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破碎之梦（下）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听到闹钟的声音，我睁开眼，看到自己卧室雪白的天花板，便知道是梦醒了，现在应该是凌晨5点了。
而且，是2064年的5点，而不是2189年的。
没办法，梦就是梦，总有一天要醒的。而且在梦中都无法成为英雄，还不如回到现实里来继续做宅男。
不用牺牲，不用抉择，不用付出。
只要有二次元的女神们相伴，在虚拟的世界里拼搏冒险，就这么度过一辈子不也挺好的吗？
反正，这是个和平的时代，并没有什么真正的机器人动乱。
想到这儿，我长出了一口气，又来了精神，打算从床上一跃而起。
“哎呦！”
忽然，右手一阵刺痛，并且整条右胳膊都什么东西牢牢地固定住了，根本抬不起来。
我扭过头去看，不由得又感到一阵愤怒。
是激光绳，还有打在手背上的吊针。抬头看去，吊瓶里用来镇定心神的液体已经一点儿不剩了。肯定是昨天晚上趁我睡着之后，爸妈偷偷进来安上的。
哼，他们果然还是把自己的儿子当成一个精神病人。
哈，无所谓了。反正我本来就应该已经在一个月之前因为坠楼而死了。作为疯子还是正常人活着，都无所谓，也许前者还要更幸福一点。
我把激光绳的端头电源关掉，把针头从手背上拔掉。既然药都已经输完了，还留着这些东西干什么用？
我从床上跳起来，一把从支架上抓过吊瓶，摔到墙上作个粉碎！
“哗啦啦啦！”碎片落了一地，就好像是破碎的镜子一般撒在地上。
紧锁着的房门之外，客厅里立刻就有了动静。
“人优？人优？你醒了！”
妈妈的声音充满了疲惫，看来他们今天也特地起了个大早等我。
“对，不过我现在要看动漫或玩游戏，不吃早饭！”
我关掉闹铃，走到电脑桌前坐下，用语音指令把全息投影仪打开，又按下主机上的红色电源按钮。很快，五光十色的二次元世界就又展现在我的面前了。我赶紧打开了区域降噪装置的开关，准备完全沉浸到这个虽然虚幻但更加美好的天地中去。
“孩子，你还是先出来吃饭吧，不然的话，会饿坏的！”
这时爸爸的声音又在外面响起来，也是毫无精神的感觉，但依旧足以穿透对中频人声抵消乏力的降噪声波。
“不必了！等你们6点上班以后，我再出去吃！”
“你就那么不愿意见我们吗！”
母亲一声怒吼，却只让我扬起了嘴角，几乎笑出声来。
这种事情难道不是理所应当吗？在权威医生都诊断为“没问题”的情况下，还硬要把自己只有15岁的儿子当作【疯子】软禁在家中，还希望得到我的好脸色？
虽然为了不再让你们那么伤心，我不会再去跳一次十八层楼，但如果你们不同意解除婚约，让我有机会实现【此生仅剩的唯一梦想】。是永远不会停止跟你们的“冷战”的。
“好吧人优，你不见我们也可以，但是你总得吃饭，玩电脑也不能过头。不要忘了，你还有作业要做呢！你已经荒废了这么长时间的学业，如果再不拾起来的话……”
“知道了！”
我没好气地按下了键盘上的暂停键，同时下意识地扭头看了看被窗帘紧紧遮蔽着的卧室窗户。
呼，吓我一跳，老爸这么一说，我还以为学校的无人机会从窗户飞进来扫射我呢！
不过，以那帮家伙的德性，就算打破玻璃直接闯进来也丝毫不奇怪。毕竟，对第四次科技革命以后的人类孩子来说，学习是至高无上的天职。如果毕业后不能在城市里找到一个管理或制造机器人的工作的话，就只能全家被“发配”到没电没网的【农村】等死，既然对成年人都这样残酷了，对孩子还有什么不能做的呢？到了那个时候，恐怕连电脑也玩不成了吧？
想到这儿，我无奈地先对投影仪说了一声“Off”，然后捡起脚边的书包，从里面掏出了电子作业本。正好，只剩下最后一页了，要完成周记的话，至少需要三页纸，那就把之前的数据全部上传吧。
“啪！”
按下箭头状的虚拟按键后，密密麻麻的页面瞬间变得空白如新。我拔出手写笔，先写下了第一天的标题：
“2064年8月29日，星期五。”
对了，周五那天是什么天气来着？算了，反正前天我一直拉上窗帘闷在家里，管他外面是雷鸣还是电闪，就随便写个“阴”吧！
“2064年8月29日，星期五，阴。”我在日记本上写着，“今天我很开心，因为一整天都没有看到爸妈的脸，一个人自由自在地呆在家里，最高兴了！”
“嗯。”我把句末的感叹号写得大大的，还换成了红色墨水表示，这下老师应该能读懂我的意思。希望名牌大学博士毕业的她能确实理解到——那一天我是真的很高兴，那种没有人来管我的感觉。
“2064年8月30日，星期六，阴。今天我不太开心，因为爸妈突然请假从公司回来了，又一次把我带到了医院。虽然这次是看心理医生，而不是精神科，但我还是觉得烦死了！因为医生让我做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题目，还让我画出我喜欢的人，难道这世上有这种人存在吗？我就画了个二次元的老婆上去，吓了他们一跳！嘿嘿，这下我忽然觉得，今天又是开心的一天了！”
回想起昨天的一切，我的嘴角再次扬起，为自己那件杰作感到骄傲。
对，其实生活没有那么糟糕，总能找到乐子的，不是吗？
“2064年8月31日，星期日，阴。今天我……”
我把手写笔放在自己的眉毛上，想了半天，无可奈何，决定还是到晚上再写今天的事情。也许，待会儿我就可以把那部四十多年前的老动画看完，看简介说最后还要有一名很可爱的新角色出场。如果真的中我的意的话，就把她定为新的老婆，然后画在日记本上吧！反正我是个精神病人，无论交上什么样的周记，都只是形式而已，老师倒不至于为此用【静电戒尺】打我。
“杞、人、优——！你听到没有？快出来吃饭！”
我合上电子本，又塞进了书包里，并把整个包踢得远远的。之后，又按下了键盘上的开始键，继续欣赏着经典老番，全然不顾房门外妈妈的叫喊声。
“你这死孩子！”
客厅里发出很大的、椅子被挪开的声音，紧接着是“咚咚咚”的急促脚步声。不用说，她想强行过来开门。
我立刻按下键盘上的暂停键，同时喝了一大口桌子上昨晚剩下的瓶装汽水，准备吐到她的脸上。
“算了算了！薇儿，快到点了，他会出来的！他会来的！”
幸好老爸一直很识相，及时地把她给劝住了。我又听到椅子被挪进去的声音，紧接着是一阵鬼哭狼嚎似的捶胸哀叹。
“我怎么生了这么个不知道感恩的东西！”
“你们就慢慢等吧，不到6点我不会出来。”我咽下放了一夜已经变得有些干涩的汽水，坐回到电脑椅上按下开始键，漫不经心地说着，同时继续欣赏着精美的动画。“劝你们废话不要多说，有本事你们就晚一分钟去上班试试，等着取代你们工作的铁杂种们多的是呢！你不干有的是人干！”
“你！”
显然老妈又被我激怒了，“砰”的一声椅子又被撞开。但是我不怕她，绝不怕她，她有本事就去投诉老板虐待工人啊！看看她能不能打赢这个官司？
哼，无产阶级斗争了一两个世纪，最后还是被机器人们彻底制服了，不得不跟着这些不吃不喝不睡的家伙一起竞争基层岗位，每天工作18个小时以上，连带着我们这些学生一起内卷……
这样色厉内荏的大人们，我有什么好怕的？
“庭瑞，你别拦着我，我今天非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死孩子不可！”
“算了薇儿，算了！难道事到如今他还怕疼吗？会来的，会出来的！人优，你也是，就不能听话一点儿，别再气你妈了！”
爸爸无奈地喊道。
“我们这都是为了你好！”
“砰！”
这次是我把椅子给撞开了，险些连桌子上的微型投影仪都给撞翻。
“就会说这句话是吧？”
我连视频的暂停键都没有按，几乎是怒不可遏地大骂道：
“你们还要说几百年？还要为自己的无能掩饰几百年！”
“‘为了你好’、‘为了你好’！你们是社会的奴隶，而我又是你们的奴隶！你们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好，其实只是为了你们自己好！你们害怕自己老了没人送终，害怕自己50岁就被机器人淘汰！你们没本事抗议，没本事去压迫那些压迫你们的人，就来压迫我！然后说这是为了我好！”
“你们是最无能、最差劲的大人——！”
客厅里立刻没声了。
果然胆小鬼就是胆小鬼，被说中要害就萎了。
“啊，哈鲁酱！抱歉忘了跟你介绍了，这是罗伯特，是我最近才认识的机器人朋友！你们要和睦相处呀！”
结果这个时候好死不死的，正在播放的动画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台词来，我心里顿时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过。好啊，原来这个新角色是个机器人，还是个男的，这TM是一部萝卜番，艹TM的晦气！
我盛怒之下一拳打穿了显示屏，手上立刻有一阵被静电麻到的感觉。幸好，这是投影在半空中的新式屏幕，并没有奶奶家那台旧电脑那样的玻璃构件，不然我这一怒反而要让自己挂彩。
虽然如此，我余怒未息，还是关掉了投影仪，趴在了桌子上，把头埋进胳膊里。
很困……
虽然睡了10个小时。但醒过来的时候，这个世界还是好无聊……
没有女神，没有英雄，一切能够完成的功绩都已经被先人完成了。
科技无比发达，精神却无比空虚。通讯越来越便捷，人与人之间的隔阂却在增大。
并且，为了满足那一点点的虚荣心，为了排解那注定无法排解的苦闷，便只有拼命地学习和工作，以维持越来越高的消费，结果，却让自己离自由越来越远。
就算不想消费，为了活下去，也要工作到深夜，否则便会被赶到乡村去等死……
这算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为什么我要生在这个时代啊！
“呜呜。”
虽然很难过，但我可不会哭，啜泣的声音只能是从客厅里传过来的，这一点确信无疑。
爸爸是从来没掉过眼泪的，再加上这尖细的嗓音，肯定是妈妈。
哼，你这个自诩为“强人”的女人，也有这种时候？
虽然在我跳楼那会儿，你的确是哭得不成样子就是了……
该死！如果不是那个嘴里喊着“特急特急紧急救援”的消防机器人冲过来弹出救生垫，我这会儿已经上天堂了！和我的二次元老婆们在一起，哪里还用继续在现世受这份罪！
那个六只轮子的铁王八，明明长得那么难看，却用著名声优的少女音作为音源，还让我以为是天降什么二次元美少女来拯救我了！真是岂有此理！
“果然机器人就是这样讨厌的东西……”
空有躯壳，却没有心，只是按主人设定好的程序办事。
被机床切割，被重锤击打，被高温铸成，却也不知道喊疼。瞬间被灌输进大量的知识，一天可以干满18个小时都不休息，只要6个小时就可以把电充好，然后继续干！
风里来雨里去，不会发烧不会感冒，不会请病假，不需要带孩子，什么都会，什么都懂，但就是不懂得反抗！
当工人们联名讨薪或要求改善工作环境的时候，他们也只会在程序的设定下从脸上的液晶屏里发出可憎的嘲笑声，或者干脆用扳手帮老板打人。这种东西——（注：本书中的机器人不完全遵循艾西莫夫提出的【机器人三大法则】，而是在此基础上发展为新的四大法则。它们将在第二十一章揭晓，实际上读者也可以凭借故事细节自己猜出来）
“要怎么可能竞争得过这种东西啊！难道要让我们所有人类也都变成这样不人不鬼的玩意儿吗？你们这些笨蛋，迟早像噩梦里那样，让全人类被这种不人不鬼的东西取代！”
“好痛！””
结果一时情绪太激动，不小心赤脚踢到电脑主机的钛合金外壳上了，大拇指肿了起来。
要不是家庭医药箱里有才买来的速效止痛喷雾，估计是要像小时候脚指头挤到门框上那样，疼好一会儿了……
哼，不过这个医药箱也是爸妈买的，用起来真是耻辱！
“儿子，你说的话，不能说完全没有道理。”
这时候，爸爸突然又在客厅里发话了，声音很低沉。
“但是，我们生养你并非只是出于自己的私欲，更多是为了必须承担的责任。我们管教你是想让你长大后获得在这个残酷的社会上好好活下去的能力。人类的历史就是这样的，有了强迫和自我强迫，才有了统治。有了统治，才有了秩序，有了大规模的劳动。如果不这样的话，就没有我们今天的文明！”
“你胡说！”我脱口骂道，“只有自由和热爱才能建立真正的文明，现在这个社会算什么？明明已经打赢了第三次世界大战，我们都成了世界第一强国，不还是要过着这样的憋屈日子！这一切，都只不过是在重复着课本上过去那些错误的历史！”
“你有能耐，你自己去创造历史啊！”妈妈又咆哮起来，声音里还带着些许的哭腔。“我是不是还要像动漫里说的那样，祝你这个少年——快去创造奇迹？！”
“说什么鬼话？有这部动漫吗！”
“孩子他妈，你冷静点，他快来了，快来了……”
爸爸虽然依旧安抚她，但是又没有什么新主意，只得跟妈妈一起在客厅里长吁短叹着。
“哼！来什么来，你们不走，我才不来！”
吼完这句话，我忽然也有眼眶湿润的感觉。
难道我哭了吗？不，我不能为自己的无能掉眼泪，那样的话，不就和无能的父母一样了吗？
呆了半晌，我决定还是继续坐下来看动漫，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事情。反正，今朝有酒今朝醉。你们不同意我通过学习科学技术，找到进入二次元方法的梦想，我也只好得过且过。虽然因为害怕顶着特种钢在教室走廊罚站，或者是被静电戒尺和橡皮子弹左右开弓，我没办法不做作业。但是，想让我回到学校好好学习，那是再也不可能了——
“真晦气！以后看动漫的时候必须看清楚TAG，再看到【机器人】三个字就直接PASS掉，真TM晦气！”
“叮铃铃，叮铃铃！”
这时候，放在床头柜上的电子时钟突然响了。我呆了片刻，才想起来昨天定的是5点整起床，结果到晚上忘了把这个旧闹钟给删除。
算了，干脆以后都只保留一个闹钟，直接到6点起床就行了！
我走到床头柜前，把抽纸盒大小的电子表从磁悬浮基座上拿起来，手动调节着闹钟按键。虽然也可以用语音操控，但这会儿的我，不想大声说话，生怕自己一说话就把哭腔给暴露出来，被外面的父母听到，那只会显得我更加丢人。
“好了，这样以后就不用干等他们离开再出去吃饭了，饿死我了……”
“叮铃铃，叮铃铃！”
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又响了？
“叮铃铃，叮铃铃！”
“我TM不是调好了吗！这会儿你TM响什么啊！”
然而，不论我怎么摆弄，闹铃声还是不停地响起来。
“去你M的——！”
我一怒之下把电子时钟也扔到了墙上。不过因为它的外壳是高强度塑料做的，在撞到墙面能吸收动能的高科技纳米涂层之后只是弹了一下，就稳稳地落在地上，没有和它旁边的吊瓶一样变成碎片。真是不解气！
“来、来了？”
“来了！”
不料这时候，突然从客厅里传出爸妈兴奋的声音，紧接着是一快一慢的脚步声。
什么意思？谁来了？我？
你们听错了吧？我可没有说要出去！别想开我的门！
“叮铃铃！叮铃铃！”
“啪！”
忽然听到房子的大门被打开了，爸妈好像在门口说着什么：
“谢天谢地！你们终于来了，路上辛苦了！来，快进来！没淋透吧？”
“没有。”
一个含糊不清的声音这样答着。
哦……原来是家里来客人了，而且外面还下了雨？真是不开窗帘我都不知道已经变天了，看来得把今天日记标题的“天气”一项给改过来了——
不对！凌晨5点怎么会有客人来？来讨债啊！
家里不是好几年没人来要钱了吗？难道爸妈又大手大脚地借了一笔？
我的天哪！可不要把我的游戏设备都卖出去，这可是才买的！
我顿时害怕起来，偷偷地趴到卧室门上听着。
——然而，第一句，我就听到了妈妈的哭声：
“太好了！太好了！这样就可以让人优回来了！”
什么？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讨债的？
而且老妈，你好像比刚才哭得更厉害了，至于这样吗？
为了我这个不争气的儿子——
“人优！”
忽然，爸爸又在客厅里叫我了。
“快，快出来！有朋友来找你玩！”
“谁啊！”
我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心想自从我上次把学校里的孩子王给打伤了眼睛之后，哪里还有什么同学敢找我？我又没有发小那样的东西！
“快，快出来！先把牙刷了，脸洗了，再把头发弄一下！人家是女孩子，不要唐突了！”
什么？
女生来找我？
怎么可能……
难道是——
明白真相过后的我，热血立刻冲到脑门上，下一秒就是无法忍耐的破口大骂：
“我去你们TM的！你们想让我再去跳一次楼吗！”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敢把【洛铃】又叫过来！你们到底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啊——！”
“我到底是不是你们的亲生儿子！”
我简直是出离愤怒了。
没想到都这时候了，还敢再提【指腹婚】的事情。
我错了，他们是真的想逼我去死！
“……人优。”
沉默了片刻之后，爸爸又开口了，语气又变为沉重。
“现实对你来说就那么难以接受吗？”
“是！无法接受！根本无法接受！和二次元比起来，现实就是一摊狗屎！”
“可是现实也有很美丽的地方，有新鲜的事物，有很可爱的人，你为什么不能静下心来，去寻找它们，去看看它们呢？它们也许正期待着你！”
“……爸，事到如今你说这些都没用，我已经下定决心了！我跟你说过，我之前之所以愿意努力一段时间，把成绩重新提高到班里第二名，就是因为我突然有了一个理想，一个前往二次元迎娶女神的伟大理想！为此，我才愿意比监学的无人机起得更早，睡得更晚，才愿意忍受着各种各样的痛苦和困难，拖着被疾病和伤痛折磨的身体废寝忘食地学习！我只是期望将来有一天，自己能够成为一名杰出的科学家，找到前往二次元的办法！”
“可是你们毁了我，否定了我的理想，你们见我有一点小进步，就带我去亲朋宴会上炫耀，还指着洛铃提什么指腹婚！”
“洛铃，今天你又在这里，我再对你说一遍，我没感觉！我对你真没感觉！就算你再次Cos成二次元人物的样子，我也不会希望你的！因为，你只是个生活在三次元的女孩儿——！”（neta《因为我是活在二次元的女孩》）
我全力吼出了自己的心声，这是又一次了，自从订婚宴上那次以来。
吼完之后，顿感有些头晕眼花。没办法，我杞人优也是人，就算有再大的愤怒，不吃早饭也没力气发泄。我不知道这次爸妈又准备怎么教训我，也不知道洛铃这次是不是还会当众哭出来。我没办法给她安慰，因为连我自己都需要安慰。
“洛铃，其实你是个很好的女孩。”
失去力气的我靠着房间门坐了下来，无奈地说道。
“但是，你毕竟是三次元的！所以，赶快把我忘掉吧！咱们算不上什么真正的青梅竹马，你也没必要吊死在我这棵犯神经的树上，所以——”
“人优，你认为三次元和二次元的差别究竟在什么地方？”
然而这时候，爸爸又打断了我的话。
我沉思了片刻，闭上眼睛，最后咬咬牙说道：
“无条件的温柔，以及……纯洁的美丽！”
“……”
“咔嚓嚓~”
突然，就在我话音落了没多久，从头顶上传来了门锁被插进钥匙打开的声音。
“可恶！叫你回去，你懂不懂啊！谁叫你们擅自开我房门的！”
我跳起来，气急败坏地抓住门把手，准备一照面就给洛铃一个狰狞的威吓，好让她彻底认清我的真面目，从此不再留有任何念想——
“你给我滚——！”
“啊。”
但是，事情并不是我想的那样。
或者说，眼前的世界与我一直以来想象的那样完全不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