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4岁之后,对我来说最像我父亲的人,正是这座魔王城的主人——魔王萨米基纳。
我恨他。
可即使我恨他到恨不得用这身脆弱的齿骨和手足将他亲手碎尸万段,我亦无法否认,他改变了我的一生。
他亲手,成就了我。
我与他的孽缘始于魔王的一句无心之言。
“孩子啊,有趣的存在。”
仅仅是一句话,便驱使着无数魔物为它们的王献上赠礼,无数的家庭为之破碎,父母被屠杀,孩子被捋走。而我,这不幸的出生在魔王城的孩子,自然不可避免这该死的厄运。
上位者一时的心血来潮,便足以改变无数人的命运。权力,该死的、恐怖的权力,4岁的我第一次体会到它可怕的威力,并对它,生起了无限的渴望。
“喂,那边那个东西是人类的小孩吧。”
兽人,肮脏愚蠢的下等魔物。在这魔王城里,它们既是最底层的魔物,也是我最讨厌的东西。
“哼哼,陛下为什么想要这种恶心的玩意儿?”
那两个兽人边走边靠近我,伸出两只臭烘烘的爪子想要抓住我。
“管它呢,抓了送过去,要是,哼哼,陛下不用,干脆吃了。”
“滚开!肮脏的魔物,别碰她!”
维拉娜一记飞踢踹走了那想要抓我的兽人,即使她的手筋被切断,双足亦被打折过,但这不妨碍她使出曾经战斗时的技巧。
“nana...”
我抱住母亲的脖颈,崇拜的看着她,看着她现在的背影,我想象着她在森林里射杀敌人的英勇身姿。
“精灵的臭女人!!”
被踢中的兽人破开大骂,它掏出弓箭,将箭头对准维拉娜,另一个兽人拿出骨刀,凶狠的挥舞。
“奴隶造反啊!杀了她!”
“嘁——”
即使对方是最下级的魔物,脆弱的不堪一击,但失去武器失去健全身体的母亲依旧没办法反抗。
不过没关系,因为我还在这里。
“死吧。”
我伸出手,指向那两个兽人。
当比勒格知道我是先天法师后,便将他的知和技巧疯狂灌输给我。他是个优秀的学院派法师,理论基础再扎实不过,我在他的帮助下,以极快的速度成长。
“赐我深渊之秽,击溃万古之青。”
魔力凝成的黑色之箭,沿着精神力构成的轨道飞驰而去,彼时我的精神力尚不能做到精准的细操,一只箭射中了手臂,另一只箭戳中了腹部。
“啊!要死了!啊咧?”
“没流血?根本不痛不痒啊!哈哈哈!”
巴巴托斯秽神吞噬术,以箭的形式出现的攻击魔法,箭支缺乏威力,却能在消失的那一刻召唤来无底深渊的黑暗。
那即是,吞噬一切的黑。
“吞噬吧。”
深渊在那一刻降临于物质世界,将物质界的一切吞噬殆尽,不管是有形之物,还是时空、声音乃至于光这种无形之物,都被吞噬了。
比勒格说,曾经有人在目睹深渊之后彻底疯狂,现在,我直视着能让人疯狂的黑暗。
.....好像也没什么有趣的地方。
“啊,结束了。”
我松开了捂住母亲双眼的双手,注视着那被腐蚀出半圆的地面。
真是个完美的圆,太了不起了。
“咦,我刚刚在做什么?啊,我们回去吧,欧若拉。”
精神失常的母亲好像没办法感知到正常的时间,她的心时而飘在高处,时而在过去徘徊,但我喜欢这样的母亲。
如果有一天她恢复了正常,那她还会需要我这个替代品吗?
我不知道,所以我恐惧那一天的到来。
“nana,我们好像回不去了啊。”
魔法造成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一点,总之,等我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好像已经被下级魔物包围了。
“...好烦啊,统统都杀掉吧。”
无穷无尽的魔力在那一瞬被点燃,我再一次伸出手捂住母亲的视线,而下一秒,永不熄灭的火焰将我眼前的魔物尽数烧死。
在魔王城,年幼的我懂得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强者可以践踏弱者的一切。
而死亡,才是这场相互厮杀的圆舞曲中唯一的终结。
“快一点,去死吧。”
我看着那被火焰吞噬,被魔法屠杀的魔物们,内心只感觉到强烈的厌烦。
一切都那么让人讨厌,不管是被切开的血管,还是从中流出的鲜血,不管是那些熟烂的肌体,还是最中央苍白的骨骼,如果我是至高无上的神明,我就会降下神圣的天罚,把在场的所有东西都轰成碎片!
“切——”
某种不详的力量在我身体涌动,不需要吟唱,不需要姿势,仅仅只是因为我的情绪暴动,魔力便向外宣泄而去,以那不详的、污浊的——
黑色。
“那是、什么——”
被我杀死的魔物们,以极其扭曲的姿势站立起来,它们慢慢走进那些向前靠拢的魔物,然后,便是毫无章法的进攻。
魔物们狡诈阴险,即使是对自己人,也一样毫不在乎。望见着猎奇的一幕,它们没有以身试法的打算,只是围住一圈,静观其变。
“啊,欧若拉,小心!”
母亲突然狠狠将我撞去一边,我被这猝不及防的一下弄得直接摔倒在地!
就在这时,一具缺失了头颅的魔物尸体被狠狠甩在我身旁,正巧,砸中我刚刚的位置。
“你们有没有改错,我还以为刺客入侵了,搞半天就是个小孩?”
女人的声音自很远的地方传来,然而只是几个瞬间,她便踩着一颗脑袋出现在我面前。
一脚踏碎魔物的脑袋后,她有气无力的怂拉着肩膀,环视一圈不敢靠近的魔物,哀叹道:
“啊做将军真是太难了,这么群白痴士兵还是拿去塞厕所比较好啊。”
“是魔将瓦尔姬大人!”
魔物中,有人这么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