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条悠长、悠长的小路,啊,没错,两侧是幽暗漆黑的松树林,远处公路上的灯火经过了那针叶的层层打磨,到了这边,已如萤火般深邃静默——”
我如此构想到。
该怎样告诉您我现在构思为何物呢?简单来说,这是一件时间假定在“今晚”开始便会发生在我身边的故事,尽管这个故事的背景环境没有被上天如此用心的铺陈,而这故事本身也是数年前的旧闻了,可我还是要这样平添上这么一个故作玄虚的开头。要我说,这事做为一件发生在现实当中的事,人听了之后多少都会产生一种眼前一晕的感觉,您在看了之后可能会不屑地笑道:哪有这么玄乎的事情!可我就是要说这世上的确有这般不唯物的故事。虽然为了避免可能的纷执,我必然要声明我要说的这故事是百分百捏造的幻想,可这世上的事又有多少是百分百凭空胡扯出来的呢?所以我劝各位先不要再讲什么真真假假,也不要分什么纪实编撰。诸位也暂且把这所谓科学与迷信的纷争搁在一边,且听我絮絮叨叨,先讲完这没头没尾的扯皮事情,而后再做定夺。当然在我这没有任何条理的叙述之下,若是您可以耐着性子读完,或是读过一半有了什么感想,那尽可大发特发,我要说的就是这么一件不着边际的自由事情。您也可能觉得神神魔魔实在不合口味,那您尽可吐口水,打差评。所谓轻小说就是这么一个东西,我写我的,您读您的,我开心写,您开心都读。若是所有人都开心了,那么天下太平,人间就圆满了。
于是说回上面这一小段关于场景的铺垫,为何我讲完这一段铺垫就拉了破折号不再继续了呢?其实在这故事开始前我还得再讲一小段插曲,那就是一个和这故事其实没大关系的角色。说是没大关系其实也不然,说到底这位也算是这小说的主要人物之一了。那么这位在这故事里存在的意义是何物呢?啊,意义就是纯用来找乐子用。因为这故事要是单单两个人发生就太无趣了,所以需得有这么一个活宝来调节气氛,这故事的开头就要从这位活宝说起。当然,无需担心,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那个松林间的精彩故事随后便会提到。我们先从这个活宝今晚又造了什么大孽开始讲起。
这活宝就是在我说构思到一半时“咣当”一脚飞开寝室大门的颅腔八级积水室友,这兄弟名叫“龙青宇”,至于这处加了引号的目的,说实在的我自己也不大明白,只是心中觉得只有在这加个引号方可表示我心中对这东西的感情。没错,“龙青宇”是一个专有名词,可以算人也可以算东西。睡觉时呼噜呼噜的龙青宇比较接近人,一脚飞开寝室大门的“龙青宇”比较接近东西,身高一米七五,穿着衣服的龙青宇比较接近人,脱了衣服发现练了一身不明所以肌肉块也不知道在预防什么校园暴力的龙青宇比较接近东西,人前温润腼腆,像个可爱大男孩的“龙青宇”比较接近人,人后寝室里,穷作穷想瞎胡闹的龙大虫比较接近东西。
距《风马牛高级中学校园纪实》(我著)记载:“龙青宇”,年十七,性温和,人后龌龊诡谲,其室友凌肖以其行为抽象,言行错乱痴癫似疯犬,谓其名曰“龙老抽”,亦可作“老抽”。
我是习惯称“龙青宇”叫老抽的,不仅因为他微焦黑的肤色,还有他运动过后酷似老抽酱油的汗味。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老抽做事实在太抽象了,其令人匪夷所思的程度堪称民间瑰宝,行走的现代艺术博物馆。
正如今晚,老抽和曾经的每一天一样,飞踢进门,而后用魔幻主义翻译腔放声说道:“噢,我的凌肖,我亲爱的室友,我的兄弟!我今天研究出了一个世界级的理论,这事必须要同你讲上一讲!你知道,能理解我的也只有你了,兄弟,在这理想荒芜的校园里,只有你配得上与我高歌。”
老抽的气势好比刚登陆了太平洋上的新大陆,刚潜进了百慕大的亚特兰蒂斯,常人若不是发掘了足以荣获诺奖的成就是绝不会如这般乐意分享自己的见闻的。然而老抽每天都会找到新的诺奖契机,对这事我的反应再平常不过了。而说起为何这八张床的大寝室为何独我们二人在住,其实也不算什么故事。因为其他人或多或少都不愿在一天压抑的学习生活后再收听一份“龙青宇夜间电台”,借着种种借口,都搬出去住了。只有我这种逃课成瘾,每日浑浑噩噩的闲散人员愿意晚上听他闲扯。
“抽啊,今天你先把你那文韬武略都放放,我先来说说我的事。”
“啊?你的事?”老抽满面“我的上帝”般的惊讶,他嘴巴欧型夸张地催促道:“你快讲!这可太关键了,万年的鳖精吐出的第一个泡,这发言可有商业价值。”
关于这牲口说我“鳖”这事,我真是恨不得用那扇被他飞的千疮百孔的破门立刻把他连人带床架出这风马牛高中。可是没办法,我就他这么一个老抽,他就我这么一个鳖精,我们说到底还是这封闭看守所里彼此关系最铁的兄弟。我能做的也只是忍下这口气,看哪天起一个更阴损的外号狠狠地恶心他一嘴。
“抽,你还记得我们前天唠了什么不?”
“不记得,咋?”
我叹了一口气。说实在的有时候我真是十分钦佩老抽的脑袋,他这脑袋总能想到一些常人想不到的东西,也不知道他是怎样崩出这样的想法的,就好像电光火石,纱布摩擦玻璃棒,啪的一下就出来那么一个火星。但落实到现实意义上,就比如学习成绩,其实他和我差不多。究其原因,最大的一点就是他不记事,他这脑子就好像一个电脑只有高级的cpu而没有足够大的用来安装软件的硬盘,空有运算能力却不守任何章法。他自己也总说,如果他有个记忆面包,那什么大学都非得横着保进去不可。
“你再想想。”我说道,“实在不行我提醒你一下,和女人有关。”
“嘶,呃——你这么一说我的确有点印象,是那个什么来着?乳罩钢圈?还是震震粉蛋子?”
好吧,我赌上我一世英名这绝对不是我们说过的任何一个话题,这些污垢都是老抽脑子里天天想的东西。除去记性不好之外,我认为每天想着这些龌龊的东西也是他成绩不好的一大原因。
“得了,你个抽。我不指望你了。我们前天不是说了脚踝之类的什么东西吗?你当时是怎么讲的?”
“啊!对!”老抽后反劲道,“我说我看脚踝就能看明白一个女人,是这么讲的吧。”
“对,详细点说,我今天突然觉得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啧,哈。”老抽听完之后露出一脸尖酸谗佞的奸笑,若有所悟地点点头道,“你啊,懂了。小子,堕落了啊。”
“我什么懂了。”我不屑地回以颜色道,“谁像你天天寻思那点卵子大的屁事。这么跟你说吧,是我今天见了一个女的,背影,很好看,说实话我都有点心动了。但我只记得那脚踝长得十分漂亮,我想参考参考你的观点,看看你这货有无什么真材实料,总结出来的东西到底搭不搭边。”
“诶,诧异!”抽子突然一脸严肃道,“这可不是卵子事,这是要紧事,当我跟你说着乐呢?要我说,这可就算的上是卜卦的一种了,你自己也说想参谋参谋不是?卜卦算命的事不讲究准不准,讲究信不信。你信了,那我就有真才实学,你不信,我也懒得和你讲。”
这老抽居然还认真起来了,我虽然心里一阵轻蔑,但说到底毕竟有求于人,还是得服。况且我就这么一个谈的来的兄弟,若是得罪了他,我心里的话可就只能对着墙吹了。
“我信你的,抽师傅,抽大仙!你和我讲讲吧,我都信。”
“当真?”
“当真。我这就去买酒菜款待您。”
“得嘞!这才是办事的态度嘛!你快去快回,切勿忘买了大薯!”
“好,您先慢着。我去去就回。”
说完我起身出门直奔要打烊的小卖铺。晚秋已有些砭人的晚风吹在我十八岁的脸上,回想着之前发生的那事,一切世界的声色仿佛都寡淡了。我的心儿叮铃作响,似得了丘比特的恩宠,那夜的事是我第一次感受到所谓“爱情”的滋味,那之后,麦芽般萌发的悸动以及柠檬汁般苦涩而甘芳的暖意在我的心中一直迷存着,似窖藏的老酒,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愈发诱人,历久弥新,令而后的我总是忍不住的想去追忆,追忆那晚一切能留存下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