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奈尔有些焦虑，但不是因为要和人类度过一天，说实话他现在过去已经迟到了，不过这并不重要，因为康奈尔的焦虑并不来自于艾芙拉。他为阿波菲斯而焦虑。
艾尔夫海姆不愿意他和阿波菲斯有良好的关系，混血种被视为最肮脏的存在。但斯卡蒂其实把他保护的很好，康奈尔也并没有说出过阿波菲斯的双亲是谁，知道他存在的只知道他是火精灵和巨人的杂种，他的父母视他为最肮脏的造物，在刚出生时就被遗弃到中庭，随后被狼养大，最后才被人类父亲捡到。
但是，康奈尔觉得阿波菲斯是个很好的混血种，他看起来和自己没有什么区别且天赋异禀，特别是在斯卡蒂教授的魔法与打斗技巧上，康奈尔与他可以说是不分伯仲。
阿波菲斯看起来，与谁都能相处的很好，包括斯卡蒂的猫。他似乎从不记仇。就算康奈尔对他很多次冷言冷语，阿波菲斯的态度依旧没有变过。
此时他在教艾芙拉识字。诺斯语主要是小舌音，女孩子皱着眉看书，一副相当焦虑的样子。
“你这不是学的挺好的吗？为什么看起来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女孩指了指嘴巴，摇头。
“我知道你现在不能说话啊。”顿了顿，阿波菲斯突然笑起来，“你不会觉得自己说不出来诺斯语吧？”
艾芙拉点了点头。
“等你能出声了再说吧，”阿波菲斯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好了你继续吧，我先走了，接下来就是另一个人来带你了，他叫康奈尔，是个光精灵，性格很奇怪，习惯习惯就好啦。”
女孩看着他点了点头。
康奈尔立刻走出图书室想跑到楼梯拐角躲起来，但是还没来及跑，就在门口被人搭了肩。
“来的有点晚了吧康奈尔～明天我也会这么晚来的。”阿波菲斯的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整个人也挂在他的后背上，“现在我要去下山找我的小情人了，她就交给你了哦！”
“阿波菲斯！你不能这样侮辱奥伊芙！”康奈尔恼怒的抓错了重点。
“记得她是人哦。”阿波菲斯对他的话充耳不闻，自顾自的拍了拍康奈尔的肩膀就走了，临走还不忘了嘟囔一句，“啊，如果她闻见别的女人的味道怎么办？算了，闻到就闻到吧，反正我又不喜欢她。”
奥伊芙是生活在索列海姆的冰霜巨人里的一位女战士，在今年她因为挑衅阿波菲斯时败落，被迫成为了他的情人。不过这只有两个当事人和康奈尔知道，别人都以为奥伊芙喜欢上了他，并且他们成为了一对不被看好的情侣——因为阿波菲斯是混血儿。大家都在猜测，最后奥伊芙和他如果成婚会被多少人反对。
实际上阿波菲斯只是为了羞辱奥伊芙罢了。
康奈尔对他这种行为感到恼火，但又觉得自己没有什么资格去制止他。
——*——*——
女孩子穿着简单的白色长裙坐在书房里，窗外的光线勾勒出她的身形，红发微微发光。她偏了偏头，似乎是听见了他们在门口简短的争吵。
“……奥——伊芙，是谁？”声音很哑，有点口齿不清，甚至还有奇怪的大舌音。
“是，冰霜巨人里的一位战士。”
“她被阿波菲斯骗了感情吗？”艾芙拉似乎对自己能出声很高兴，她笑了笑，然后继续看书，一边翻阅找单词一边问。
“——没有，不算。”康奈尔注意到她在说人名时奇怪的口音增加了，“你是……你本来不会说诺斯语吗？”
“嗯，我来自佛罗伦萨，一般讲拉丁语。”
于是康奈尔思考半晌，“那，你还要继续学吗？诺斯语。”
艾芙拉轻轻地摇了摇头，“您能给我介绍一下，您们……”然后她就顿住了，大概是不知道怎么形容，她思考了半晌，“您们是……呃，神？还是？”
“你对九大世界一无所知吗？”
看着她摇了摇头，康奈尔暗自叹了口气，并且有些头疼了起来——他要从哪里开始说起呢？康奈尔思考半晌迎着艾芙拉干净的眼睛，问，“不如，您问我答吧。您的情况让我不知该从何说起。”
艾芙拉想了想，点了点头。
“您刚提到的九大世界是什么意思呢？以及，斯卡蒂又是什么样的神？”
“九大世界是指众神以及精灵、巨人、矮人等等生活的九个世界，分别是：米德加尔特、阿斯加德、赫尔海姆、尼福尔海姆、穆斯贝尔海姆、约顿海姆、亚尔夫海姆、瓦特海姆、华纳海姆。其中，阿萨诸神住在阿斯加德，人类，住在米德加尔特，光精灵们住在亚尔夫海姆，黑暗精灵们住在瓦特海姆，巨人们住在约顿海姆，穆斯贝尔海姆是火之国，这里一般住着火之巨人和火之精灵，赫尔海姆死之国，在它之后的尼福尔海姆是雾之国，同时也是死者灵魂的归处。”
“死者灵魂的归处？”艾芙拉似乎有些不理解，“是地狱吗？”
“我不知道您说的地狱是什么，但它并不是我们能去的地方。精灵死后是回归亚尔夫海姆。尼福尔海姆收纳的是人类、矮人的灵魂。巨人作为创世神的同族，他们没有灵魂，死后将会滋润这世间万物。”
“那，什么是神？”
“阿萨神族和华纳神族。”
“斯卡蒂是什么呢？”
“斯卡蒂是巨人夏基的女儿，但她曾与阿萨神族有过一段婚姻，因此她也算是阿萨神族的一员。”
“那她死后是去尼福尔海姆还是就此消失？”
这个问题显然难住康奈尔了，“我不知道，但神的生命应该是无穷的。”
“就没有神死过吗？”
“没有，但不久之后将会有诸神黄昏到来，目前所有人都在为阻止诸神黄昏而行动。”
“诸神黄昏？能给我讲讲吗？”
“那是一个预言，是命运三女神告诉众神之王奥丁，未来世界将会有一场浩劫，它是来自烈火中的怪物所带来的战争，它要复仇，要征服世界。诸神与怪物两败俱伤，世界从此不再只属于诸神。”
“这听起来，想是一件好事。”
“好事？为什么这样说？”
康奈尔不解并大为震惊，他认为神即秩序，神即一切，而世界一旦不属于神将会彻底的崩坏。
“你们有九个世界啊，而这些世界……应该不止你们在生活。比如佛罗伦萨，人们信仰的是耶和华，好人能上天堂，恶者下地狱。我想，佛罗伦萨应该也在米德加尔特吧？”
艾芙拉的这个说法让康奈尔惊讶，但他没有办法反驳，因为他们的整个似乎确实就这么大。阿斯加德建在厄尔布鲁士的顶峰之上，索列海姆在斯堪的纳维亚，赫尔海姆和尼福尔海姆在西伯利亚，而在它们之后是什么，康奈尔不知道。
这世界原来很大。
“阿波菲斯说，你是光之精灵，那他是什么呢？”
“……他没有和你说吗？”康奈尔略一沉默，“那么就等他自己告诉你好吗？”
“为什么？这是什么秘密吗？”
“不是，”康奈尔不太想说，“斯卡蒂有说过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吗？”
艾芙拉觉得这里处处都是秘密，她其实本来对阿波菲斯不是那么好奇的，但碍于康奈尔非得这样神神秘秘，她就突然很好奇了。
“她说，希望我能帮她忙去保护一个人。”斯卡蒂不仅没告诉艾芙拉她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甚至连怎么来的也没说，在艾芙拉醒来之后就告诉了她自己的名字，然后就每天偶尔过来看看她的情况，导致艾芙拉来了一个月了对这个世界还是一无所知。
“帮助斯卡蒂保护一个人吗？”康奈尔在斯卡蒂这里度过了两个十年，斯卡蒂本身就是强大的巨人，同时又拥有了神位，更是让她在九大世界鲜有敌手。所以，斯卡蒂怎么会有别人帮忙的情况？她又是要保护谁？
“您是什么人呢？”康奈尔问。
“我是艾芙拉·美第奇，是佛罗伦萨美第奇家族的女儿，”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介绍自己，“只是个普通的贵族。”
“这样。”康奈尔当然知道她可能不只是普通的贵族，但是艾芙拉现在这样看起来，似乎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你们就没有见到过别的神吗？”艾芙拉觉得这些神很有趣，他们守在自己的世界，不去探寻外面是什么样，只在快毁灭的时候才去想办法避免。
“没有。我们的世界有九个。”言外之意就是我们的世界这么大这么多，就算他们来了我们也不一定能看到。艾芙拉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
巨人不只是分布在约顿海姆，就像穆斯贝尔海姆有火巨人和火精灵一样，索列海姆有一些冰霜巨人占据了另一个山头。
阿波菲斯自从打败过奥伊芙后就经常跑到他们那边找她——被斯卡蒂骂了，去找奥伊芙；被斯卡蒂打了，去找奥伊芙；被人嘲讽了，去找奥伊芙。总之，不开心了就去冰霜巨人的领地混一圈让他们也不开心。
当阿波菲斯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一步踏进了冰霜巨人的领地——几乎已经是习惯了，他的住处除了斯卡蒂的城堡，就是奥伊芙的房间。
但其实他今天不需要，他没有不开心。
在他反应过来之前把守领地的巨人已经发现了他，他们两步就拦在了阿波菲斯面前，声音像大地震动发出的轰鸣，“你怎么来了！”
“那我走？”
“快走！”
于是阿波菲斯听话地转身离开，守卫巨人有些意外，但很快又提高了警惕——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今天这样听话是不是有什么预谋？
果然，还没走两步他又回头问，“能不能把奥伊芙叫出来，我想见她。”少年明亮的眼睛充满期待的看着守卫，守卫脸色一沉，风雪环绕着他手中权杖，“滚！”说着就向阿波菲斯砸了下去。
“不要这么大火气啊！”阿波菲斯大叫着跳开，守卫的权杖砸在地上，落雪激荡，阿波菲斯在落地后颇为埋怨的看着他，“干什么啊？不就是要和她聊聊天吗？聊天也不许吗？”
“哼！”守卫只是冷哼一声，并不准备放行，即使知道两人实力悬殊。阿波菲斯不准备和他纠缠，反正只要他进入领地，冰霜巨人也不会把自己怎么样。守卫拦真的就只是拦一下，象征性的意思意思，阿波菲斯想突破他的封锁还是相当容易的。
他的身形很快的就消失在风雪中，守卫在愤怒中又渐渐地静默，恢复成一根冰柱。
阿波菲斯在风雪中快速穿行，他熟门熟路的找到奥伊芙的住所，然后正大光明的走了进去。但是奥伊芙现在不在，冰霜巨人的房间和雪山的区别就是风不会灌进来。不过对于阿波菲斯来说不论是在外边还是屋子里都一样，他的生命之火一直在燃烧，直到他死的那一天才会熄灭。
奥伊芙很快就回来了，她现在已经被自己族群排挤了，因为她被一个杂种羞辱了。诚然其他人也打不过他，只是其他人没有被羞辱。她恨阿波菲斯，但她反抗不了。所以当进屋感觉不对劲的时候就马上摆出防御架势——不管非法入侵的是谁，都不会对她保持善意。
“啊……奥伊芙，你回来啦？”床上那一坨动了动，坐了起来。金色的眼睛在昏暗中发光，奥伊芙不开心。
“你怎么来了！”
“如果我不来，不就没人看你了？”阿波菲斯双手撑着下巴，手肘撑在盘起来的大腿上。
奥伊芙点亮了雪晶，昏暗的房间瞬间就被白光点亮，阿波菲斯被突如其来的光一晃，立刻就眯起了眼睛，笑容也没了。
“不要忘了我这样是谁造成的。”
“奥伊芙，”阿波菲斯一手捂住眼睛，没有笑意地说，“是不是我最近让你觉得，你可以摆脱我？”
奥伊芙听他沉声说话身体就不自觉的抖动起来，她知道阿波菲斯从来都不是别人看到的那样单纯和没心没肺，他的外号是黑狗，但其实不如叫他“黑狼”。
“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你觉得，错误是能很容易被原谅的吗？”他放下手，金色的眼睛在亮光下显得颜色很浅。
“那你为什么只针对我！”
“你看现在你们冰霜巨人里，还有人敢当着我的面说这个字吗？”他站在奥伊芙的面前，贴近她的耳边，“我是狗，可你是被狗操的人。”
他的外号是奥伊芙起的，而当她来加尔赫峰挑衅时，阿波菲斯知道了这件事，接着她就被刚拜入斯卡蒂门下第四年的阿波菲斯击败并且羞辱。也只有在这时候奥伊芙不能把他看成一个少年。
这种耻辱会伴随她一生。奥伊芙很痛苦，可她不愿意承认自己做错了——她只是做了和其他人一样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