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医院的玻璃照在病床上，照在祝眠的身上。
披在肩头的白发反射着光。
真耀眼。
“谢…谢谢。”祝眠红着脸说。
将少女脸红的这一刻收入眼底，阚昱端来一旁的凳子坐下：“没事。”
“嗯。”
沉默着。
满脸平静。
似乎对‘被男孩子抱到床上’这件事很在意。
病床旁的阚昱只好自己主动开启话题——
【好麻烦……】
——“医生说，对于你的情况科学无能为力。”
视线瞥向医院的窗户外，开口说着，心思却没放在他所说的上，他只觉得，现在窗外的风声很好听。
还有树叶的沙沙声。
还有隐隐约约的鸟啼声。
祝眠并没有察觉阚昱那敷衍的目光，背靠着床头的护栏，微微低着头，视线放在盖着腿的白色被套上，双手下意识的互相扒拉着，犹豫了会儿才说出口：“我的情况，是十年前的心魔灾害造成的。”
“那一次的心魔，能力类似于诅咒。”
“科学嘛，对于诅咒类的能力完全没办法……”
祝眠慢慢说着，阚昱终于收回了视线，目光放在她的脸上。
眼帘低垂。
鼻梁小巧。
在光的照耀下，红润润的、一张一合、冒出话语的双唇四周，那些可爱的绒毛清晰可见。
表情平静的诉说。
“而治愈能力的‘守岁’很少见，纵观人类史上治愈能……”祝眠还没说完，还想继续说的时候，阚昱突然笑了。
笑出声。
像这样——“噗…”
少年灿烂的笑着，说——祝眠第一次见他笑——“你啊，细细看来还真是可爱呐！”
“哎？！”祝眠瞬间化身蒸汽机，没有反应过来一直显得很沉默的阚昱突然间是怎么了……
脑袋里正因害羞混乱着。
阚昱却继续锲而不舍的说着；像是压抑了好久；像是人每天要说许多话，但他每天只说几句话，他把每天要说出的量全都积压在了一起，然后此刻全部爆发了出来！
“之前你鼓起勇气主动跟我说话的时候，其实我也很紧张啦！”
“因为我也不经常和女生交流的啦，但是我就是不表现出来！”
“前几个月，你第一次偷看我的时候我就发现了。”
“你一直坐得离我远远的，表现出：‘啊我好想和那个少年说上话，就一句，哪怕就一句就好。’”
“却迟迟不敢付出行动，我每次也故意等你，等你拿出勇气……但是啊……但是啊……”
“连续好几次你都没有做到，你……”
骤然兴奋的阚昱。
反差巨大，判若两人。
祝眠那眼睫毛长长的桃花眼瞪大了看着此刻的阚昱，瞪大了，瞪大着，似乎想要说出什么。
“你现在真的太棒了！你终于拿出勇气了！这就是你决心的体现啊！”
“感同身受的我真心为你感到骄傲，少女。”阚昱仿佛眨眼间老成了大叔，以长辈的身份鼓励祝眠：“你真的，很坚强呢，哪怕是现在。”
“……”
悄然间。
桃花眼里滑落出晶莹泪水，祝眠突然呜出声。
“呜呜呜……”的，像小狗宝宝委屈的呜咽。
全力压制着哭声，不想在少年面前出糗。
可嗓子不争气。
太软弱了。
“我真的……”
“我真的好害怕。”
“我好害怕……我好害怕我就这样死掉了。”
“我好害怕我明明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到，我明明什么都还没来得及……我好害怕……”
“我好害怕……”
压制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嗷嚎大哭。
阚昱继续扮演着长辈的角色，站起来上前摸了摸她的头，像是在抚摸只怯懦的猫。
【哪有人，突然的昏迷，一瞬间白了头发，还能醒来满脸平静的向别人诉说，认真的道谢啊……】
【更何况是这么胆小的人。】
阚昱温柔的抚摸着少女洁白的头发，视线却又不自觉的飘向窗外的风……
的树叶……
的，自由的鸟啼……
【真是拙劣的‘假装’……】
【……】
【谁来安慰我啊……】
【……】
.
【没事。】
.
加了祝眠的微信。
和祝眠道别。
在公交车上，阚昱戴着无线耳机，手机里播放着《Experience》。
面无表情。
没有哭。
刚回到家门口的附近，发现院子大门前站着两位身穿着黑色大衣的人。
一男一女，气质凛然，但内敛住了。看起来等得有一段时间的样子。
默默将耳机摘掉。
阚昱注意到他们的时候，他们也注意到了阚昱。
黑大衣男隔着远远的朝阚昱举了举右手，示意：你好啊。阚昱以点头回应。
径直走到大门前开锁，黑大衣女在他身后以非常标准的普通话说：“你好，阚昱，我们是‘守岁’，来自‘守岁机关’。”
“你们好，我知道的，不用刻意说明。”
“感谢体谅。”
邀请二人进入大堂，阚昱先后搬来两把木质椅子，然后打算去给自己搬一把时，黑大衣女突然说：“不用沏茶的，我们记录一下就好。”
“……”阚昱愣愣地回头：“没打算沏茶啊，我是去给自己搬一把椅子。”
黑大衣女：“……”
好家伙，把本来不尴尬的阚昱给搞尴尬了。
一直左顾右看的黑大衣男发现气氛不对，好似刚刚想起来，连忙客客气气的说：“我不用坐的我不用坐的，你坐。”
“呃……我还是去沏茶吧，两位稍等片刻。”
“呃好，麻烦你了。”黑大衣女用手遮住表情稍许僵硬的脸庞。
.
.
二人隔着桌子。
黑大衣男在大堂里东看看西瞧瞧。
“那我们开始记录。”黑大衣女说完，便将纽扣状的录音设备放在了阚昱身前的桌面上。
虽然觉得放到面前有些多余，录音设备不可能隔这么点距离就录不清晰了，但也没想太多。
阚昱点点头。
“您是在三天前，
九月十六号，下午三点左右觉醒能力，对吧？”
“对的。”阚昱如实回答。
“请问您能力的作用是什么？请尽量清晰、表达准确、完整的描述出来。”
“请不要试图谎报隐瞒，否则后果自负。”说这句话的时候，黑大衣女用眼神给阚昱致歉，意思是：抱歉，我们也是公事公办。
“请。”
阚昱略微组织下语言：“我的能力，目前是，随机穿越进一个游戏世界中，自动代替游戏的主角，游戏里普通玩家能使用的功能我全部可以使用。”
“但退出游戏后，却无法继承游戏里主角的身体素质或能力，也无法带出任何意义上的东西到现实当中。”
“却可以将其他游戏世界的东西带入另一个游戏世界。”
“而且，我的进入似乎并没有影响游戏世界本身的运作，NPC（ps：游戏术语）的动作和语言也和原本一样呆板，按照着设计师的设计做出相应的反应。”
“游戏世界与现实时间流逝速度相同。”
“进入游戏世界的期间我本人的大脑会进入深层次的睡眠状态。”
“目前……”
“就这样。”
阚昱表示说完了。
黑大衣女点点头：“好的，您的描述完全符合要求，十分感谢您的配合，再见。”
“再见。”阚昱装模作样（一脸严肃）的再见。
随着录音设备的关闭，气氛终于缓和了些。
“你这个能力，有很大的进化空间啊……”一旁黑大衣男忽然开口：“虽然无法带出，但光凭穿越世界这一点，看起来就很厉害的样子。”
“希望如此吧。”阚昱真心希望如此。
“过两天看看好了，会进化的话，通常都是第五天第六天这两天。”
阚昱点点头。
“有想好能力的名字吗？”
“想好了，就叫它——”
“……”
“……”
“……叫它什么？”黑大衣女问。
阚昱有点尴尬：“抱歉，我是个起名废，你们有什么好想法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