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了村民的尸体旁,视线在它们身上不断地来回扫视,可他脸上的表情却越发的疑惑。我和辰对视了一眼,也跟着走了过去。乐伸手想要触碰尸体,但却在接触到它们皮肤的前一刻把手收回去,似乎害怕会有什么危险。

既然连不怕死的乐也不敢随便触碰尸体,我们也就更加不敢碰了。

我们三个人围绕在这五具在死后突然迅速老化的尸体旁仔细观察了很久,但却没人能提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开始觉得我们身处的这个地下溶洞很邪乎,死在这里的人好像多得有点不合理。首先是被岚从背后捅死的高个子男人,接着灰眼睛的男人又被乐杀死,紧接着就是一大群被畸形人咬死的人,最后黎和几个村民都死在了我们面前,彷彿待在这个溶洞的人都会一个接着一个的死去。村民临死前说的那句话,更是让我如芒在背,不得安宁。而且在村民说出那句话不久后,岚便莫名其妙的晕倒,那几具尸体又出现了如此不寻常的变化。我总觉得这里处处透露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继续待在这儿可能真的会出事情。

“其实我们已经是死人了。”就在此时,辰冷不丁地重复了一遍那个村民临死前说的话,把我吓得打了一个哆嗦。辰神色郑重地看着我俩说道:“虽然村民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但他们生前确实把我们玩得头昏转向,而且到目前为止我们对他们的事情,可以说是一无所知。他们到底是谁?想对我们做什么?又想从我们身上得到什么?我们失忆的事情和他们有没有关系?再者⋯⋯”他说到这里,突然把话打住,挣扎了片刻,才继续说下去,“再者,我们一路上实在遇到了太多难以用科学解释的事情,毒药虽然有一定程度的影响,但我总觉得有很多事并不是一句神志不清就可以解释得了的。我认为整件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我怀疑他们真的有把握让我们不能活着离开这里。而且⋯⋯而且他们的手段甚至有可能会超出我们的认知范围。”

乐也正儿八经地点了点头,“我认同。他们布了一个这么大的局,却这么轻易就挂了,这太不合理了。他们肯定还有什么后手。”

他们俩说得煞有其事,听得我心里发毛,也让我越加觉得这个溶洞不对劲。我把我的想法说了出来,他们听后,脸色都变得更加的凝重。

正如辰刚才所说的,这几天以来,我们碰到的事情都太邪门了。虽然我们极力的想用科学去解释这一切,但我们心里都明白,有些事情明摆着是有问题的,但具体上究竟是哪里不对劲,我们却是两眼一抹黑。我们的潜意识无时无刻都在向我们发出警报,而这种危机感在尸体发生变异后达到了顶峰,没有人敢断言这个地下溶洞,以至于整座山是不是被某种未知的力量或东西影响了,所以我们都不敢冒险。我们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甚至都不需要说话,便明白大家的心里都产生了退意。不管怎么样,先离开了这个鬼地方,再作后续的打算吧。紧接着,我们三人的目光都移向了位处溶洞中心的那一座铁制螺旋形楼梯。这楼梯只能通向上,不通往下的,这里已经是楼梯的最底层。

我率先走到楼梯旁,往上一瞧,楼梯顶部黑乎乎的一片,不知道是通往什么地方的,可随即我便感到一股凉风扑面而来,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我怔了一下,半晌才意识到楼梯可能是直通向地面的。

得知这一消息后,我们也顾不得包紮伤口了,直接就往上爬。我抄起村民遗留下来的矿灯,在前面打头,乐和辰一左一右架起岚的胳膊跟在后面。

楼梯并不高,大约有五六层楼的高度吧。最重要的是这旋转楼梯十分好爬,我们这些重伤员爬起来也不怎么费力,片刻后,我们便走完了。我把头探出洞外,楼梯果然是直通向地面的。我第一眼便瞅见不远处一幢由红砖砌成的三层小楼,看上去非常眼熟。我一想便想起来了,这是村长的房子,我们第一次被他们带来这个村庄时住的也是这所房子,我顿时大失所望,我们兜兜转转了这么久,到最后还是回到了原点。辰爬出洞口看到这幢楼房后,也是一脸惆怅,“我们该怎么办?”

乐也探头出来瞅了一眼那房子,无所谓地说道:“别管那么多了,先进去睡一觉,有什么明天再作打算吧。”语毕,他把岚放在地上,也不商量一句,就要翻窗进屋。我连忙揪着他的脚脖子,把他拉了回来,“等一下,这是村长的屋子,我们贸然进去会不会有问题?”

乐耸了耸肩,说:“我们现在个个带伤,总不能连夜走下山吧。既然都要在山上过夜,不如让自己睡得舒服一点。”

我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我说的根本不是睡得舒不舒服这个问题。”

乐依旧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一个纵身干脆利落地跳进屋里,他潇洒地背对着我们摆了摆手,只留下一句,“我去把大门打开,你们帮忙把岚抬进来吧。”

看着他逐渐隐没在黑暗中的身影,我忍不住又翻了一个白眼。我心里其实是十分抗拒再次进入这所房子的,任何和村民有关的东西,我都不想扯上关系,可是乐他都已经进去了,我还能说什么。没办法,我只得按照他的吩咐,和辰一起架着昏迷的岚绕了一个圈。我们来到屋子的大门时,门已经被打开,我一眼便看到乐就像个大爷一般,正跷着二郎腿坐在长桌上,已经开始自顾自地包紮着身上的伤口。被血浸透的衣服被他随手丢在一旁的地上,他真的毫无心理压力,完全把这里当成是自己的家似的。

屋里面和我们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样,没什么变化。我原本以为进去这幢属于村长的房子我会十分警惕,但看到这些日常的家具后,我却彷彿回到了文明社会一般,这些天里各种惊心动魄的经历都好像已经离我远去。

村长死了,黎也死了,一切似乎都过去了,可惜只是“似乎”,我心里很清楚事情还远远没有到结束。村长是死了,但对于他们的计划,他们的阴谋,我们仍然是一无所知,阴影依旧笼罩在我们头顶上,不曾消失。可是即便如此,当我一屁股坐在大理石瓷砖上的时候,我仍然不自觉地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