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没完,我记得那个半死不活的怪物在最后是徒手弄断了脖子上的铁圈的,也就是说他身上理应不再有铁链,那么我们现在听到的叮叮咚咚的声响又是谁发出来的?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一开始的想法实在是太天真了。如果这真是一个和失格者有关的实验场,又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幸存者?又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半死不活的怪物?如果被虫子植入身体后的存活率是如此之低的话,我,凌鬯和龚一勇就不可能同时活下来。

我早就应该知道失格者并非什么稀奇的东西,在地下溶洞里不就有几百个畸形人吗?在这里怪物的数量也肯定少不到哪去。

如果我的猜测没错,这里的所有白骨其实都是失格者,都能变成那种半死不活的怪物,关键只是在于有没有被触发。我不知道触发机制是什么,但这极有可能和我们的行动有关,否则我们就不会被他们三番五次的盯上。

代我把一切都想明白后,那叮叮咚咚,滴滴答答的声响已经变大了数倍,从一开始的隐隐约约,变得清晰可辨,这无疑说明了他,或者他们,正在向我们所在的方向接近,而且离我们的距离已经不远了。

我没时间把我的猜想巨细无遗地告知他们,况且现在说了也没有用,现在我们被锁住,连反抗和逃跑也做不到,不论来的是一只怪物,还是十只怪物,我们的下场都是死,所以我直接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声音是那个半死不活的怪物发出来的,也就是你们口中所说的失格者。他正在向我们接近,你们平常是用什么方式来对付他们的?”

叮叮当当的声响越来越大,这也就代表我们的死期越来越接近,这使得我们都变得焦躁不安,龚一勇不太耐烦地答道:“能有什么,当然是用以暴易暴的方法囉。有枪用枪,有刀用刀,总而言之,把他撂倒就行了。”

我最不希望就是听到这个答案,“那我们现在连站起来也做不到,岂不是死定了?真的没有别的方法吗?”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

龚一勇的情绪激动,不满地骂道:“别问了,别问了,说了没有就是没有,不要再婆婆妈妈的了。你他娘的快点把铁链砍断!我们的命都在你手上! ”

“你觉得我不想吗?但这铁链的质量好得离谱,我怎么磨也磨不断啊!”我也道出我的无奈。

不断在接近我们的声音,以及被锁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困境,让所有人的精神都几近崩溃。龚一勇知道我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脱身后,便像疯了一样拿起铁链胡乱扯胡乱砸,激发出一连串的哐啷声,但这根本是以卵击石,不可能奏效。经过这一番瞎折腾,那股怪声又变大了许多,我估计我们之间只剩下不到一百米的距离。

“别砸了,没有用的。”凌鬯一句话制止了龚一勇没有意义的行动,并提出另一个建议,“我们现在这个情形,恐怕是来不及逃跑了,唯有试试能不能躲过去。”

“什么意思?怎样躲过去?”我紧张兮兮地追问道,这毕竟关乎到了我们的生死。

时间紧迫,凌鬯语速极快地把他的想法跟我解释了一番,“失格者已经不是人类了,所以感官也和人有所不同。不是每一个失格者都拥有视觉的,有部份只有听觉,有部份甚至只剩下触觉。倘若咱们遇上的这个是感官不灵敏的,也许我们只要保持安静,不要有任何动作,便能蒙混过关。不过我们也只能碰一碰运气,他长年在黑暗的山洞中活动,应该是看不到东西的,但也正因如此他的嗅觉和触觉可能会极其敏锐。加上所有失格者对活生生的人都有极端的执着,非吃到不可,所以没几个人能真的从他们的鼻子底下逃走,大部份的情况下还是要拼个你死我活的。”凌鬯明显是万不得已才提出这个全凭运气的策略,但也不能说这方法不靠谱,因为我们的选择实在不多。凌鬯这方法说白了,就是让我们装死。在大自然中,其实有许多弱小的动物在遇到致命的威胁时都会装死保命,其中负鼠就是精通此道的好手,而事实证明这的确是一个相当有效的保命手段。

被脖子上的铁圈牢牢地束缚在地上,我们逃不了,也反抗不了,我们现在的情况甚至比那些负鼠还要糟糕。我们唯一能做的恐怕真的只有躺在地上装死,祈求他不会发现我们的存在。

凌鬯提出的这个方法确实有一定的概率能让我们逃过这一劫,总比我们胡乱挣扎要强得多,然而,不知怎么着,我心里却有一种十分强烈的不详预感,总觉得会出事。具体是什么原因我也说不出来,这只是一种潜意识里的感觉。可我就是觉得不对劲,心中的警铃大肆作响,我想忽略也不行。

那叮叮咚咚的声音已经近在咫尺,我心乱如麻,也不知道该按照凌鬯的方法去做,还是应该听从自己的直觉,可是我一时间也想不出其他能保命的法子啊!要是想得到,我他妈的早就做了,也不会等到现在!

当我还在纠结的时候,我们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那个半死不活的怪物终于来到了我们身边,我可以听到他的脚步声,甚至能感觉到地面的岩石因他的步伐而微微颤动着。

“千万不要动,不要发出半点声音,也尽量放缓呼吸,不要让他发现我们的存在。”凌鬯在最后一刻嘱咐我们道。

“妈的,这次死定了。”龚一勇感叹了一句,声音中带着浓浓的绝望。

紧接着,我们三个人都噤了声,我紧张得闭上了眼睛,整个人像尸体一般僵硬地躺在地上。

在黑暗中,怪物所发出的各种声响变得比以往的任何一刻都还要清晰。

虽然我什么也看不到,但我心里很清楚他已经来到了。

一呼一吸的声音,血一滴一滴落在岩石上的声音,都反复研磨着我的理智,我躺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但是心中的不详预感却愈加强烈。

我始终觉得,继续这样下去,会出事的。我把心一横,无视了凌鬯的警告,左手猛地抄起军刺。我紧咬住后嘈牙,用尽所有的力气从上往下狠命一劈,哐的一声巨响,铁环崩了个大口子,但还是差一点。我知道现在只要在这个位置多砍一刀,铁链就会断。不过刚才那一下用力过猛,姿势又不对,结果当然是拉伤了筋骨,我现在感觉整条胳膊撕裂般的痛,但这还不算是最糟糕的。这一声巨响不出意料的惊动了那个半死不活的人,我听到他加快了脚步,朝我这边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