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进。”
就在七海和宫站在帐篷前,迟疑于帐篷应该如何敲门的时候。里面的人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在里面说道。
“……”
于是白发少年也不在犹豫,直接掀开帐帘走了进来。
“您怎么知道我在外面。”
“帐篷里面没开灯。”坐在桌子前的见神修从书里面抬起头,视线微微往侧面偏移,提醒少年看向旁边。
在外界的光影之下,帐篷外面行人的轮廓清晰可见。
“看的很清楚。”
男人解释道。
不开灯,就是为了这个?
少年神情微动。
帐篷里面光线昏暗,绝非是适合看书的环境。刻意不点灯,只为了在看书的同时分心观察外面吗?
可是这能获得多少信息?也不过只是附近经过的人影罢了,即使是没有安全感如七海和宫,也不会做这种事情。
还是说……只是巧合而已?
“您……在看书?”
少年朝着见神修走了过来,见到见神修桌子上摆着的那本厚厚的书本,有些讶异。
外面为了见神修准备下潜的事情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了。海上、网络上,两场风暴都已经在汇聚咆哮,而身为当事人的见神修在这种关键时刻,居然有闲心一个人优哉游哉的……
看书?
“不是书。”
然而见神修闻言摇了摇头,拿起书本给少年展示了一下封面。示意他猜错了。
“是潜水钟的操作手册,我以前就看过,现在只是复习一下。如果水下发生事故了,能增加我的生还几率。”
这位搜查长对他顾问平静解释道,话语温和,神态自然。
“装备已经检查好了,其他事情也有别的搜查官在做,腾出来了时间让我尽可能多准备一下,深潜环境恶劣,哪怕是一点生还几率也是很珍贵的。”
“……”
于是看到这幅场景,七海和宫居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是来劝见神修不要想不开去送死的,然而见神修现在甚至这么一点点生还几率都在斤斤计较它的得失。
你要怎样劝一个正在竭力活下来的人不要去送死呢?七海和宫想不到。这句话甚至说出来都像是一个悖论,像是一个地狱风的玩笑。
“今天的天气并不好。天气很阴沉。”
于是他微默了两秒之后,没有直接说出他的来意,而是绕了一个圈子说道。
“海面上已经在飘雨丝了,刚刚我在外面听人说,很快就会下暴雨,甚至气象局那边的数据说,大气中气旋正在增大,有5%的可能性会演变成大风暴。”
“嗯,这样啊。”
见神修闻言沉思了两秒,好像真的认真思考了这个问题。
“所以我觉得……”
这让七海和宫的眼神微亮,好像看到了劝告见神修的转机,于是认真的说道。
“今天并不是一个下潜的好时机。”
“……嗯?”
于是见神修忽然变得慎重了起来,他从沉思中抬起头,看向了他面前的七海和宫。谨慎的说道。
“我听说过天气会对陆生鱼类的生活习性产生影响,海洋生物也是这样吗?”
“啊……倒不是这个。”
这句话问的七海和宫一愣,但是他回想了一下之后发现他确实看到过相关的论文,于是开口说道。
“气候变化确实对海洋生物有所影响,但是主要体现在温度和含氧量上,对于深海的影响……深海鱼类对气候变化也许会很敏感,但是只是天气……应该影响不会特别大。”
“嗯……”
见神修闻言皱眉,显然七海和宫这句话给他的计划又造成了新的麻烦。
“那是什么其他因素?”
“因为最明显的,即使并不演变成风暴,暴雨也会对海面的搜救工作造成极大的影响。”七海和宫终于忍不住了,直接的说道。
“这种天气甚至并不适合出海,更别说是深潜搜救了!你潜入水下之后,连海面的基地都有可能出问题。”
“啊,说的是这样啊。”
于是见神修的表情忽然变得轻松了起来。
“关于这点,我们已经充分考虑了。我们调来了现在雪见泽唯一一搜万吨轮船。”
他简单的介绍道。
“它先前属于朝比奈家族,能借过来,还要感谢朝比奈家族的慷慨。”
“还有朝比奈家……”
七海和宫的表情僵硬。雪见泽提到朝比奈家族所有人都知道指的是谁,那是朝日组的本家。他们虎踞上城区,在各行各业都有着极大的影响力。现今的当家人是那位朝比奈花名,在人们的交谈间有“狂骨”之称。
这个人就这么讨人厌吗?居然有这么多人赶着送他去死。
白发的少年沉默的打量着面前的见神修,看着那张甚至显得有些年轻的面孔,一时间忽然开始勾起了一些莫名的回忆。
他还记得他这个面前这个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的情景,那一天他凌晨赶往搜查局去送监测报告和证物。那一天好像也是这样,他站在门前,见神修坐在桌子后。他推门进来,诧异于见神修的年轻。
就好像那张脸不应该属于一个位高权重的上位者,而是一个大学还没毕业的同龄人。
于是他的脑海中好像忽然明白了一些什么,看着见神修那张年轻的面庞,好像一瞬间忽然摸到了什么边角。
“因为您准备下潜,外面起了很大的风波。”
像是想到了某些东西,七海和宫眉眼低垂,忽然开始说道。
“您的人缘似乎很不好,媒体们写了很多关于这件事情的文章。都是在批判您的。即使是娱乐新闻……评价您的话也非常有攻击性。”
“所有人都在攻击您,我所见到的评论……大多不堪入目。”
“是吗?……我确实是得罪过不少人。”
见神修闻言表情似乎有一丝轻蔑,但是很快就收敛了,只是平静点头。
“不过无所谓,搜查局并非是一个需要别人理解的机构。我们在他们眼中越神秘,我们的工作展开就越顺利。所以让他们说去吧,反正嘴长在别人身上,我拦不住他们想要说什么。也对我们没有什么影响。”
他对答如流,神情坚定,并不因少年的话语有一丝变化。
“至于那些煽动者……我已经过了会因为别人的称赞而感到欣喜的年纪了。如果他们辱骂,只能说明他们畏惧了。”
他平静讲述,瞳孔中像是有火在燃烧。
“那他们是当畏惧,因为他们身上流着罪恶的脓。然而这并无意义,因为对他们的审判……早晚会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