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中午时分,时至酷暑的天门市把落地窗上的玻璃晒得温热,李明哲与萩原紬并排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惬意地吹着空调,时间仿佛慢了下来。
“说起来,小紬。”
“怎么了?主人?”
“到了午饭时间了,天气又那么热,就不下楼吃了,我去厨房给你下点面吃~闹了一个上午,肚子一定都饿了吧。”
李明哲摸了摸她的头,她也依旧乖巧地配合着李明哲的抚摸。
“谢谢主人的好意了,虽然本尊也很想吃主人亲手煮的面,也能想象到那一定很美味……”
面对李明哲疑惑的眼神,萩原紬落寞地继续说了下去。
“但是本尊触碰不到除了主人之外的一切现实的物体,所以对不起。”
“主人饿了的话可以去做自己的那一份哦。”
萩原紬瞬间用脸上的笑容洗刷了先前的阴霾。
“唉,好可惜,本来打算第一次下厨,请小紬当试吃者的说~”
“主人完全是想把本尊当实验品吧……”
萩原紬的赤瞳忽然失去高光。
“没有的事!我是想把自己的第一次得意之作先给小紬品尝啦,哈哈哈……”
“怎么说都像是要祸害本尊的意思啊——”
“敲!”
萩原紬用自己的小手攒成拳头捶了一下李明哲的肩膀,像是一只撒娇的小狐狸。
“哎呀痛痛痛!说起来——”
李明哲使了个坏笑。
“小紬既然看不到现实的物体,那能看见鬼啊幽灵之类的非现实物体吗?”
“呜哇哇哇——不要拿本尊开玩笑好吗,如果本尊能看到它们的话,早就吓得魂飞魄散啦!”
此时她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
“说起来……为什么主人能够看见本尊?”
“作为小紬的主人,能看见小紬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
“这不是主要的原因好么……”
萩原紬的眼里满是鄙视。
“先后顺序就已经不对了,与其说是因为主人是本尊的主人所以能看得见本尊,还不如说是因为主人能看见本尊并且解放了本尊,才会被认可为主人呢。”
“这样啊,那就奇怪了。”
“是啊,理应来讲,神使根本不能离开保护的土地,能看见本尊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不好意思我打断一下。”
“怎么了主人?”
“你说神使?保护的土地?”
“笨蛋主人。本尊之前不是已经说明过自己的身份了么。”
萩原紬的脸上再次写满了鄙视。
“哈哈哈……那时候我以为小紬是开玩笑的……”
李明哲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至于保护的土地……”
她突然严肃起来,开始对那时候的事情娓娓道来,宛如变了一个人。
萩原紬生活的时期,是500年前的日本,即安土桃山时期,属于日本战国时代的末年,也是战乱最频繁,人们最为民不聊生,生灵涂炭的时代。而她所在的小镇也自然避免不了战火的烧蚀。于是全镇居民上下一心,抵挡了侵略者一波又一波的进攻。
但自从某天开始,一切都悄然发生了变化。
土地的守护神受到了侵略者的诅咒,随后小镇上的人们就莫名染上了一种无法治愈的奇怪瘟疫,只能眼睁睁看着镇上的居民们一个接连一个地倒下,包括自己的玩伴,亲人和长辈。
最后,瘟疫的诅咒终于轮到了她自己。这个时候,小镇上也出现了罕见的干旱,生命之河断流,干涸,得不到灌溉的庄稼逐渐变成了一根根扎人的干草。
很快,饥荒伴随着瘟疫一起肆虐着这个小镇,放眼望去,饿殍和病逝之人摆满了一片又一片的空地。再后来,害怕受到诅咒的人们索性不再处理这些尸体,随意地摆放在大街小巷。
同时城墙外聚集了大量的黑影,贪婪地看着城内的幸存者,没日没夜地和守卫城池的武士们战斗。武士们招架不住攻击,逐一倒下,被黑影侵蚀,随后城池被破。而就在最绝望的时候,城镇里的一些人仿佛被鬼魂操控一般,开始肆无忌惮地开始对往日的同伴,朋友甚至是丈夫妻子痛下杀手,伴随在他们身边的,是一团团簇拥而上的黑影。
本想守护居民的神社守卫们只好一步步地放弃城镇,退守山上的神社。上山后,却发现已经它们被偷了家,神社内火光四起,随时都可以听见房梁倒塌的声音。
而在小镇灭亡之际,自知深染顽疾,时日无多,生命之火已如风前残烛的萩原紬选择了献祭自己的肉身,化身神使守护这个小镇,赶跑肆虐的黑影。
她穿过一个高耸的鸟居,穿着先前得到神明力量加护的和服,在神社守卫的层层庇护下一步步踏上台阶,前往献祭的高台。
眼看着最后一个神社守卫在她眼前倒下,萩原紬平躺在了石台上。
黑影意识到了危险,停止了前进,想逃离却为时已晚。四大神兽的目光聚焦在了她的身上,激发了强大的力量,化为白光笼罩了整个小镇。
小镇内所剩无几的幸存者得救了,他们载歌载舞,歌颂着这位为了小镇献祭自己的少女,并把她称作“神使大人”。
“喏,主人,本尊的故事大概就是这样。”
听着萩原紬的讲述,李明哲完全已经入了迷,全然不知故事已经结束。
“主人,听得见吗?”
萩原紬用小手在他的面前挥了挥。
“在在在,在的,在的。”
李明哲如梦初醒般点了点头。
“哼哒,主人究竟有没有在听啊?”
萩原紬叉着腰嘟起了小嘴。
“当然有了,你说的这些我在梦里也看见过了类似的场景。”
“这样啊……”
萩原紬用手戳着下巴若有所思。
“不过当时完全不知道这些场景跟你有关,只知道内心一直有一股强烈的欲望。”
“就是想拯救你。“
李明哲的话掷地有声,撞进了她的心里。
“谢谢你,主人大人!”
说罢萩原紬就把他扑倒在沙发上。
“好啦,小紬你胸前的平板硌到我啦!”
“主人你还本尊感动!”
萩原紬随即弹了起来,气呼呼地看着李明哲。
“吃本尊一记暴击!”
“OKOK停手啊,女孩子家家不要整天想着动手动脚的,多没有礼貌。”
“ummmm……”
萩原紬的喉咙里发出了噜噜的低鸣,好像一只生气的小猫。
“哼!下不为例!”
得意忘形的李明哲瞥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发现大事不妙——
“我敲!完犊子,快两点了!我还没煮饭,而下午还有个测试……“
“完了完了,小紬我去煮面了,先失陪了。”
说罢李明哲便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进了厨房,不久后——
“卧槽我忘记买油和盐了!小紬能帮我下楼买一下嘛~”
“姑且不知道本尊会不会用现代而且是外国的支付方式,本尊都摸不到其他物体,主人是要本尊怎么买东西嘛……”
萩原紬对李明哲的鄙视加一。
“没办法了,只好先饿着肚子应付接下来的测试了……”
厨房里传来的李明哲低沉的悲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