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讲结束了。

男人朝后仰了仰身子,故作诙谐地张开双手。一阵仿佛在敲打泡沫塑料般嘈杂而空洞的掌声旋即响起。细碎的吵嚷随着男人的退场逐渐扩散,由台下穿着校服的学生们汇集成的人潮向着舞台两侧的出口涌去,身后的阶梯式座椅宛如被白色海浪抛弃的红色沙滩。

女孩也在这时从座椅上起身,沉默而有耐心地跟在队伍的末尾。她身形瘦弱,略微擦过耳际的短发让她看起来比周围的同龄人青涩许多。天花板上的灯光直射向舞台,观众席和过道一片昏暗,辨别不出她脸上的表情。

就在女孩要和其他人一样穿过那道不算宽敞的通道门时,几个从舞台后面的舷梯上下来的不速之客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刚才台上那个侃侃而谈的男人被穿着黑色西装的大人众星拱月般地围在中间,脸上的微笑像挂着面具一样生硬。他背靠在门框上,用一种司空见惯的态度来应对周围人那夸张到不可信、又因为过于喋喋不休而显得有些廉价的赞美。

他的表情看起来就像是在害怕周围人弄脏自己那身精致的白色西装一样,女孩想。

女孩在旁边那群谄媚的拥趸里看到了自己认识的老师。迫于眼前氛围所带来的显而易见的压力,她其实并没想过要上前主动打招呼,但那名女老师却先一步发现了她。女人怔了一下,随后像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走到她身边,搂着她的肩膀将她带到窗前。

她们在那里站了很久。

由学生组成的白色人潮早已离去,连那些黑衣人也顺着环形走廊渐行渐远。女老师频繁地用手势加强着自己的语气,她们之间交谈的回声让这个孤零零的场景看起来有些不真实。

最终老师也离开了。

女孩孤独地立在窗前,举起左臂平放在窗台上。光线从前方照射,从背后只能看到她的剪影,没人能确定她脸上的表情如何。

但她右手的指甲已经嵌进了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