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娜从睡眼朦胧中清醒过来,但第一时间钻入鼻腔的却是陌生的香气。

要怎么形容这样的香气呢?和食物的香气不一样。提瓦特的食物,就算是窝窝头那种朴素造型的面食,也绝对能让我垂涎三尺了——然而唾液腺没有任何反应。那么,是花的香气吗?要是甜甜花或是薄荷那种食材,我应该也是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的……噢,薄荷应该不是花吧……是不是塞西莉亚花呢?我确实经常为了观测星空而爬上摘星崖,不过,感觉又不对。

每次从床上爬起来之前,莫娜总会这般冥思苦想一会。或是为了构思下篇《蒸汽鸟报》的专栏写些什么内容,或是盘算今天的早饭要吃些什么——但很多时候会直接跳过这一环节。

机敏如她很快察觉到了异常。莫娜租的小屋只有一扇窄小的窗户,屋里堆满了各种仪器和书籍,要说气味的话也只能是潮湿书页的霉味。但不可思议的是,一个本应捉襟见肘的占星术士,却如同贵族大小姐一般躺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金丝绣成的窗帘搭在一边,屋外温暖和煦的阳光肆意地充盈着宽敞的房间。

难不成……是被贵族抓去当老婆了……不可能!我的房门上明明有我施下的“水结界术”,就算能闯进来,我也一定能醒过来……万一,对方也有神之眼,我的术被破解也不是没可能……

总之,决不能被困在这里!我还没有参透这世间的“理”,我的人生怎么可以止步于此!那个老太婆,我还没找她算……账?

“咔嚓!”

还没等莫娜打算奋起反抗,房门已经应声而开了。

来了!先下手为强!

莫娜身上的神之眼开始跳动,水属性的元素力在右手掌心聚集。不管是谁,先吃我一发“因果点破”!

然而看到来者的一瞬间,尽管莫娜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还是及时收住了手。那是——诺艾尔?与以往一身甲胄的“女仆骑士”不同,今天的诺艾尔,看上去就是一个寻常的女仆。头上依旧戴着玫瑰装饰的女仆头巾,胸口的铠甲却替换成了白色围裙,而看上去相当厚重的金属腿甲也被白色长靴取而代之。

“莫娜小姐,早餐的时间到了……啊,您这是?”

莫娜定睛一看,金色烤漆的托盘上盛着几样精致的餐点——厚云朵松饼、月亮派、鱼香吐司、蟹黄火腿焗时蔬、火火肉酱面、蒙德土豆饼……虽然莫娜能够将这些“上流”菜品的名称一字不差地记下来,但却鲜有机会品尝,想来还是小屋里各式各样的仪器占去了资金。

“这些,给我的?”

“莫娜小姐,您莫不是在捉弄我吧……您是梅姬家的大小姐,这些都是您的应享之物啊。”

“梅姬……”

莫娜的肚子这时也不由自主地“咕噜”一响,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占星术士的矜持还是抵不过珍馐佳肴的诱惑。现在她能回想起来的味道,只剩下寡淡的满足沙拉了。

如果这是梦,那就让我在梦里溺死一回吧!

怀着这样的觉悟,莫娜放下了顾虑,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莫娜小姐,请您一边吃一边听我向您传述今天的日程。”

日程?

“早上九点钟开始是优菈老师的礼仪教习;然后是下午四点钟的蒙德贵族茶会;晚上七点钟和阿贝多先生一起参加酒业协会在晨曦酒庄举办的酒会……”

唉……这就是贵族的生活吗,好无聊啊。不过总算不用烦恼今天的稿子写些什么了,什么时候可以观测一下星空呢?嗯?刚才是不是提到了谁?

“阿贝多?为什么要和他一起去?”

“小姐,您又来了,阿贝多先生不就是您的未婚夫……”

“未……未婚夫?”

“是啊,老爷在小姐您很小的时候就和他订了亲,小姐您不是一直都知道吗?之前第一次见面时还害羞得很呢。”

这个梦真是越来越奇怪了。莫娜回想起阿贝多这个人,确实是平日打交道中为数不多的平辈男性了。不过阿贝多似乎并不那么富有感情,在莫娜眼中他是和“谈情说爱”最合不来的人。他的脑海里似乎只剩下研究,他总是在每周的聚餐时一副理所当然地谈论着一些不可思议的新发现。只有面对可莉时,他才会露出忧虑或是温柔的神情。

在诺艾尔的描述里,阿贝多是一个温情、慷慨的翩翩公子,同时也是蒙德成最负盛名的画家。他的画作中蕴含的“生命”,令无数蒙德贵族交口称赞。他常常举办画展,尽管坐落在雪山边上,那些大腹便便的贵族还是纷涌而至。他的画展不向平民收取一分一毫,就算生活再拮据的居民都得以一睹阿贝多作画的风采,尽管大家有些“不得要领”。

“阿贝多先生喜欢在画展上即兴作画,寥寥数笔就让一只冰晶蝶跃然纸上了!”

诺艾尔看来也是阿贝多的一名画迷,一说到阿贝多的画作就停不下车了,莫娜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话题。她还是一头雾水,这个过分真实的梦究竟有没有醒来的一刻?

“那个,我的星象仪在哪呢?”

“没有这样的东西呢。”

果然呢。

“不过如果小姐你需要的话,我们马上就可以订购。”

“嗯?!”

“只要是梅姬家订购的物品,都能享有先发后付的特权。”

“嘶……顺便问一下,我能用的额度有多少?”

“小姐的话,额度没有上限。”

莫娜几乎要兴奋得晕厥过去。曾几何时,“冲动消费”过后的她总要数着钱包里的摩拉过活。在这里,摩拉已然成为她的脚下之物。

六点的钟声才刚刚响起,晨曦酒庄就已经被围个水泄不通了。这次酒会不仅招待蒙德的一众贵族,还包括许多酒业的有名人士,当然最喧闹的要数只能被拒绝入场的蒙德报业的记者们。

“听说阿贝多先生要参加酒会,是真实消息吗?”

“据说埃泽先生要宣布什么重大决定,请问可以透露一下吗?”

面对此情此景,庄园的女仆们也只好面带恭敬地沉默以对,只在实在不耐烦时回应一句“无可奉告”。但记者们显然为了专栏上能先人一步取得爆料,依旧不厌其烦地试探着。

当然,这么大的阵仗,还是得归功于阿贝多的到访。这位画家据说从不参加任何酒会,也少有在公开场合露面,仅有的几次还是在他举办的画展上。

莫娜忙于应付各家的大小姐,还未从“贵族礼仪”的游戏中缓过神来,阿贝多就已经坐着马车前来迎接了。

“晚上好,莫娜。”

“晚,晚上好啊,阿,阿贝多。”

不知道是由于两人之间的身份发生了惊天转变,还是她没适应这一身华丽的礼服,莫娜紧张得浑身发抖。反倒是阿贝多,除了一袭白色礼服,仪容神态倒是和此前“西风骑士团首席炼金术师”版的阿贝多别无二致。

他露出淡淡的优雅笑容,伸出右手邀请她启程。莫娜多少有些不适应,但现在的她是“梅姬家的大小姐”莫娜。

她搭上右手,露出有些勉强的笑容。

“一路顺风,莫娜小姐,阿贝多先生。”

诺艾尔在渐渐消散的暮色中送别二人。

马车在晨曦酒庄尚有十来米的路口停下了,阿贝多先行下车,扶着有些不便的莫娜也下了车。

“到了么?”

“我们不走前门,记者们应该已经围起来的,我们直接前往的话会很麻烦。”

马车在夜色中隐没,阿贝多牵着莫娜,在月光映照的小路上徐徐前行。虽说是条小路,但并不难行,就算莫娜穿着高跟鞋也不算勉强。

一种莫名的安心感涌上心头,也许是阿贝多的手让莫娜不至于迷失方向——她可是经常在夜里迷路的类型。

“你喜欢这样么?”

本来一片寂静还好,这样即使有些尴尬,但不至于让她再次紧张起来。喜欢?喜欢什么?牵手吗?还是一起夜行?这可让同样满脑子研究的莫娜绞尽脑汁了。

“还算……喜欢吧。你,你呢?”

这种时候要反问回去,这是继续话题的诀窍——虽然不知道从哪里得知的一句“交往经验”,也许是某本恋爱小说,又或许是诺艾尔……既然话题已经开始了,那么莫娜也得接招才是。

“……我不知道。”

阿贝多也思索了一会儿,最后有些莫名其妙的回答,倒是彻底把话题终结掉了。

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明明是你问的不是吗?这算是怎么样啦?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啊?莫不是在欲擒故纵?

莫娜的内心虽然炸起了锅,但碍于情面也不好发问了。

“我们到了。”

穿过了小路,晨曦庄园的后门隐藏在树丛之中,周围没有点灯。若不是阿贝多,肯定是找不到这里的。

晨曦庄园的大厅里就是盛大的酒会了,没有那群记着的纷扰,就连宾客的议论声都悦耳了起来。几乎都是不认识的贵族,当他们上前时,莫娜只能一句“贵安”来应付。而阿贝多就从容多了,和贵族们攀谈起来,但基本都是对方各种发问。只不过还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态度,完全看不出他还是个对贵族礼仪上心的人。

“这位就是梅姬家的千金吧?”

宾客们最后还是留意到了阿贝多身后的莫娜,东一句西一句地追问这位大小姐。最后还是阿贝多接过话茬,让莫娜松了一大口气。

唉……别说跟这群贵族了,就算是跟房东歌德大爷,我也交流不上几句。人际交往什么的,真是麻烦!

待宾客们稍作寒暄过后,主持人埃泽示意大家一起举杯,莫娜才慌忙地找起酒杯来。

“来。”

阿贝多递过一杯苹果酿。

“你喝不惯酒吧。”

与其说是喝不惯,不如说是没什么闲钱买酒喝了。虽然也很想感受一把“烂醉如泥”,但想想干瘪的荷包和“天使的馈赠”门前醉汉一塌糊涂的醉态,还是算了。

阿贝多手里的也是一杯苹果酿,看来彼此的酒品不相上下啊。

“干杯!”

屋内洋溢着愉悦的空气。

“各位来宾,请注意。”

主持人煞有介事地顿了顿,当所有人将目光重新聚焦在台上时,一位身着绿衣、年轻俊美的吟游诗人从空中缓缓落下。

“这位是蒙德最负盛名的吟游诗人——温迪!今天我们有幸将他邀请至此,为我们演奏一曲!”

来宾瞬间沸腾了,难以置信!这位来无影去无踪的神秘吟游诗人,留下了无数脍炙人口诗篇的创作奇才,居然就在眼前!亢奋的宾客们一拥而上,却被无形的风墙挡住了身形。

“不要拥挤,注意安全哦!诶嘿!”

这个梦还真离谱,这里都能撞见这个吟游诗人。还什么“神秘吟游诗人”,不就一个游手好闲的酒鬼吗……

“《风带来了梦》——”

温迪轻抚那副木质竖琴,青色的琴弦上似乎有微风吹过,音符渐渐扩散开来,屋子里弥漫着蒙德平原上的自由气息。温迪所吟唱的像是一首童谣,简单而富有韵律。一个平凡普通的小女孩,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飞奔而过。遇见了她的父母,遇见了她的老师,遇见了她的朋友,遇见了她的王子……不过,女孩睁开双眼,那只是她偶然间做的一个梦。风的精灵在飞舞,女孩的梦也随之远去。

平心而论,莫娜还挺喜欢这首曲子的。幸福总是缥缈如风,不可捉摸,人的命运亦是如此。不过一旁的阿贝多倒是有些飘飘欲睡了。

“哎,你没事吧?听困了?”

“我没事,就是头有些沉。”

莫娜还是第一次看到阿贝多睡眼朦胧的模样。不能说很精神吧,但莫娜每次见到他,他都一副全神贯注、随时准备下一项研究的样子。莫娜搀扶着他走到外边,在一棵苹果树旁暂时歇下脚。

“谢了。”

“我说你,真是个怪人呢。”

“是吗?”

“看上去谁都不关心,自顾自地研究,好像世界就自己一个人。像个呆瓜一样。可是,不管多久没见,你又表现得好像比任何人都了解、都关心别人。”

“只是习惯罢了。这样一来,可以免去不少麻烦。”

“又来了。你这个人,就是太孤僻了。”

看着气呼呼的莫娜,阿贝多并不打算辩解些什么。莫娜也才反应过来,她口中的“孤僻的人”,恰恰也是她自己。

“你喜欢这样吗?”

“喜欢……说不上吧。只是,如果,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可能也没办法这么轻松地跟你对话吧。以前的你,总是满嘴炼金术的,在砂糖她们面前也不好聊点别的……”

“……炼金术?”

“嗯?炼金术啊!什么黑土啊!白垩啊!不是你常说的吗?”

“抱歉,我不记得了。”

“抱,抱歉你个头啊!你不是“西风骑士团首席炼金术师”吗?还有你的专属炼金工坊!你的妹妹,你的老师,你还记是谁吗?”

“妹妹是可莉,老师是艾莉丝。”

“这不是记得吗?”

“这些,和炼金术又有什么关系呢?”

“……”

莫娜有些气不打一处来。那个死板的天才少年,虽然平时面无表情,但谈论到炼金术时总会带着几分得意神色。那是他最重要的东西,也是他追寻世界根源的道路。可是,居然在我的梦里,在我这无聊的幻想之中,随意丢掉了。

她潜入激流之中,在无人能察觉的黑夜中无声地狂奔,直到精疲力竭。

阿贝多是追不上我的,她确信这一点。只是,这不能改变什么。一直以来,她孤芳自赏,形单影只。伟大的占星术士,是她秉持至今的骄傲。这份骄傲,让她不与人合流,也不迷恋世俗。但是,唯有炼金工坊之中的时间,让她感到命运的温暖。与那个少年争论的喧嚣,也是内心之中仅存的旋律。

命运,也许并不是无可奈何的东西。

命运,也许可以抓住。

一个人悄悄回到宅邸,房间门口原本挺宽敞的走廊堆放着十来个不同款式的星象仪,还有成堆的古籍和石盘。肆意挥霍确实爽快,换做是几个小时前的她一定会这么想,一定会像冬夜中的星星一样雀跃不已。

如果这是一片虚假的星空,那我就一定要撕碎它。

因为,我是伟大的占星术士莫娜!

“原来,你是不喜欢对吗?”

莫娜的瞳孔瞬间收缩,一瞬间还以为幻听了。身后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优雅的小王子。

阿贝多无声息地站在漆黑的过道里,月光从背后的小窗里钻进来,把两人的影子都拖得长长的。

他的眼神里掺入了一丝锐利。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且不说阿贝多突然出现在宅邸里是不是有什么非分之想,现在的他和酒会上的判若两人,莫娜还是想要先搞清这一点。

“这是梦。”

“原来你也……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醒来的时候就开始怀疑了,一切都与记忆中不相符。但是,这并不是我的梦,原初之人不会做梦。”

“那,是我的梦吗?我一直梦想着,有用不完的摩拉……”

“我想也不是。梦境是一个人最深层渴望的具现,你的渴望恐怕并非‘摩拉’,而是‘使用摩拉的自由’。你的渴望,应该是‘自由’才对。”

“不要对本人说‘比本人还了解’这件事啊……”

虽然不想承认,但阿贝多确实拥有着看穿他人本质的才能,这种才能所发现的甚至超越被观察者的理解。

“那……”

“我有一个猜想,请随我来。”

蒙德城此时已经深夜,只剩街灯孤零零地扑腾着。他们来到一座足有三层高的建筑前,莫娜一时间忘了这里是蒙德的哪一处地标性建筑。

“这里是西风骑士团。”

莫娜恍然大悟。难怪自己认不得了,平时就算深夜时分,这里也依旧灯火通明。而此时既没有点灯,也没有骑士驻守,完全没有了“蒙德守护者”的形象。

阿贝多掏出钥匙,径直推开门走了进去,里面仅点了一座烛台。烛台旁的骑士此时已经沉入梦乡,完全没察觉到阿贝多取走身上禁闭室的钥匙。

禁闭室中,金发的精灵族女孩正一脸沉醉地在梦中遨游。

“原来是……可莉吗?”

“艾莉丝阿姨说过,可莉有着‘做梦’的能力,但没想到居然是‘让所有人做梦’的能力。”

“西风骑士团的人……他们没事吧?”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琴团长她们应该在睡梦中吧,这也符合可莉‘让骑士团的大家好好休息’的想法。其实,发生的一切,我想都是可莉的愿望映射在我们身上的结果。不过,我还是想不明白,可莉怎么会有这样强大的力量……”

“力量……风……风带来了梦……你还记得温迪的曲子吗,说不定……”

“原来如此。”

“看你的表情,你已经理解一切了吧?”

“如你所言。这个蒙德城里只有三个人不会被梦境的力量所影响,你能指出来吗?”

“诶?不会受影响的话,这里不就有两个吗?你,我,还有……?”

“说对一半。身为原初之人的我,能够窥探命运的你,还有风神巴巴托斯——我们都是脱离于世间常理的角色。”

“这么说,第三个人就是巴巴托斯?他也在这里吗?想不到他还有这样的爱好?”

阿贝多笑而不语。

“若我所想不错,那给了可莉这份力量的,就是巴巴托斯了。其实,他也给过我们一些提示。”

“提示……你又在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了。”

“不必在意,这不会影响这件事的发展。”

“唔……”

“那么,阿斯托洛吉斯·莫娜·梅姬斯图斯,伟大的占星术士莫娜,你决定了吗?”

“决定什么?”

“结束这个梦境。”

“结束……不是当然要结束吗?”

“我想,听听看你的意见。”

“为什么……你好像很在意我的想法?一开始也装傻充愣,扮演我的未婚夫什么的。我有那么重要吗?”

“也许是,你很特别吧。你的那份‘不与人同’特别到,连我都感兴趣起来了。我说不清。我的想法,我有时也搞不懂。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当局者迷’?但是,‘想要重视你的想法’,我确实是这么想的。如果是你的决定,一定很有价值,这是我作为研究者的判断。”

莫娜好像从未和阿贝多这般推心置腹地聊过这些,一直以来都是高高在上的“学术交流”。彼此之间是什么想法,从未被端上台面,也不曾是某个话题。

“呼……我承认这种不用数着摩拉过日子、每天都能品尝美食的生活确实让我很留恋。但是,肉体的愉悦无法填补精神的空虚——再美味食物带来的快感,也不能超越探寻世界真理的乐趣。”

“而且,这并非我的努力所致,就算用这些星盘和星象仪能够观测到不一样的星空,也不是我的发现。这对‘伟大的占星术士’来说,反而是一种屈辱。”

“最让我无法接受的是,是被夺走‘炼金术’的你。就算是无心的结果,我也决不能接受。只有‘炼金术’,才是你的本质。”

“我也一样,放不下‘炼金术’。所以,就算……”

“就算是可莉的梦?别担心,梦醒了,在做一个就是了。话说,你是一开始就打算结束梦境吧?”

“呵呵。”

呵呵,是什么意思啦?

“可莉,起床了哦。”

蒙德城的东方,耀眼的太阳正在冉冉升起。

自由的蒙德人,正在准备着下一个自由的梦。

几天前,阿贝多的工坊里。

“莫娜姐姐,你的梦想是什么啊?”

“可莉,你怎么会想问这个?”

“我偷偷炸鱼的时候,刚好遇到一个飞来飞去拉竖琴的大哥哥,他问可莉的梦想是什么。啊,那个大哥哥,拉的琴可好听啦,就是听不懂什么意思……”

又到了每周一次聚餐时间。虽说是可莉发起的,把莫娜拉到阿贝多的工坊里来。阿贝多倒是也不介意,从“猎鹿人”餐馆照例点了几样菜品,带回工坊的一角共同享用。虽说有三个人在场,但往往演变成莫娜和阿贝多两个人在学术上你来我往的“争论”。

“我的梦想嘛……要不变成大小姐吧,这样就有数不清的摩拉了,嘿嘿嘿……然后让诺艾尔成为我的专属女仆吧,阿贝多你……就来当我的‘王子’咯!哈,开玩笑的!”

阿贝多仍是一抹从容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