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要唱歌吗？”
我关上KTV包厢的门，看着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的转校生问道。
“嗯……我不是很喜欢唱歌啊。”
“那你来KTV图什么啊喂。”
“嗯……想和你说些事情吧。”她像是不好意思一样摸了摸刘海。
确实，KTV这种环境很适合两人谈话。
“是……转校前的事情吗？”
“嗯……严格来说、不是啦……”
“但现在好像必须要给你讲了。”她生硬地笑了下。
我坐到她对面。
“嗯……从哪里开始说呢……”
“其实，我很久之前可不是这个样子。”
“我还是扎着单马尾的……乖乖女。”
“但班里的大家都不是这样。”
“她们围在一起，互相称赞对方的打扮，一起讨论学校里的男生，一起针对某个不合群的女生……好像她们是群居动物一样，没有他人的认同就活不下去一样。”
“印象最深刻的事情，班里一个女生要向外班的男生表白，结果当天表白的女生后面跟了二三十个‘姐妹’。”
“嘛……跑偏了。”她又摸起自己的刘海。
“我当时也不算被针对啦，只是因为自己太土经常被她们说，而且……自己也挺想加入她们的。”
“正常人的话，不会想习惯孤独吧。”
“我让她们教我打扮，她们也很高兴地接纳我了……”
“我的确也享受那个过程，被别人夸奖的话我也很开心。”
“但……之后就不一样了。”
“因为我太突出了。”
“想找我搞好关系和表白的男生越来越多先不提，甚至是她们的男朋友也有找我的。”
“嘛……她们开始孤立我了。”
“从一开始的旁敲侧击、阴阳怪气，到直接语言攻击，直到开始对我动手。”
“她们成群结队把我围在厕所。”
“你……没事吧。”我有些担心她现在的状况。
“没事、她们当时的确有打过我。”
“但……我也找到抵挡她们的办法。”
“我穿上了这种制服。”
“我喜欢这种制服，但我也有常识——这种衣服根本不能算平时穿的东西。”
“但……很有用。”
“我成为了毫无疑问最显眼的人，单论外观来说我的阶级地位就赢了。”
“她们不会来招惹我或是接近我，因为她们自己也知道在我身边的她们被拉开了差距。”
“我直接了当地和她们划清界限，也有不少男生关注我，她们自然也不敢和我起冲突——会在意男生那边的评价的。”
“这衣服变成了我的装甲一样。”
“当然、她们没办法和我直接冲突，自然要用其他手段。”
“我的这身衣服，也变成她们拿来讲的最好的武器。”
“……我想你也懂吧，她们说的那些事情。”
“反正，我的形象的确被她们搞臭了。”
“直到我被某个男生找来，他甚至当着我面拿出了钱包。”
“那时候我自然没办法在那个学校待啦，就来了这里。”
“就这些。”
她耸了耸肩。
“你……现在还穿着制服的原因、是拿来‘威慑’用的？”我谨慎地斟酌语句，担心刚刚诉说过去的她会被伤到。
“差不多吧……在你们这个全是乖乖女的学校里穿成那样真的会有些威慑力。”
“我说……”
“好啦！这个话题就到这里啦！所以要不要和我交往？”
“哈？”我一时间没理解她的脑回路。
“交往啦、交往！”
她一边很随便地说着相当不得了的事情，一边莫不在意地坐到我身边。
冷静啊我。
“怎么样？做我男朋友。”她贴了过来。
甜腻的味道充满了鼻腔。
整个包厢的气氛甚至都有些变化。
我把视线强行从她微张的嘴唇上转移走。
“我可以理解为，如果你有了男朋友的话，在班级里的‘威慑力’会提高，而女生对你的‘警惕度’会降低，你在我的帮助下会过得更安稳？”我盯着地板、试图用逻辑掩盖住自己的慌乱。
“嗯……我不否认会有这样的目的在。”
“但……不止这些。”
“我很开心，不止今天，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的都挺开心的。”她语气似乎认真了些。
“有这样一个厚脸皮的人毫不遮掩地表达对我的称赞，会用玩笑来掩盖自己的好心和关照，但也会有很认真的时候……而且，你也在真真正正地和我分享着共同的快乐。”
“可能是我不很会和别人打好关系，也可能是我之前认识的那些蠢得像猪一样的不良男同学的衬托，反正、在升入高中以来，你就是我最喜欢的异性。”
“当然。”
“在强调异性的方面也是——你难道真的认为我不在意你那些下流梗和直白的眼神是因为我是傻瓜吗？”
“我当然是故意的——被你那样对待、我微妙地也有些高兴。”
她贴得更紧了。
我动弹不得，不是被她抱得太死，而是自己的意识似乎都飘到身侧的温暖上了。
“虽然别人看起来是耍流氓，但你那副大言不惭表达的欲望，我还蛮喜欢的。”
“喂。”
她的嘴巴几乎要贴我脸上了。
毛孔都因为她的呼吸而颤动着。
“制服、还真的是你的装甲啊。”
“嗯？”
“穿上制服就能有那么主动的勇气吗？”
“真是的，你这个样子会让我很轻易地背叛自己喜欢的人的。”
我想把她推开，但她反而贴得更紧了。
“那就背叛……”
“怎么可能啊。”
我想到了什么，不禁笑了起来。
她主动松开我，默默地和我拉远了距离。
“我这种死宅很固执的，承认了一个作品、一个角色是自己推之后，这一点可是绝不会改的。”
“不行吗？就不能再喜欢上一部作品吗？”
“转校生你我也很喜欢的，不如说哪个男生不喜欢你？”
“但……最喜欢的作品在决定后就不会改了。”
“是吗……”
“而且，这次错怪转校生你。”
“什么啊，明明失恋受挫的人是我，为什么还要怪我啊。”她重重地吐了口气。
“因为，究其原因是你理解错了啊——关于恋爱。”
“会关心你，在意你受伤的地方，和你共享快乐的事情，毫无保留地去夸奖你——这些都是、真正的那些朋友们都会去做的事情。”
“你把大家都会去做的好意，当成了独一无二的的恋爱了，懂吗？”
我挠了挠头。
“我……不是很清楚你之前的学校到底怎么样，我也不清楚你之前的朋友到底是什么样子……”
“但我可以保证的是、我们班级里的大家，都会像我甚至比我更温柔地对待你的。”
“你的意思、是我太幼稚了，擅自把你像朋友一样的好意当做了好感……”她抱着双腿蜷缩成一团，把脸深深埋在怀里咕哝着。
“……”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她。
只是坐在她旁边，慢慢地发着呆。
“我……可以相信你吗？”许久的沉默后她挤出的一句话。
“当然可以。”
“那……大家呢？班里的同学可以相信吗？”
“那更不用提吧，他们可比我要靠谱得多。”
“那你座位前面的腐女小凉呢？我之前的同桌阿查呢？她们真的不会对我有什么……”
我敲了敲她的头：“无论是谁，他们从没有任何对你有敌意的想法。”
“只是你的这身装甲的确对我们这些‘好孩子’来说威慑力太大了而已。”
“你才转学过来多少天啊，不要带着宫斗剧的想法了，如果能像和我说话时候一样去对待其他人，喜欢你的人一定很多的，你也绝对会很平常地融入这个班级的。”
“那时候，和你分享快乐的——就不止是我一个人了。”
她狠狠地捏住了我的脸。
“痛痛痛……你干什么啊……”
“还没到你给我灌鸡汤的时候吧。”她抹了下微红的眼角。
“……陪我去买衣服吧。”
她站了起来，整理着自己的裙子。
“好啊！我会帮你参考一套最可爱，又不会违反校规的衣服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