢出来,进入校园开始一天充实的校园生活,其中不乏身着军装的学生,他们被诺格玛利亚的公民公认为是国家未来的希望。
本来少女这个时候也是他们中的一员,但最近她以优秀的成绩从学校毕业。
少女走过的每一个地方,都不乏高耸的大楼,每一栋几乎都要把阳光给包揽。每栋楼的顶上,都有一副巨大的人物画像,画中的人眼神坚定,目视着前方,仿佛是在眺望着诺格玛利亚的未来,金色的头发就如这西方土地上初升的太阳一般耀眼。
在楼的阴影下,街道上仍有非白人种族的黄黑肤色的三等国民,他们为了生存,佝偻着背在这个欣欣向荣的国家中前行着,即使会被不少人冷眼对待,熙熙攘攘的商店酒馆们外都挂的有牌子——“三等人与狗不得入内”。
一个黑皮肤的小孩不小心撞到了少女,少女凌厉地扫了他一眼,便没有在乎他们,就如路边随处可见的石子。小孩连忙向少女道歉,低着头离开了。
【第二十八个解放日即将到来,诺格族和其它白人种族从波西尼亚人手中解放,要感谢我们最崇高的国家元首,乔治·格温德林,向元首敬礼!】
大楼的屏幕上正在播放关于解放日纪念的节目,国家元首的日常生活以及他对于帝国的贡献在这个节目中被展现。整个诺格玛利亚对于元首的崇敬几乎到了疯狂的地步。少女在原地观望屏幕,身边的不少人也一样停足观看。
【元首万岁!】
穿着军服的军人在屏幕中,右手拇指下扣,斜放在胸口,表达对国家元首的崇高敬意。街上的许多人同样行使着诺格玛利亚帝国的军礼,表达对于元首的崇高敬意。
【元首万岁!元首万岁!元首万岁!】
人群异口同声地高呼,三等公民们佝偻着身体,小心翼翼地挤过人群在高楼的阴影下穿梭,没人在乎。
和风拂动少女的金色鬓发,白色的眉毛微微动摇,带着链子的挂钟在胸口前摇晃,少女重新摆正帽子,快步地向远方的宫殿走去。
她的名字是蕾西亚·格温德林。如同她的姓氏,在额间拥有其他人无法相比的漂亮白眉,在周围人看来,她的美貌绝对称得上是帝国的“公主”,但事实也和真正是帝国的公主一样,没有区别。
蕾西亚快步走过正在修建的工地,这里的旧城区在一年前就被划定为改造区,从早上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在地平线上,工地上的人早已驾驶着MW-2进行修建工作。
与这里不同的是更远处地方,双手捧着自由之书的玛利亚女神像矗立在白色圆顶的宫殿前,那里是整个帝国机关的所在地。这栋古老的建筑群周围被划定为保护区,是波顿王朝时期遗留下来的皇家宫殿,整个帝国最重要的建筑。
皇宫走廊中可谓是奢侈,名人名家的画作摆满两面墙壁,东洋的奢侈瓷器也随意地摆弄在桌子上,屋顶被绚丽的彩条装饰,吊灯全被金子所点缀。政府中,带着军帽的公务员抱着文件,三三两两有说有笑地从红地毯上走过。
“蕾西亚小姐,早上好。”“早上好,蕾西亚中尉。”
......
走在宫殿中,不少人向蕾西亚问候。蕾西亚自身是讨厌这种应酬,但处于礼貌一一向他们回礼。
蕾西亚挤进走廊尽头,电梯哐当哐当地从楼上下来,一开门,里面的人便挤了出来。蕾西亚废了很大劲挤进电梯中,但在这里,周围人都没有在乎她。
电梯内叮咚声响,蕾西亚随着拥挤的人群走了出来。
她走到一处办公室的门前,轻轻地敲了门。门牌上写着波拿·格温德林的名字。
“请进。”
雄厚且严肃的声音在门后响起,咔吱一声,蕾西亚推开了门。一个男人正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处理着桌上的文件。他与蕾西亚一样,有着金色头发,白色的眉毛,但比起同年龄的人,男人的头发显得更加稀疏。
他交叉着双手撑在脸上,额头上稀少的皱纹拥挤在一起,眼神严肃地盯着她。
“波拿哥哥......”
“你来的正好,父亲要见你。”
圣光透过圆顶天窗,映照着红色的地毯,随着楼梯一阶一阶地上着,蕾西亚心中也越发紧张,心脏跳动的节奏已经与脚步吻合。波拿高大的背影在蕾西亚脸上左右摇晃,在他身体露出的缝隙中,仍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被圣光沐浴的人影站在台阶的最高处。
蕾西亚呼了一口气,拳头稍稍紧握,昂着头向前走去。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波拿停住了他的身体,蕾西亚也从他的背后出来,站在了他的旁边。
【元首万岁!】
两人一同行使诺格玛利亚军礼。
面前的老人转过身子,在圣光下笑容和蔼地看着这对兄妹。
“哦,我的孩子们。”
老人走过来,给予兄妹两人亲切地拥抱。
“父亲,蕾西亚来了。”
波拿松懈了脸上严肃的神情,看向蕾西亚低声亲昵说道。
老人再次看向蕾西亚,他和蔼的目光使蕾西亚感到温暖,脸上露出一丝红润。
“行吧,波拿。”老人摸摸自己茂密的白色胡子,“你还很忙吧,先回去吧,我还有一些话要跟我这位可爱宝贝说说。”
“是。”
波拿离开前又向老人行了个军礼。
在离办公室不远的区域,老人躺坐在沙发上,点起一根香烟。一个戴着眼睛的男秘书托着茶盘,走了过来,将两杯茶放在两人的面前。
蕾西亚坐在老人的对面,双手放在腿上,端正着身姿。
“蕾西亚......”
“嗯?怎么了,父亲。”
“我们有多少年没见了呢?”
老人又吐出几缕薄烟,虚着眼睛看向蕾西亚。
“有八年了吧。”
蕾西亚托起盘子,缓缓喝了一口茶。
“是啊......”老人看着窗外。
“我记得你那时才那么大,”老人用手掌比了比高度,“现在都是大家闺秀了,小时候,你可贴我了。天天骑在我的脖子上说:‘爸爸,爸爸,我要去捉蝉’。唉,眨眼间,时间就过去了。”
蕾西亚把盘子放下,瓷器间碰撞的声音在周围回响,嘴角间的茶水,有一滴不慎落在她的裤子上。老人咳嗽了几声,在烟灰缸中熄灭了烟,两人沉默了一段时间,谁都没出声。
【诺格玛利亚帝国万岁!元首万岁!】
声音从远处广场传来,街上的人群举着老人的画像游行着。
“你想过去哪工作吗?”
老人将目光转向蕾西亚
“军队。”
“哈哈哈哈,”老人嬉笑起来,“你没想过留在政府工作吗?波拿,舍纳他们留在我的身边。”
“父亲......”蕾西亚站起来,坚定地看着老人,眼神明亮,“我想成为一名帝国军人。”
老人继续嬉笑着,喉咙中的痰不慎呛到自己,咳嗽得比之前还厉害。
“父亲......”
蕾西亚走过来,眼神中少有地透露一丝焦虑与关切,想要扶着老人,却被老人摆摆手拒绝掉了。
“咳咳,没事。我也老了,没年轻时那样的精力了,很正常的。”
老人稳定下来后,继续说道:“关于你去军队的事,我答应了。但是,虽然你在学校里表现出众,你也要好好保护自己。虚假的和平下,暴风雨也要来了......”
蕾西亚走后,老人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皱起眉头。
她胸前的挂钟左右摇晃着。
夜晚的凉风勾起白纱,抚摸着蕾西亚金色的鬓发,月光洒满夜幕,凉意渗入人心。
蕾西亚站在天台上,抚摸着手里的挂钟。
“暴风雨也要来了......”蕾西亚抬头望向夜空,眼睛中闪烁着光点。
“是吗......父亲......”她紧紧握住手中的挂钟,“母亲......”
风打楼顶的宁静,吹散了蕾西亚的头发,金黄的头发在风中飘扬。几只鸽子顺着月光进行着它们的旅途。
蕾西亚伸出手,一只鸽子停留在她手中,她笑了,露出真心的笑。
又一阵风吹过,鸽子扑着翅膀,飞向了天空,留下了几根羽毛,却带走了蕾西亚的思恋。
它们从蕾西亚的屋子,飞往市中心,从市中心,飞往帝国其它城市。它们一刻不停,从帝国,到教皇国,从教皇国,到联邦......它们在全世界旅行着,飞往每一处贫困的地方,每一处富裕的地方,收集着苦难的穷人,不开心的富人的每一个故事,并将他们的梦想与思恋带向世界上每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