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不早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也不管唯一的学生答复,离册站起身,走出房门。

沉重的铁门缓缓关闭,门口把守着一名武装修士,她的身上绑了硬质甲片,漆黑的尖刺扎着离册的双眼。

离册仅是看了她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比起打量一个监视自己“学生”的人,累了整天的她更想回到卧室。

“等等。”修士喊住了离册。

“什么事?”

修士盯着离册的眼睛,离册平淡地与她对视。

“你对‘灼业’这种力量的理解很好,有些地方,我也受益良多。有没有继续研究下去的意向?我可以为你引荐。成为教会真正的工作人员,不仅是你的余生,未来的子女也能受到教会庇护。”

真正的……像伊莲自小就分开的妈妈一样么?离册没有抬头看见教会屋檐一辈子的意愿,但她也没有把这个可能性掐灭。

“再说吧,我现在并没有成为内部人员的准备。”

“等你下决定了,随时都能找我。”武装修士说,“不仅是我,教会内部需要你的智慧。”

“好。”离册返回了房间。

双手整理了一下身后的长发,甩了甩脑袋,离册睁开双眼,看着空荡而熟悉的房间,居然产生了一丝陌生的感觉。

“看不出来,我竟是这么多愁善感的人。”躺在床上,她自嘲地笑了笑。

上铺的被褥叠的整齐……伊莲,这一趟,你要出去多久呢?

青山两岸,河流其中。摇摇晃晃的双层木船,一位短发的娇小修女站在甲板上,双臂搭在船边,朝着远方的白云发呆。

“哟!”

有人在娇小修女身后伸出手掌,在她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突如其来的打扰让小修女浑身的头发都炸了起来,她下意识伸出散发着白雾的手,朝着背后握去。

身后的女人叫了一声:“啊,好冰!”

娇小修女转过身,看见一个扎长马尾的白袍修女。

白袍修女正捂着自己作怪的左手,用温暖的光驱散着骨头内的寒气。

有温度的光,六大神圣仪式中,只有“灼业”有这种反应。是自己人。娇小修女收回了手,“冬”的力量消散自无形之中。

但惊吓可不会消失,她生气的瞪着女人。

“伊莲,不要这样看着我吧,我只是想打一个招呼而已啊。”握着左手的女人笑着说道。

脚步声急促地跑了过来,几位武装修士从各处聚集而来,手里握着娇小修女从未见过的怪东西。

“感应器检测到船上有‘冬’和‘灼业’在反应!葵枝队长,请立即做好戒备!”

感应器?那些像大块玻璃的东西就是感应器么。伊莲看了看武装人员,又把敌视的目光投向长马尾女人。

“好啦好啦,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啦,我知道这次是我不对嘛……对不起!我不该吓你的!”

看着一群重甲的武装修士,她揉着手淡定地说:“抱歉,刚才我和伊莲修女友好切磋了下,没有提前告知你们。这点确实怪我,因为我一见到强者就走不动路……”

武装修士彼此看了一眼,葵枝队长,确实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啊。

“萝拉,皮皮,莫比,蜜卡,你们去忙吧,我还想和伊莲修女多聊一聊呢。”

四名武装修士恭敬地退下:“是,葵枝队长。”可能是放下了戒备,伊莲听到了她们本来的声音,全是百灵鸟般的女孩子。

“初次见面,我是葵枝,小队的队长。”

“我是伊莲。”

“你有点冷淡了,我听说你在教堂里不是这样。”

“我刚才被你吓到了。”

“好吧。这点我确实是做的不对。”葵枝挠了挠脸,“但是这一点都不妨碍我们接下来的谈话!你刚才也看到了,除了你我之外,还有四名队员。而你和我,一个是‘冬’,一个是‘灼业’。给你点提示:教会掌握的神圣仪式有六种。”

“听完这些,你有没有想到什么?”葵枝笑眯眯地看着伊莲。

伊莲想了想道:“她们每个人都各自占了一种仪式?”

“没错,她们分别属于洞察力优秀的‘神伺’、伤势好得快的‘再生’、一用就是一片黑的‘夜’,以及干啥啥不行的‘叛逆’。”

“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我们六个都不是同种类型的能力?”

伊莲看了眼天上的云,想到了另一位“灼业”。于是兴致低迷地说:“其实我并不是很好奇。”

“那我们就不说了,反正你基本也用不上。”葵枝笑着倚在船边,“这次做完,不知道下次还能不能一起共事了。”

伊莲看着她:“我有什么值得留念的地方吗?”

“当然有啊,你是‘冬’嘛!想要凑齐六种仪式,少了你可不行啊!”

“凑齐六种仪式?”

“我是指组成一个小队啊。”她背着身伸了个懒腰,伊莲看不到她的表情。

“那我先回船舱了,外面风大,你也早点回去吧。记住,如果拥有‘冬’的你有了奇怪的感应,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好。”

“那我走啦。”

葵枝走进了黑暗的船舱。

“她有点怪。第一次见面就拍我的肩膀,不像是内敛的人会做的事。可后来她却没有出现类似的轻佻举动……”

伊莲强迫着自己像离册一样思考,可越是像她,就越是想她。

“啊啊啊,脑袋里边全是离册了!完全想不出别的东西啊。”

伊莲鬼祟地看了看周边,确定没有人之后,从宽大的白袍里掏出了一块床单。

偷偷地看了一眼,她又将床单塞了回去。

“出来的时候,脑袋一热就把床单带上了,离册应该不会发现吧……”

“同样都是灼业,那个女人给我的感觉和离册正好相反,她的火焰,没有离册的温暖。”

抱着床单,伊莲当然不会因为一点不同,就把教会的会友当成敌人。可葵枝身上的气息实在是太过奇异,她难免对葵枝多留了点心。

就在这时,无形的仪式携带着“冬”的力量,闯进伊莲的脑海内。

“救救我……救救我……”

她一阵恍惚,听着陌生的求救声,一下子失去了重心,坠入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