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入朽之末·穿裂天穹

5:19。

在森间律将初始的十一位腐蚀者消灭后，森间律没有休息，一边冲向下一对腐蚀者一边喝下灵液与“净水”，拼命的压榨着自己身体里的所有能力。

自此，一道青色的身影穿梭于战场迅速之中，每当青影闪过时，总有一队腐蚀者们随之毙命。

森间律依靠着越发得心应手的技巧、道犬赋予的符文、出其不意的袭击，收割着一波又一波腐蚀者的生命。

在袭杀总共三十一位腐蚀者后，此时的森间律，已经只是强弩之末罢了。

本包围着森间律和伦娜的腐蚀者也都默默散去，去支援朽者，躺在棺材上喘息的他们不值得腐蚀者们浪费时间和灵能去送他们一程。

灾行贮戒的容量并不大，即使加上伦娜戒里的灵液一起服用，灵液已经消耗一空了。

再加上那因黑剑感染而已经极高的腐化程度和腐化带来的剧烈痛苦，森间律此时还可以保持理智已经是万分难得了。

而伦娜……

森间律在战斗时尽管时刻分心注意着她的安全，但当无法躲避的剑刃刺来时，森间律用自己的血肉与骨骼也抵挡不住锐利的金属。

森间律的双手绑在剑柄上，伦娜的双手也被绳子所束缚，所以两人都拔不下背后插满了的黑剑，这让他们两人如同蜷缩起来的刺猬一般。

论剑刃的腐化性，腐蚀者们的黑剑比之朽者们的要远远弱的多，而这漆黑的剑刃长久的刺在体内，正是森间律高度腐化的原因。

伦娜的情况好一些，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只不过比起全身血肉和骨骼都变得干枯黑紫、且头发也变得漆黑的森间律少了脸蛋没被腐化。

压抑住无时无刻都在哀嚎的身体，伦娜吃力的抬起头，用已经变得纯黑的眼睛看着不成人样的森间律。

「律。我感觉这样的你。很有魅力呢？」

森间律跪在地上，半只脚踏入腐朽的他发不出声，但通过森罗万象之规律，他可以模糊的感应到伦娜抬起头、张开嘴，似乎在对他说话。

「你看看我。我是不是也变好看了？」

森间律低下近似骷髅的头颅，用空无一物的眼眶“看”着伦娜，迟缓的点了点头，即便他完全不知道伦娜在说什么。

‘再坚持一下……’

见到森间律对她点头，伦娜勉强微笑了一下，然后满意的缓缓闭上眼睛，她已经撑不住了。

‘拜托了…拜托请再坚持一下啊……’

森间律举起手，从灾行贮戒里取出糖果，用牙齿接住，晃了晃自己的身体，想让伦娜清醒过来。

‘求求你了……’

伦娜没有睁开眼，身体渐渐变得冰冷。

森间律见此，缓缓松开嘴，糖果无力的掉在焦土上，轻轻的砸起许些烟尘。

‘死亡。接二连三的来…如果祂有一刻可以停下脚步就好了……’

他将糖果从灾行贮戒里一颗一颗丢出，在把戒中的糖果丢空后才停下。

人生，没有那么多如果。

此时朽者和八十位腐蚀者还在与金狼缠斗，第四组的其余三人没有一人能撤离战场，在击杀九位腐蚀者后全员阵亡。

如果森间律与第四组那三人同行，或许可以撤离……然后拖着腐化的身躯苟活于世？

不。

没有任何一个灾斩行动成员会想要这样的结局……

他们甘愿自私的选择去轰轰烈烈的战死沙场。

思绪迷茫间，难以察觉的银色光芒在森间律的脑海中转瞬即逝。

森间律突然回想起以前肆在小学分离时，曾“赠送”过他一个离别礼物，那是一瓶红色如血液的药水，肆只说那是“苏生”。

森间律看着前方的战场，将“苏生”从灾行贮戒中取出，小心的用牙齿接住，身体前倾，让伦娜的脑袋仰起，他凑近她的脸庞，用下巴压开她的嘴巴，发力将瓶身咬裂。

“苏生”一点一点的顺着瓶子的裂痕流入伦娜的嘴里。

但直到“苏生”全部流光，伦娜也仍然毫无反应。

森间律看着伦娜一会，然后用双手里两把破烂的剑刃砍在自己身上，解开了绑着两人的绳子，让女孩倒在了地上。

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一瘸一拐的走向战场。

金狼的吼声悠悠飘来，直直刺入森间律的脑海中。

“吼－－！”

远处的金狼朝天怒吼，金色灵能形成的一层气浪将周围的敌人和黑紫灵球弹飞，而腐蚀者们见此立刻将手中的第二颗黑紫灵球射出。

“fuuu－、fuuu－……”

金狼已经无力躲避，直接黑紫灵球被轰倒。

朽者在此刻高高跃起，棍头缠绕着的黑雾凝聚为一首巨大的狼头对着金狼放声咆哮。

“aooo－－！”

在漆黑狼首的嘶吼声中，朽者将黑棍朝金狼砸下，在空中留下从朽者跃起到落下的一条弯曲的漆黑雾气痕迹。

“轰－－！”

黑棍重重的崩在了金狼的头上，震出一波黑色的气浪，金狼还没来得及发出哀嚎，漆黑狼首就张开大嘴将金狼的脖子直接咬断。

作为外壳的金色符文慢慢消失，金狼开始消散。

朽者扭头俯视着浮现出的被金色符文环绕着的道犬，道犬也站直身躯看着朽者。

祂们两位相互对视着， 最后是道犬对朽者虚弱的说到。

「人类……这次是我输了」

道犬已经再也感受不到森间律的气息，游戏在此时迎来了终局。

话音刚落，道犬的躯体就再也支持不住，溃散为一团光粒，随风而逝。

朽者低下头看着手里的黑棍，又突然扭头看向东方。

“森间律”在朝它们一步一步走来，腐烂的血肉一点一点从森间律的身体上脱落，灰色的骨骼一寸一寸的显露出来。

朽者也沉默着走向森间律，腐蚀者们手中凝聚着灵能跟在其后。

随着走进，朽者终于注意到森间律手中银剑好像有透明的液体流淌向森间律的身体。

于是朽者停下了脚步，祂身后的腐蚀者也举起双手，掌心对准了森间律。

森间律的血肉完全脱落，只剩下一具骨架却没有分散，眼眶处燃起了青褐色的火焰。

森间律可以感觉的，祂的感官在渐渐恢复，于是森间律缓缓停下了脚步。

在森间律完全挺住脚步后，朽者将空手对祂伸出。

「同胞，你是否要加入我们？」

森间律闻言，不自觉的轻轻挣开双手，绳身断裂，森切和汞礼摔到地上。

森间律默默的向前走去，走到黑袍朽者的身前不远处，然后缓缓停下脚步。

「可以」

森间律对面前的朽者说，朽者身后的腐蚀者们放下了双手。

「……但要在你们活过这一剑之后」

森间律在开口前就举起双手，然后快速在头顶虚握，用黑雾凝聚出巨剑，插在焦土中。

朽者和腐蚀者们反应过来，连忙起身后撤。

黑雾瞬间从地下喷出，将万物撕碎，把所有人吞吐其中。

一道黑雾拧成的巨柱冲天而起，将天穹穿裂。

5:55，世界在此刻被黑暗堵住了咽喉，发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