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倍，一百倍绝对有，我们真的调整过！”

光头负责人急了，开始大声说道。

喂喂喂……现在说这些真的还有意义吗?你现在的信用已经掉完了吧。

七海和宫在心底仿佛有这样的声音在响起，面前这位光头负责人严谨认真科研人的形象瞬间在他心目中一落千丈。

“所以说结论是什么。”

见神修见状也是颇有些无语，但是就像是先前那样，知道了药剂的功效之后他并不在意这些大概数值，只是追问道。

“现在水质检测进行到这里，有结果了吗？”

“嗯，即使是初步的结论，也很难确定，因为我们现在也只发现了这一份含有目标物品的海水样本。且不说其他因素，光是偶然的概率就很大。”

光头负责人想了想说道，说到这个问题，他的语气忽然认真了起来。

“不过大概有几件事情暂时可以确定，第一个是浅层海水基本检测不到目标物质。”光头负责人说道。

“我们检测了上千百份来自各个区域0-40米深的水层，都没有检测到目标物质。基本可以排除浅层海水有变异物质的情况。”

“嗯。这算是一个好消息。”见神修闻言眉眼间有细微的放松。

“寻常人能接触的基本都是浅层海水，这个部分不会有变异物质会减少很多的危险性。”

“好消息吗?不见得。至少对你来说不见得是好消息。”

然而光头主管却摇了摇头，他的话语严肃，甚至有些冷峻。

“我们检测了五十六份来自四十米水深的样本，就只有一份中含有极少量的目标物质。这种数字极有可能是偶然情况，考虑到深水区的各种海水运动，如果五十米水深只有这么稀薄的目标物质的话，那么它实际主要分布的区域还要在这一水层以下很远的地方。”

“也就是说，你所寻找的目标，绝对在50米以下的水层。考虑到50米水层稀薄深度，它在七十米，八十米，甚至上百米的深水区都有可能。”

“那种水深的地方，相对于陆地而言，已经是另外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了。那里的水压数倍甚至十余倍于大气压，环境极其恶劣，有着种种不同于陆地的危险现象。”

光头负责人看着见神修，一瞬间笑容有些诡异。

“见神搜查长，你真的要选择……在那种地方探案吗？”

……

“我觉得那位负责人说的有些道理。”

二十分钟之后，七海和宫跟着见神修走出帐篷，看着前方的见神修，终于忍不住说道。

“见神先生您真的需要多考虑一下。”

“……”

然而见神修闻言却没有回答，他只是一声不吭的在前面走着，一直走了十几分钟，直到三人的所处的地方彻底远离了身后帐篷的位置，他才减缓了步伐，在海边一步一步的走着。

呼啸的海风吹拂着三人的衣衫和发丝，在微阴天色的映照下，海与天都显出一种苍茫的灰白色出来。海岸上的漆黑礁石和另一边的苍白世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走在岸边的礁石摊上，看着脚边那些起伏的白色泡沫，让人不由得觉得那黑与白的对立分外扎眼。带着一种沉闷的压抑感。

想到这里，七海和宫的表情微微变。他的目光下意识眺望过去，看向了远方那辽阔的海天交界之处，看向了圆弧形的天际线。

这片天地对于他们来说是有边界的。七海和宫盯着那远方的弧线，忽然间清晰的认识到了这一点。

无论此刻此刻这片景色在他眼中究竟是如何的一望无垠，如何的辽阔。他们和外界的联系都已经完全被切断了，他们是被囚禁在这个岛屿上的囚徒，不管海那边的世界是如何繁荣。那对于他们来说都是无法抵达的彼端。

“其实我进去之前，就已经大概猜到他要说什么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走在前方的见神修忽然说道。

“什么？”七海和宫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这怎么可能呢，您不是进去之后才拿到水质的检测结果的吗？”

“那个确实是进去之后才知道的。”见神修道：“但是我进去之前，就知道繁星制药的人打算劝阻我了。至于理由……一个事情总有正面和反面多种情况，挑些反面情况春秋笔法一下，不过专业人士来说不过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为什……”七海和宫微愣，不明白见神修何出此言。但是他话语出口的瞬间就忽然想起起来了什么，心底猛地漏了一拍。

“之前在门外，也是繁星制药的人说潜航器已经被销毁了……”

“嗯，看来你发现了。”见神修看着他，赞许的点了点头。

“您怀疑潜航器被销毁有问题？”七海和宫紧张了起来，明白了其中的关节。“您怀疑他们作假？”

“不，在这种事情上我不怀疑他们。”见神修摇了摇头。“他们说销毁了那就是销毁了，至少是[明面上销毁了]。也许暗地里被移交给了其他方。”

“但是问题的关键在于，他们为什么要销毁这些东西？”见神修说着，嘴角勾起冷笑。

“他们在永夜之前就有深海的探索计划，是在探索些什么？这些事情我从来没有在任何公开文件上看到有关报告。永夜发生之后他们立即停止了对海底的探索，并且主动销毁了用来探索深海的潜航器，他们又是在隐藏些什么？”

“……”七海和宫沉默了，这些事情确实不能深究。见神修并未对他透露太多秘密，但是即使是他知晓的内容，这些事情已经足够可怖。

他不由得开始想起昨夜见神修对他说过的一句话——

[而当初永夜降临的时候，第一批针对变异生物的特效药，并非是现场研制的，而是直接从库房里面拉出来的。]

而雪见泽的制药企业……正是繁星制药。

他不由得毛骨悚然，这么多疑点的企业不应该早就被彻查了吗？他们居然现在还在雪见泽好好的开着，甚至他们在民间还声望极高，远高于见神修所在的搜查局。

“这期案子不过是恰好查到海上了，所以才揭开了这些东西一些跟脚。所以不管怎么说，他们一定是想要阻拦我的探索的。那么繁星制药他们说的话，不能不信，但是不能全信。”

见神修看着远方迷蒙的天际，轻声说道。

“雪见泽的迷雾从来都有两片。一片在夜晚的阴影之中，迷蒙隐现；另一片……”

他伸出一根手指，敲了敲七海和宫的胸膛。

“在人的内心深处，荒诞诡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