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族和他们不一样,若是谷岛掺和平民的事务,反而会将事情闹得更大。
这样对谷岛也不利。他们彼此拾猎,主要是为了生存,而那群一起拾猎的家伙,怎么说也是迫不得已,在底层苟活。
若是谷岛出面,他们固然免受皮肉之苦,但至于那群抢夺的人,就会失去拾猎的机会,甚至还会丢掉性命。
他们虽处最底层,但心底善良,总归于心不忍。
“不过呢,这次我们虽然没抢到大的,但还是有些收获的。”
在另一个男孩阿耶路手中,捧着几块巴掌大小还隐约残留腐烂痕迹的肉块,希尔墨斯说着,似乎并不为失去一块大的而沮丧,反而更多的是庆幸。
“哎......”谷岛了解这群家伙容易释然满足的性格,索性冷静了下来。
安莉娜接过食物,并放入储存的石头中。
石头被凿开了一个洞,里面几乎只有所剩不多的食物,足够他们维持一段生活了。
随后,几人将希尔墨斯扶到一侧的地方躺下,并替他擦好药。希尔墨斯颇为感激地道:“谢谢你......谷岛,你能为我们做到这一步,我们已经很知足了。”
他属于典型的傲娇,似乎感到难为情,侧过头不愿面对谷岛。
若按年龄排的话,他是所有人的大哥,一直以来,肩负着照顾三个弟弟妹妹的重任。
而从他的眼神中,林久川看到了他对命运顽强对抗的坚毅决心。
谷岛真诚地看着他:“你们都可是我的朋友,我肯定会帮你们的啊!”
“可是,你的身份和我们不一样的,总归.......”到了后面,希尔墨斯的语气越来越弱,显然顾忌谷岛下一秒会生气。
果然,还没等他说完,谷岛板着脸佯装怒意:“我不是说过了嘛,你们可以忽视我的身份——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
话毕,没过一会儿,五人相视一笑,谷岛的这份真情流露,令他们由衷钦佩和难以言说的感动。
安莉娜牵笑道:“对啊,希尔墨斯,谷岛是我们的朋友,你不应该这样说。”
被教训了一顿,希尔墨斯红着脸:“好吧,我的错。”
“既然今天谷岛来了,我们破例吃点好的。”安莉娜笑着去做饭了。
跟着她一起的还有爱塔里,她边做边纳闷起来:“不过今天真是奇怪诶,以前食物还挺多的,可今天却好像少了分量。”
一旁的阿耶路缓缓叹气:“是啊,今天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很多家伙,拼命抢夺食物,好像不是这个小镇的。”
这句话引起了林久川的注意,他皱起眉询问:“嗯?可不可以具体讲讲?”
这时众人才注意到一直未曾说话的林久川,见他一脸疑惑的表情,顿时显得小心谨慎。
希尔墨斯咳嗽一下,定眼看向林久川,含糊不清道:“这个嘛……据说是其它小镇的难民,逃到这里来的。”
“哦?”这下令林久川产生了好奇:“这么说,还有一群外来人也在抢夺食物?”
他之所以这么问,是基于这次出城目的,好不容易可以了解,他必然会抓住这个机会。
听后,林久川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至于哪些蹊跷他说不准,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他突然涌起一丝不安的想法,难道说,会和隐藏在黑暗中的叛徒有关?
他这么想着,看来哈柯斯的影响力还真不容小觑!
众人小心翼翼看着希尔墨斯,生怕他的回答触犯到了林久川。
希尔墨斯认真回答:“不全是.....要是以前,我们和阿耶路都会抢到很多肉的,因为人不是很多。可是,今天不仅肉特别少,而且人还特别多。我听说,好像是.......”
他说了一半,谨慎地观察着林久川,欲言又止,生怕说错话。
“没事,希尔墨斯,你说吧,我姐夫不会为难你的。”谷岛在旁边打了圆场。
林久川投给安心的眼色:“没关系,你继续说。”
希尔墨斯做出思索的神态:“我听说......是阿尔鲁大人将大部分的食物给了那些愿意信奉他的家伙了。”
阿尔鲁?
林久川仔细琢磨这个名字,他好像在哪里有听过。突然,他恍然想起,是在他结婚当天,屈服于老魔王的权威下,很多大臣前来祝贺,其中为首的正是阿尔鲁。
当时,阿尔鲁笑着脸向他阿谀奉承了几句,但不管怎么看,他笑里藏刀,表里不一,令林久川很不舒服,以至于不太喜欢那人。
“啊?这是为什么呢,哪有这样子的?”安莉娜不解又气。
在希尔墨斯旁边的男孩阿耶路也开口解释道:“因为阿尔鲁似乎下达了命令,小镇上的人只有信奉他,才有资格获得更多的食物,而那些信奉他的人,据说,都会被他训练成玩偶,最后沦为他的食物......”
林久川皱眉:“还有这种事?”
“是啊,所以小镇人心惶惶,都不愿意信奉他。大家都只信奉魔王大人,怎么会信奉那个可怕的家伙......”爱塔里神情惴惴不安,似乎在为今后沦为阿尔鲁的食物而不寒而栗。
“恐怕今后,我们的食物会越来越少了。”阿耶路黯然神伤摇摇头。
林久川问道:“你们没反抗么?”
“怎么可能?他可是魔王殿的人,是魔王身边的红人,像我们这些底层人民,是永远不可能违逆他的。”说着同时,希尔墨斯紧咬齿唇,似乎很痛恨自己的懦弱和无力。
一时间,屋里的气氛跌入了谷底。
除了林久川两人,众人皆是对阿尔鲁的行为充满忌惮。
这时,谷岛打抱不平道:“阿尔鲁那家伙,我一定要让.....”
他刚脱口而出,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不能轻易暴露自己是魔王弟弟的身份。
“他尝到我的厉害!”他立马改口,侥幸的吐吐舌头,“是不是姐夫?”
林久川凝神沉思,他确实有一瞬间同情希尔墨斯等人的遭遇,毕竟徘徊在最底层的人,生存是个巨大的问题,当生存出现了危机以后,很多都可能成为顾忌的成分。
阿尔鲁是大臣,希尔墨斯等人相当于奴隶,他们无法反抗,只能仍由宰割。
然而就魔族等级制度而言,是林久川目前无法改变的。
艾莉曼或者这群家伙,皆是如此。
“我们走吧,谷岛。”得到了想要的回答,林久川起身准备离去。
谷岛错愕般看着他:“怎么突然就要走啊,姐夫?”
林久川环顾这群人,随即目光落向他:“总不能因为你的出现,而牵连某些人吧。”
“可是......”谷岛很为难,他好不容易才逃出来,还不太想回去。
“你不走,那我走了。”
见林久川要走,谷岛只好无奈地跟了上去,然后跟众人道个别:“我下次还会来看你们的。”
刚走到门口,林久川回首看向希尔墨斯等人,他们面露复杂,像群可怜儿。
他抉择不定,但还是说了最想说的话:“不过,有一点,你们说得对,信奉魔王才是正确的,只要你们坚守内心的想法,命运会让你们顺利渡过难关的。”
希尔墨斯等人疑惑,不明白这话的深意,然后就见林久川与谷岛离开了。
离开的路上,林久川久久难以平静,此次出城,他虽收获不多,但也见证了一些残酷现象。
一直以来,等级制度是魔族的最大问题。如何处理平民与贵族之间的问题,他无法做出完美的决策,可起码他有获得更为价值的东西。
眼下叛徒哈柯斯的出现,似乎在魔族底层内部,暗自掀起了一股反魔王风潮,这就意味着魔王殿的未来,将会面临更加艰难的困境。
即便他很同情安莉娜这群人,但他没有能力帮助他们。
见林久川一路沉默,谷岛出口问道:“姐夫,你是不是在想安莉娜她们的事?”
林久川如实道:“她们的事,我确实表示同情,但帮不了。你应该知道,你叔父哈柯斯就要来了,魔族内部的叛乱,随时可能会出现,所以.....”
谷岛复杂轻喃:“所以,你的意思是,不管他们了?”
“管,但目前没法管。”即便林久川不想这么说,可这就是现实。
“哦。”
林久川见他失落的表情,突然意识到,这个家伙为人还挺仗义,以平等姿态融入平民阶层,他这份气魄倒是令他很欣赏。
他似乎也渐渐明白,谷岛为何带他来这里的真实目的了。
“不过,你放心吧,这件事我会留意的,我会想个万全之策,帮助魔族化解这场危机。你爷爷走后,将魔族既然托付给我和你姐姐,这件事我应该负责。”
有了林久川的保障,谷岛失落的情绪转瞬即逝,立马咧嘴笑道:“好,有姐夫这句话,我就知足了。”
“那我们回去吧。”
“啊?这就回去了啊.....”
林久川望向前方气势峻拔的魔王殿,凝重话语缓缓而出:“不回去的话,以你姐姐的尿性,会死很多人的。”
与此同时,得知谷岛逃出监牢以后,卡纳正在满世界寻找他!
魔王殿上,西雅迪面对看守谷岛失责的魔人战士,目光中充斥着毫无温度可言的冰冷。
“魔王大人,我错了,您放过我吧!”
“是.....是谷岛大人趁我们不注意,偷偷打开了锁链,才.....才跑出去的!”
两名魔人战士跪在下面,浑身颤栗,他们能够想象到,如此重大的罪过,会给他们带来何等恐怖的下场。
卡纳双手抱胸,仿佛在看死人一般:“他跑出去几次了,你们应该比谁都清楚,之前姐姐一直没有惩罚你们,是你们的命大,可这次跑出去三天了,你们的下场不言而喻。”
她小脸一转,看向西雅迪:“我看还是把他们送入惩戒大牢吧,姐姐。”
“魔王大人,卡纳大人,我们知错了,求....求求再原谅我们这一次吧!”
“求求了!”
两名魔人听到惩戒大牢,瞬间毛骨悚然。
惩戒大牢一般是关押叛徒和重刑犯的地方,里面充斥着各种恐怖的刑法,没人能够活着出来,能够活着出现来的,也可能只剩下一副躯壳了。
他们自然不想死,更不想受到残忍的折磨。
“孤给过你们机会了,但这个机会,不是每次都有的。”
卡纳心神领悟,扬手一挥,两人就被拖了出去。
无视两个倒霉蛋恳求的声音,西雅迪漠然命令道:“卡纳,找到谷岛,以及那个家伙。”
“是。”
卡纳刚准备离去,便见到魔王殿迈进两个身影,当场愣住了。
“放过他们吧,西雅迪。”
林久川缓步走进魔王殿,紧随其后的谷岛畏首畏尾,不断用林久川的后背当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