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时间倒回任诺任言姐弟俩与炼金术士交锋的那个夜晚。

王都南区,连点灯人都不愿涉足的贫民区,一个人影在夜色的掩护之下,在一扇门上轻叩了三下,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道缝隙,那人影闪身而入。

屋内的人,并未点灯。

在一片漆黑之中,只听见那声音问向自己。

“成功了吗?”

“……我不知道。”人影虚弱地说道。

“那就是失手了?”

“我本以为杀了他,却又见他活了。”

黑暗之中,那声音顿了片刻,逐渐变得阴森起来,“你可知道欺骗的代价?”

“……还请责罚。”

“……你受伤了?”

先前闪进去的那个人影并没有说话,她终是晕了过去。

“我们离开这里,把她也带走!还有话要问她。”

那刺客终是没有死,不光没有死,还活得好好的,脖子上被注入的毒液吊着她的命,只是让她睡了两天。

她原本也只是潜伏在娼馆中的一名杀手,这次却难得地失了手。

精灵族的女人幽幽转醒,她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木制的房顶,下意识伸手摸向枕头底下,却想起自己那把匕首丢在了房顶上。

窗外是悠悠山景,此地已不是王都。

她舒了一口气,躺在床上,脖子上的伤口已经不再疼痛,只觉得肚子饿了。女人拖着疲惫的身子下了床,打开了房门。

“有人吗?”踉踉跄跄地下了楼梯。

屋里静的可怕,没有一丁点声音。这让女人警惕了几分。

或许只是出去了?她这样想道。

空空荡荡的一楼里,放着一把椅子,正对着敞开的屋门,椅子上坐了一个人。

“席恩斯?”

女人认出这个背影正是自己的上司,也是负责接应自己的人。

但此时,那人却一动不动。

她小心地挪到了席恩斯的侧面,却见到那个男人眼睛瞪得老大,眼球几乎要掉了出来,他的脖子被拧了整整一圈,已经完全失去了气息。

死了?

“原来他叫席恩斯啊!”

陌生的声音从侧面传来,女人抛开了惊惧,猛地跳到了一旁拉开了距离。

“你是谁?”

那名少女留着一头雪白雪白的白发,连她的睫毛都是白色的,皮肤更是近乎透明,隐隐可以看到之下的紫色血管,她堂而皇之地站在厨房的门口,倚着门框,右手拿了一个茶杯。

“我叫安洁莉娜,你叫我的话要加上敬称……你喝茶吗?蜂蜜茶。”少女抿了一口茶,脸上露出了开心的表情。

糖分可以让人感受到快乐,安洁莉娜感觉自己的心情稍微好了那么一点点,但很快这份心情被面前的女人打扰了。

“你是大教堂的人……”那女人的一句话还没说完,安洁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

视野剧烈晃动,双脚离开了地面,微妙的浮空感涌上了身体,之后才是疼痛与呕吐感,女人这才理解到自己被揍了。

少女的拳头深陷在女人的肚子里,她的身体呈现出一个“<”倒飞了出去,狠狠地砸在了木屋的墙壁上,发出巨大的响声,整栋屋子都因此而震颤。

“我说……”安洁莉娜站在了那名刺客的面前,茶杯摔在地上的破碎声在身后传来,她抬起脚,狠狠地踩在了女人的脸上,狰狞地说道,“给我加上敬称啊!”

“安洁莉娜……大人。”女人半个脑袋陷入了地板,她含糊不清的声音从脚下传来。

“我听不见……我听不见啊!”

“安洁莉娜大人!”

“姑且算你合格吧。”少女脸上露出了满足的表情,放开了倒在地上的刺客,她悠闲地转过身,朝着厨房走去。

“噗!”的一声,少女的身体僵硬了一下,一节断掉的木板,从她的胸口刺穿而出。

那刺客缺了牙齿,肋骨断了几根,已然是奄奄一息,竟然真的被她抓到了个机会。

“你还真是坚持不懈啊!”沙哑的声音传来,似男非男,似女非女,令人毛骨悚然。

安洁莉娜的右臂向后拧出了一个诡异的弧度,抓住了女人的脸,那只手上长着一只眼睛和一张獠牙外露的嘴,那嘴巴一张一合,吐露人声。

少女拔掉插在背后的木板,没有一丁点鲜血流下,她力气大的出奇,抓着那刺客的脸提起了她整个身子,径直拎到了自己的面前。

刺客看到了,面前少女胸口上的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愈合着。

“我倒想把你直接活刮了。”少女微笑着说道,眼底却尽是寒芒,“但是不行啊!迪斯死了想必还可以被原谅,你死了那就是我的无能了……”

“……魔王万岁。”刺客从牙缝里狠狠地挤出了几个字。

“嘘——”少女把左手食指抵在嘴唇,刺客脖子上的绷带立刻渗出鲜血来。

精灵族的刺客就那样被拎着走出了屋子,即便如何挣扎也无法挣脱那只看似纤弱的手,而在院子里,她见到了自己的其他几名同伴,大多脖子歪向了奇怪的方向,或者身体向后被硬生生对折,七八具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竟已没有一个活人。

必须要传达出去,必须要警告其他人!

女人挣扎得更厉害了,胡乱地挣扎之中她扯掉了几根少女的头发,安洁的耐心似乎也终于到达了极限,一拳打在那女人的脸上,直接把她揍晕了过去。

2.

三个男人的尸首被挂在了钟楼上。

三个男人的尸首,被挂在了贫民区的钟楼上。

那钟楼,本来是王室修建的,遍布王都,只为了提醒人们作息。

贫民区的钟楼,是最破的那个,已经好几年没有得到修缮了。

而现在,三个男人的尸首被挂在了上面。

头一晚人们看表的时候还没有,第二天一早,天还蒙蒙亮,就有人发现了这三人的尸体,吊在指针上。表针也因此卡住了。

那三个男人,有一个人是长着熊耳的亚人,另外两个则是人类。

那个亚人,掌控着附近所有脚夫,凡是不给他供奉的兽人,都不能去码头上干活。那两名男人中的其中一名,是附近臭名昭著的诈骗犯,另外一人,则是早已上了大教堂通缉单的在逃杀人犯。

如果说这三个人有什么共同点的话,就是全都掌控着附近或大或小的各种帮派。

人们大多拍手称快。

在狗屎一样的贫民窟里面,这算不上什么坏事,也带不来多大改变,顶多给人们带来了一些饭后谈资。

可后来却不一样了。

有名教堂的神父被挂在了上面。

那老男人被剥了个精光,倒挂在钟楼上,眼睛瞪得老大,临死前承受了莫大的痛苦,牙齿和指甲都被拔光,身上满是烫伤。

人们认出了,这是那名每次圣迹都会收取超昂贵的费用的神父。

大教堂专门为此派遣了圣骑士,大概是想要挽回一下大教堂的声誉,却又无果。

第三天,有骗子和小偷被挂在了上面,不过这次是活得,两人被冻了一夜,似乎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事,无论别人问什么都不肯透露半句话。

到了第三天晚上,却又好事者专门守在了钟楼之下。

人们第四天清晨,在钟楼上发现了经常克扣工人工资的工头,前一晚守在底下的那人却被打晕了过去,竟然什么也没看见。

而第四天也发生了一件事,本地本来势同水火的几个帮派,有亚人,也有人类,竟然联合在了一起,选出了一个亚人当他们的新首领。

人们在饭后谈论着,这位新首领恐怕今晚就会被那神秘人吊在塔楼上。却没想到,第五天什么也没发生,第六天也什么也没发生。

打那以后再也没人被吊上去。

有人深感可惜,贫民区如狗屎,人渣遍地,吊个一年也不会吊完;也有人若有所思,仿佛明白了什么;更有醉鬼跑到那帮派新首领面前出口破骂,那年轻的亚人虽然一脸凶悍,但是却和和气气没动那醉鬼一根手指头。

连王室都深感头疼的贫民区竟然安分了下来,甚至会有帮派成员专门在夜间组织巡逻,维护治安。

三不管的贫民区,竟然和平了下来。

3.

“大姐头!”少女还没进大门,凯尔斯嘹亮的声音响彻在院子里。

“鼻子倒是灵!”蓝发的少女冷冷地说道。

“我是兽人族,鼻子当然灵。”身体硕大的凯尔斯开朗地笑道,脸上的疤痕也随着他的笑缓缓蠕动着,“您怎么染头发了。”

“……白的太扎眼。”

“蓝的也挺显眼的啊。”

凯尔斯被少女瞪了一眼,悻悻地低下了头。

房间里还有几个人,大多都是本地帮派的成员,他们都心知肚明,虽然明面上帮派的领袖是凯尔斯,实际上则是面前这名看着还不到二十岁的少女。

少女那诡异的身手,很多人都亲历过了,身上挂的彩甚至到现在还没好。

“大姐头您怎么过来了?”有人堆笑着上来问好,安洁没给好脸色,那人只好讪笑着。

“我来找个骗子。”

“骗子?要挂到钟楼上吗?”安洁知道手底下那些人类其实心里是不服气的,但她也觉得无所谓,反正都是一群人渣,当成炮灰最好不过。

“看着有点贵族范儿的那种。”

骗子很快被找来了,是个白白净净的小伙子,如果能换身行头或许真的像个贵族。

“大姐头,我们可是真的没钱了啊!”

大部分的资金全被安洁扔到了餐馆上,本来那个街段开个餐馆扔条狗在那里都能挣钱,结果安洁只招收亚人,餐馆根本没有盈利,再说,就算盈利了,谁敢去要?

现在整个帮派都是赤字。赌场虽然仍然在运营,但有不少资金会流到贵族那边打点各种事物,最红火的那个娼馆出了任言那档子事,现在被查封了。

安洁拍了拍小伙子的肩膀,笑着说道,“你改个名字吧。”

这女人笑起来绝对没好事。

“改、改成什么?”

“以后你就叫查尔斯·庞兹。”少女微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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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直接不写大纲,进行一个自我的放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