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是系色望。
年龄是十六岁,如果不出意外,我将会在几天后,升入市里的中学,然后普普通通地度过三年高中生涯。
然而,从那天起,我的生活便彻底改变了。
那天回家之后,本该很晚才该回来的老爸,却已早早的坐在了卧室里,像是在整理着什么。
我的父亲,系秦风,三十九岁,原警务厅探员,现役私家侦探。我的母亲,在外资企业担任部长,因为工作的原因,并未与我们住在一起。因此毫无疑问地,家务活全部都是由我来做的了。老爸他真的完全不像样子,不论是打扫厕所或者浴室什么的都不会做。
说到这里,那天也是一样,衣柜和壁橱都被大打开着,映入眼帘的是散落无章的各类文件,地面上被廉价衬衫以及废纸箱所占据,丝毫没有能够落脚的立足之地。
衣架上挂着一件破旧的老式黑色风衣,以及一顶姑且能够称之为白色的侦探帽。白色配黑色,也只有老爸那个家伙会这样穿搭。
然后,我敲了敲已经被打开了的卧室门。
“真是难得一见啊,平时连地都不会拖一下的老爸,居然在整理房间。”
老爸把手中的文本夹塞入柜子里,接着拿起床上的西服朝我扔了过来。
“帮我把这个叠好,放进行李箱。”
我躲开朝我扔来的西服。老爸似乎有些不满地皱起眉头。
“真是的,衣服掉地上不就弄脏了吗?”
“本来就没洗过吧。不说这个,你到底在干什么啊?”
“看不出来吗?”
“嗯……刚才有说过行李箱,所以是要出差吗?”
老爸叹了口气,摆出一副嘲讽的嘴脸。
“真可惜,没中。难得你生为名侦探的儿子,却好像连一点聪明才智都没能继承到啊。”
这说法真的好过分啊,我好歹也是考上了重点高中。再说,你算哪门子的名侦探啊……
“如果是出差的话,我没有必要回来的这么早,也就是说,现在事发突然,我们要搬回老家。”
跟本就没有逻辑可言嘛……等等,老家?
“你说的老家,不会是老爸小时候生活的那个村子吧?”
“是啊,怎么了吗?”
“那我的高中怎么办啊!”
“放心吧,虽说是村子,但那边的教学水平还是蛮高的。”
“是这样嘛……不对,理由呢?爷爷他们也都搬走了吧,现在回去还有什么意义吗?”
“是工作的事,村子里发生了命案,老一辈的人似乎不想让警察插手。”
看起来不像是我该过问的事……
“这案子多少有些棘手,估计得花上个一年半载。你要是想一个人住在这里,也没有关系,那种程度的钱,你老爸我还是能拿得出手。不过……”
“有话的话就快点说,不过什么啊!”
“你要是不在的话,家务方面多少会有些麻烦。”
……
我叹了口气。
于是就这么决定了。老爸去联络了搬家公司,我也回到自己的房间把必需品和衣物塞进了行李箱中。
离开家的那天,确认电闸与燃气阀门有好好的关闭。转学的手续,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快上一些。初中的玩伴在得知我要搬家后,也没有表现出过多的伤感,毕竟升上高中以后,见面的次数自然会越来越少。
另我意外的是,班上并没有女生跑过来说喜欢我,对我的离开感到非常地惋惜。
一般来说,这不该是固定桥段吗?亏我对自己的长相还蛮自信的。
伴随着刺耳的撒车声,搬家公司的深蓝色卡车停靠在了我们的小区楼前。四位工作人员跟着老爸,麻利地把装着各种杂物的废纸箱给运了出来。
我站在楼下,抬头望了望敞露的阳台,那里本该摆放着由我精心照顾的仙人掌,数量总共是十三盆。
因为不方便运输,我把它们一并转让给了邻居,隔壁的王婶是个好人,把我的宝贝们放在那里,我也能够放心。
随后,我离开了我的家。
我中途换乘了两趟列车,版图指向的方位是北方。行李很少,在斜挎包里只放了手机和身份证,以及几本打发时间用的冷门杂志。
在换乘的车站,购买了作为午餐的盒饭和大麦茶。然后,登上了新的车厢。坐在了靠窗的位置,景色像是流动着一般开始流动起来。刚才还在眼边的景色,一瞬间就被落在了后方。
在车上睡起了午觉,等醒来时,窗边看到的景色便开始夹杂起了水田与旱田。
我拿出手机,想搜索下关于村子的信息,但这时,才想起来,我连村子的名字都不知道。
一旁的老爸还没有睡醒,我也便无事可做。
说到底,也就是去乡下罢了,但不知为何,不安在我的心中翻腾着。
等下了列车后,又打车坐了半小时,然后搭乘了辆看似快要报废的巴士。沿途的景色也渐渐变得凄凉起来。
用水泥砌的砖房零零星星的散落着。在没有人家之后,过了一会儿,出现了一些在田里挥动着锄头的人们。都是些老人,眼看就要倒下去一样。终于,被荒废的农田变多了,在农田被山所吞噬的地方,巴士进入了隧道。
隧道长的令人厌恶。我把胳膊肘靠在窗户上,漫不经心地望着黑暗的隧道墙壁。从墙上渗出的水隐约地反射了从巴士车窗漏出的光线。
突然,隧道结束了,太阳灼烧着我的瞳孔。一瞬间,视野变成了纯白色,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颜色慢慢恢复了。
我睁开双眼,大为吃惊。
连绵的群山重重叠叠,被群山所包围着的,便是盆地。巴士就行驶在这个盆地的外缘上,描绘着弧线前进着。周围的群山无论是哪一个都非常的高。没有不满标高两千米的山峰。山顶上都是一样的常年不化的积雪。平坦的地方约七成是水田和旱田,在中央有一个湖,就如同隐瞒着什么一样,湖中心有一个树木繁茂的小岛。
巴士随着车体的震动速度降了下来,在最后发出很大的嘎吱嘎吱的声音停了下来。从广播中传来的是沙哑的电子合成音。
「终点站,езымя木寸,终点站——,无……」
说的什么啊,根本就听不清。
伴随着「咔呲」一声,车厢门被缓慢打开。
当我踏出门时,余夏的阳光猛地灼烧起了我的脖颈。热风从田野吹过,窸窸窣窣地虫鸣瞬间把我包围。
我不由的苦笑,真不愧是乡下啊……
一边这么想着,我扭过头看了看竖立着的木质站牌。
最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令人毛孔悚然的三个大字———【无名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