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这么说,是很奇怪,但是,当今的社会真的还会有人写日记吗?

将不同于日常的琐事,不愿与他人提及的真心话,小心翼翼地记录下来。

日记这种东西,究竟有何意义呢?学术日记和实验日记暂且不提,寻常人所经历的平常生活与只言碎语,并不会有人去在意。

那么,写下日记的动机究竟为何?

是寄托给未来的自己吗?但当我每每翻阅小学所留下的日记本时,从心中唯一能够产生的感情,仅仅只有厌恶而已。

我不认为那种扭扭曲曲,杂乱无序的笔迹能够写出什么像样的文章,值得现在的我去留恋。

再者,当心智随着年龄逐渐成熟之后,再度回想起过去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感触最多的也只是觉得愚蠢,幼稚。

因此,写日记的目的,便是祈愿他人能够窥晓。因为有东西想写或想传达给别人。

即便自己的经历没有被别人肯定,仍然会写下日记;即使扭曲、幼稚、不合理,依旧会盼望着正确的人去翻开沉重轻盈的笔记。

因此,我的推理答案已经很明显。——日记,一定是独属于某人的。

————

“楚雪墨,楚雪墨,你知道吗,「演奏部」昨天来申请入部的新生足足有五十人唉!”

秦奏吵闹着向楚雪墨宣扬着自己的功绩,因为其过于激动,她的脸颊泛起一阵红潮。

“嗯。”

楚雪墨正坐在专属于她的座位,一如往常地看书。每当秦奏向其抛出话语,她便诺无其事的微微点头。

即便回复的都是些单音字,但刻意掩盖的嘴角有在微微上扬。这家伙,真是不坦率。

我依靠在座椅上,浏览着从书店买来的迷你单词表,确认着自己有没有记住。

夏雨遥依旧是坐在墙角,此时的他,正拖着疲倦的身躯,半睡半醒。他究竟在昨日遭受了怎样的压迫,在场的人中,也只有其自己知晓。

活动室内飘扬着悠哉的气息,秒针滴滴答答的声响,也如轻音乐般轻快。

我本来希翼这轻松愉悦的氛围能够持续至楚雪墨「啪」的一声阖起手中的书,然后宣告社团活动的结束。

不知为什么,我的意识已经产生了只有当楚雪墨阖上书本,才能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的习惯。

我将手中的单词表大致的预览了一遍,然后舒展了下因长时间倚坐,而有些酸痛的后背。

这时,门被猛地一口气推到底,又没有敲门,我说唐雨老师……

我转过头去,打算抱怨,但站在门前的那人并非是老师。

面前的少女,年级似乎比我大些,身高也几乎与我般高,她头上带着由手工编织的草帽,略显棕色的单马尾,从草帽中翘起,嘴中叼着一株不知从哪摘来的芦苇叶子。

给人的印象不像是高中生,反而像是个爱钓鱼的大叔。这位学姐,我有和她打过照面,她就是「堤防部」的部长。

楚雪墨不悦地瞪向「堤防部」部长。尽管其因为没有听到敲门声而有些不悦,但还是有很有礼貌的合上书,起身问好。

“你好,我是楚雪墨,请问有什么事需要我们帮忙?”

“哦~~你好你好,那个这里是【侦探社】吧。”

说着,学姐半歪着身子,再度确认了下门上的挂牌。

“我是「堤防部」部长,夏栉,唐雨老师说你们有在接受委托,我有点事情想拜托你们,应该可以吧?”

和夏雨遥一个姓氏嘛……

“我们是在接受委托,但如果委托内容超出学生能否处理的范围,那我们也无能为力。”

楚雪墨对委托内容和范围进行着解说,语气仍是一如往常的冰冷。

“放心放心,不是什么麻烦事,不过,在那之前,你们有没有看见小遥。”

小遥?是指夏雨遥吗……

我们还未开口,夏栉学姐便踏着步子走进了活动室内,然后环顾了整个教室,最终在角落里找到了还在熟睡的夏雨遥。

“哦~~原来在这里啊。”

学姐确认了目标,连忙奔去,一把抱住了酣睡中的夏雨遥。

被抱紧的夏雨遥猛然惊醒,他望向与自己四目相对的学姐,脸上写满了恐惧与害怕。

“部,部长,你在干什么?”

“身为姐姐对弟弟的日常关照啊。”

姐弟?难不成他们两个是亲戚,姓氏的确一样,但外貌却一点都不相像。

“疼疼疼~~”

学姐完全没有顾及夏雨遥的感受,更加用力的紧抱起来。

“学姐和夏雨遥同学是亲姐弟吗?关系真好。”

秦奏见他们两人打闹在一起,便发出带有欣慰之情的傻笑。不过,他们真的能算是关系好吗?

学姐听到秦奏的话语,便放下几乎快要断气的夏雨遥,摆了摆手。

“是这样的,我是独生子女,所以我从小就想要个弟弟,然后呢,小遥是我遇见的第一个跟我没有血缘关系的同姓学弟,所以,我就把他当做弟弟来对待啦。”

学姐一边发表着她那毫无逻辑的解说,一边死死的勒住夏雨遥的脖子,搞不好,夏雨遥真的会挂掉。

“原来是这样啊。”

秦奏一副诺有所思地表情,然后恍然大悟般的敲了下手发出感叹。我说,你到底听懂什么了?

楚雪墨和我一样,对他们的关系提不起一点兴趣,但还是有静静地听完学姐那近乎笨蛋的宣言,才缓缓开口。

“夏学姐,我们还是先聊下委托的事吧。”

“哦,抱歉,抱歉,那个,你们先进来吧!”

随着学姐的发话,一个女生从并未关死的门中探出脑袋,接着从那道细小的空间钻进来,彷佛不想被人看见她的动作。

那名女生留着不知该称为短发,还是长发的微妙发型,她身高不及一米七,脸上泛起微红,视线不停地游移,似乎有些害羞。

紧随在女生身后的,是位比我要高上两三公分的清朗帅哥,他乌黑的头发有稍微烫过,从袖口中裸露出的肌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其嘴中自然的露出微笑,毫无疑问,这是位现充。

“学、学长,学姐好……”

那位女生含糊不清的向我们打起招呼,话说,学长是在说我吗?我还是第一次被别人这么叫唉,能不能再叫一遍。

“学长,学姐好!”

女生身后的帅哥,用同样的话语跟我们又打了便招呼。我不是让你叫啊!!!

“哇噢~~,楚雪墨你有没有听见,我们有被叫学姐唉。”

秦奏毫不掩盖内心的欣喜,激动的向楚雪墨攀谈。

而后者还有如同往常一样冷漠,对着两位来客点了点头,随即望向夏栉学姐。

“那么,委托的内容是?”

楚雪墨啊,你到底是有多么专注于委托,难不成你是工作狂吗?

“哦,是这样,「堤防部」呢,有一个入部传统,本该由我带领他们去完成的,但最近几天我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副部长那家伙也根本靠不住,所以,我就来拜托你们了。”

学姐伸出食指,悠然自得的说明着委托内容,楚雪墨则是一脸严肃的认真倾听,时不时的微微颔首。

“那这个委托我们就接下了,至于学姐所说的入部传统能不能详细说明一下?”

学姐本打算挠头,但伸出的手碰到了草帽,于是,她将手伸进了校服的衣兜。

“说明的话,就交给副部长吧,毕竟,他也就只有这点用场了。”

“原来如此,跟曹羽轩一样。”

我有听见啊……

“那就麻烦你们了,「堤防部」的话,小遥是知道位置,那我就先走一步啦。”

说罢,她便头也不回的冲出了活动室。像这样豪放的女生,她是除去唐雨老师外的第一人。

不过唐雨老师的话,已经超出了我所认知的女生年龄范畴,应该称之为女性才对。

被留下的那两人,面面相觑,摊上这样的部长的确是件麻烦事。

对了,我有用余光扫视了下夏雨遥,确认他还有呼吸,便再度看向站着的二人。

那位女生,脸色发红的躲到男生身后,如果换作少女漫的话,现在她的头上应该会冒出蒸汽。

至于那位男生,则爽朗的露出笑容,自顾自地介绍起来。

“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我是今年刚入学的李辰文,这位是许晴。今后就有劳学长,学姐们的照顾了。”

叫做李辰文的男生,一边说着,一边安抚地摸了摸身后女生的头,这就是传说中的摸头杀吗?

秦奏用眼神捕捉到了这一暧昧的举动,眼中闪烁出光芒。

“你们关系真好啊,是情侣吗?”

李辰文苦笑着挥了挥手,表示否定。

“我们只是青梅竹马而已。”

什么叫青梅竹马而已?果然是现充发言,轻浮男,恶心啊恶心,呸,真恶心。

话是如此,但他并没有做出过任何刻意的举动,这就代表着他是名真正的现充。

分辨真现充和假现充的方法,便是注意他们的行为举止,假现充,一般会做出刻意的举动来引起别人的注意,以此来向他人宣告,诉说自己过着多么完美的生活。

但真正的现充不会做出那种行为,即使他们什么都不做,仅凭四周的氛围,也足以向他人证明,这就是人生赢家。

我用眼神向李辰文示意,要不要先坐下。

他也丝毫没有跟我客气,顺理成章的拉出楚雪墨前面的椅子,让那名叫做许晴的女生坐下,然后走到我旁边抽出椅子顺势坐下。

不愧是现充,为人处世果真很有一套。像他这种类型的人,我应付不过来,楚雪墨应该也是。

多亏了秦奏,活动室的气氛不至于显得冷淡。从刚才开始,秦奏便展露她那标志性的微笑,同那对青梅竹马进行畅谈。

窗外不知为何吹进凉爽的微风,我抬头望了一眼,只见夕阳依旧悬挂在天空。看来离傍晚还有些时段。

我跟楚雪墨对看一眼。她点点头,这是在催促我该出发了吗?

于是,我起身一步步向墙角走去,距离昏迷的夏雨遥越来越近。

我先深呼了一口气,然后攒足力气,向他所坐的椅子,一脚踹去。

“给我醒醒,别装死了,快点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