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外婆呢？”

窗外风雨交加。闪电划破云层，在卡欧斯的眼睛里碎成千万光芒。

她摇着妈妈的手，烛火早被穿堂风吹灭，房间里寒气从屋外渗进来，溶在黑暗里。

“妈妈……”卡欧斯又叫了妈妈一次，希望从她那里得到一些答复。妈妈只是迷茫的望着窗外，泪水止不住从眼眶流下，一滴一滴，落在卡欧斯手上。

她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外婆的消失绝不是偶然。

我要自己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她在心里念着，和妈妈一起等天晴。

第一章：信，来自远方

雨后的空气，微微发涩。几只飞鸟落在木屋的房檐上，扑腾着翅膀抖去羽毛间停留的水。他们整理自己的羽翼，风吹过他们周身，望携他们一程远航。

卡欧斯坐在窗前，吃着干面包，偶尔捧起碗喝一口水，看着远方白茫茫的云层，每天早晨她都会坐在这里，陪着外婆一起吃早饭。外婆的世界有许多讲不完的有趣的事情，作为一天开始的故事，她很喜欢听外婆每次说故事时，干脆利落的发音。窗外落满小鸟，唱着的歌声，好像在为她脑海中的故事情节伴奏。

但是今天十分安静，就算有小鸟偶尔光顾窗前，也好似失望地叫唤两声，飞走了。

外婆……去哪了呢？卡欧斯想着，用手指敲着陶瓷碗的表面，声音在小小的房间里扩大，变幻成寂寞的回声。

卡欧斯有一瞬感觉雨水从地底漫上来，堵得她胸口发闷。

空气在泪水里凝固，她慢慢走近门口，推开房门，劈木柴的声音将湿冷带来的感觉烧干。

爸爸在劈着木头。卡欧斯慢慢地走过去，走到爸爸的身后叫了他一下。

“爸爸，你知道外婆去哪里了吗？”

爸爸直起身子，用肩膀上发黄的布擦了擦汗，抬眼望着天空叹了口气。

黑色的眼睛里，倒映飞鸟的影子。乡镇里养鸽子的住户已经开始放飞鸽子了，灰色的鸽群覆盖在白茫茫的天上。

“鸽子……”男人嘴里喃喃念到，“卡欧斯，你要是实在想知道外婆在哪里，你可以给她写信啊。”

他蹲下，望着卡欧斯的眼睛，风微微吹动她长长的金发，撩动她的思绪。

“对哦！书信！我马上去写！”她炮灰屋内，一阵强劲的风跟着她一起吹进屋里，卡欧斯感觉耳边有人说话，她转过身从门边望着外面，天上的飞鸟在远处叫着，树林里树叶吱吱响着。

什么人都没有。于是她悄悄把门关上，走到爸爸的房间从桌上拿起羽毛笔和墨水来到自己房间。

用来写信的布压在床的边角用来固定床的高度。卡欧斯趴到床边用手用力抓着布条，随着床轻微一晃，破旧的布条抽出来了。拿到桌边，抖了抖灰尘，布条早是一片黑，已经写不了字了。

卡欧斯在房间里来回走着，希望找到可以写东西的布料。

门“吱呀”一声开了，妈妈从镇上回来了，手里拿着干净的布料。

“呀！”小孩子尖叫一声，跑过去从妈妈手里迫不及待地抽出一张。妈妈伸手将要回房的卡欧斯捞住，蹲下来看着她的脸，有些脏的灰不知道什么时候搓到脸上，妈妈用手擦去脏东西，告诉她：“可以拿去用，但是家里是不会帮你出邮费的哦。”

卡欧斯低下头，手里紧紧攥着布料，嘴巴努着，看着地板一会儿后，忽然听见什么东西敲打窗户的声音。

两个都不约而同扭头看过去，一只黄色的小鸟正啄着窗框。

卡欧斯瞬间笑了起来，抓着布就往房间里跑，小鸟也跟着慢慢飞进屋子里。

妈妈站起来，看着孩子跑进屋里，她听着外面的风声，垂下眼睑盯着门口那四双鞋子好一会，然后转头干活去了。

卡欧斯在房间里拿起羽毛笔沾了点墨水，就开始写了。思绪就像流水，从笔尖涌出，毫不停顿地在布上宣泄。

小鸟站在卡欧斯手边，偶尔啄啄她，偶尔啄啄桌上的木屑，在房间里飞来飞去。

房间里的空气终于流动起来。卡欧斯感觉每写出一个单词，自己就离外婆更近一些。记忆中的外婆，曾经长长的金发被岁月洗成灰色，皱纹慢慢刻在她的皮肤上，在她身上，所有颜色都在变淡。

外婆离去有多长时间了啊……自己，已经记不住她的模样了。

时间流动，最后一个字母也完成了。卡欧斯把布料摊平在桌面，用手轻轻摸了一下，墨水竟然都干透了。小鸟从杂物架上飞过来，落在墨水边上，伸脚沾了些墨水踩在布料上。

卡欧斯愣了一下，但还是用手摸了摸脚印，发现已经干了。

她把布卷起来，找到草料搓成一条绳，把信包扎起来，捆在小鸟腿上。小鸟扑腾一下翅膀，望了一下自己的腿欢快地叫了两声。卡欧斯把窗户用力推大，白色的天光泄进来，她轻轻抚摸小鸟，对她说：“务必送到我外婆那里啊。”然后抓起它，送向天空。

信的旅途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