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丘林准备要前往弗加尔所在的琴斯里,要求他履行诺言把女儿埃梅尔嫁给自己。琴斯里在阿尔斯特的西边,厄恩湖的附近。其实一说到厄恩湖,库丘林就会想起艾芙拉的眼睛,那天他说自己要离开影之国了,以为和她要就这样分别,而她说她会跟自己一起走。明明只是很平淡的一句“我跟你走”,在他听来却莫名的欣喜。
在影之国的一年,因为有了她,那段时间就显得尤为珍贵。
但那又如何,她只是自己的师妹,也和自己的其他情妇没有可比性。在对于艾芙拉的态度上,他和埃里克难得的达成一致,她就像遥远的星星,让他们不敢上前。
倒不是库丘林自卑,他只是有点对这段感情不知道如何自处,属于「过度重视」而导致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情况,他虽然不是傲娇,却因为过于重视艾芙拉而不敢有别的想法,同时也不敢承认自己的感情,然后就把责任归咎于他经历过的女人身上——在影之国时期的奥伊芙和伊尼斯的女儿,他们两都太过一般,让他并没有别的想法。
所以如果是埃梅尔应该会好一些,他这样自我安慰,埃梅尔算是让他第一个产生「喜欢就去ox」想法的人,所以如果是埃梅尔应该就不会和前面两个女人一样了。库丘林这样想着,就准备一个人去琴斯里。
艾芙拉不知道库丘林的想法,但她是个信守承诺的人,之前没能跟着他去黑池已经让艾芙拉懊悔不已——没有时刻在他旁边守护他。所以当从萨盖那里知道库丘林准备去琴斯里的时候,她立刻行李都没收拾就抢过萨盖的马冲了出去。
她对于怪力乱神的事情十分崇敬,她小时候和布伦特一起玩龙与骑士的时候,经常能看到黑森主教,他作为白衣主教,是佛罗伦萨最有权威的人,但他在小孩子面前总是和蔼可亲的,而艾芙拉又是一个什么都不怕的孩子,所以每次在布伦特跑开之后,她都会和黑森主教聊天,黑森主教就会和她说很多关于神的事情。
在遇见精灵后,艾芙拉对geis非常敬畏,因此才会想要随时都在他身边,之前也是因为geis才会对他有点生气吧,但他不知道自己的geis,这是自己和斯卡哈的秘密,所以其实没有什么资格生气。
自己这样疏导了情绪,就没有多么生气了,只要他也当成布伦特,就会好一点,如果他不总是找女人的话。想想以后库丘林身边会多一个人,并且他的全部心意会扑倒那个人身上,而且那个人或许还会和奥伊芙一样因为他们的关系而针对一下自己,艾芙拉就有些不愉快。
当艾芙拉到达琴斯里的时候,库丘林正在和另外两人对阵,弗加尔和埃梅尔站在台下。
少年面目狰狞,将另外两人甩下高台,而艾芙拉一点都不高兴。库丘林当然也看到了站在台下的艾芙拉,但他只是对她笑了一下,然后继续跟着人群欢呼,直到下台,看到她走过来才看了她第二眼。
嗯,他还是有点心虚的,因为他看到埃梅尔也没有什么感觉,不高兴也不激动,就好像她只是个普通情妇而不是促使他去影之国的动力。
“阿芙,你怎么在这里?”他笑着问,好像之前半个月他们并没有冷战。
“我要一直陪着你。”她说,“瑟坦,我不想你身边有别人出现。”艾芙拉打直球,“我会觉得不开心。”
“哈?”库丘林愣住,这算什么情况?他要怎么委婉表达自己就算一直留着她也不可能不出去找别人上床?“你——”然后笑了一下,“你这算什么?”
“你是要娶埃梅尔吗?”艾芙拉继续死亡发问。
“不然我跑这么远来干什么?”库丘林笑,开始有点回过味儿来了,艾芙拉是吃醋了?但是这又是吃哪门子醋?他们只是师兄妹啊。
有了这句话的艾芙拉觉得有点头大,她不擅长处理这种事情,也没有什么小姐妹和她讨论感情问题,只有埃里克上次来和她讨论了一个感情问题,是请教她怎么追求女孩子的,顺便还吐槽了一通萨盖,说他想问题太轻浮了。
当时艾芙拉很严谨的问了一下他,喜欢的定义是什么,埃里克当时脸红透了告诉她,每个人的定义不一样,但有一个应该是相同的,就是想和那个人一直在一起。
嗯,现在自己也想和库丘林一直在一起,虽然因为geis,但这也算是喜欢吧?刚想说什么,弗加尔和其他的人就过来了,说要给库丘林办一个宴会才能让他走,于是想说话的艾芙拉就闭嘴了,一边想听艾芙拉说话的库丘林被拉走了。
临被拉走之前,库丘林没忘记让旁边的人把艾芙拉一起招呼上。于是茫然的艾芙拉也被拉着一起去参加宴会,她觉得不爽极了,但碍于她是个喜欢表面工作做很好的大小姐,所以也就礼数周全的跟着他们进了琴斯里。
来了阿尔斯特快两个月了,艾芙拉还是没能习惯这里人的热闹盛宴,狂野而热闹的人群,他们高声交谈,并发出高昂的笑声,只有她坐在一边,安静的喝酒进食。她还记得第一次喝这里的酒时候,只是半杯就倒了,所以她今天非常注意的没有多喝。
艾芙拉是一个生活作息非常规律的人,每每遇见这种宴席,她都是最早退场的那个,而今天的主角偏偏是库丘林,艾芙拉憋着一口气,等到了散场的开场。
库丘林还在和弗加尔喝酒,两人一老一少在大声的划拳喝酒。艾芙拉觉得有点委屈,旁边有弗加尔的一些部下,老早就觉得这位红发美人很香,很早就凑过来献殷勤,频繁的劝酒,就算她拒绝了也还是会继续。喝的有些放飞自我的库丘林,终于还是没有彻底的放飞自我,毕竟和他冷战了半个多月的艾芙拉在这里,还有话要对他说——他大概能猜到她要说什么,但是她到底对自己是什么样的感情呢?如果艾芙拉是真的喜欢他——算了,他不敢想。
在偶尔用余光看向艾芙拉的时候,她正在接过旁边一个男人手里的酒,眉头微微皱起,看起来似乎不是很高心的样子。想了想还是装醉和弗加尔告辞,然后在离开的时候把她也带走了。
艾芙拉好像又喝醉了,这让库丘林有点懊悔,也有点松了一口气的感觉。揽着艾芙拉离开了宴会厅,径直的就往自己的房间走。
夏夜的风带着吹过厄恩湖,带着凉意扑面而来,艾芙拉的酒大概醒了一些,她顺势靠在少年的肩上喊他的名字,语气带了不自知的柔软。
“瑟坦。”落在少年的耳中听来,她似乎是在撒娇。
“怎么了?”库丘林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如果要和她一直保持这样的距离,他是无法逃脱的,艾芙拉就像一张网,越挣扎越深陷,偏偏他还心甘情愿。
“我可能是喜欢你的。”艾芙拉说,眼睛好像是有些困倦的半睁着,表情看起来是有那么一些撒娇意味,“我不喜欢她们,你可以不接触她们吗?”库丘林觉得事情要遭,“哈哈,是吗?你喝醉了。”
“没有,”艾芙拉听到他这句话不是很高兴,就伸手揽住他的腰,把脸埋进他的怀里,“瑟坦……”
“……你这算什么啊?”他回抱住她,似乎在喃喃自语,“真是狡猾的大小姐啊——”
“我都听见了,”她的头埋在他的颈窝,“我累了。”于是库丘林就只好认命的抱着她回了房间。喝醉了的艾芙拉非常之黏人,这让库丘林感觉一个头两个大——和艾芙拉的肢体接触已经成为习惯了,所以如果只是拥抱这种程度他是能接受并且无动于衷的。
光线晦暗的房间里,烛火跳跃。艾芙拉就蜷缩在床上,目光朦胧的看向库丘林,绿色的眼睛在模模糊糊的亮度里看起来有些与平常不同的情绪。
“瑟坦,”艾芙拉伸手拽住他的小拇指,“你喜欢我吗?”她的执拗在这里体现的淋漓尽致,作为大小姐的坏脾气也一览无余。现在艾芙拉的逻辑就是,我作为高贵的美第奇都喜欢你了,你怎么会不喜欢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不知好歹的人呢?怎么会?
库丘林第一次觉得语言无力,站在原地低头看着她——她就像黑夜里悄然绽放的花朵,美丽且诱惑。
“我和奥伊芙比起来,谁更好看?”她是佛罗伦萨最美丽的少女,被美第奇藏在城堡里,带着天真的逻辑,却让人无法反驳。
“艾芙拉,为什么?”库丘林蹲在床边,直视她的眼睛问她。为什么要说喜欢自己,为什么会这么信任他?
“因为我对你有卑劣的占有欲,”她的手顺着他的手心攀上他的手臂,“在此之前我遵循圣经教诲,但如果是看着你和别人在一起我无法接受,我承认我的罪行。”她真的喝醉了吗?库丘林听着她说话,不敢细想。
“我不想你身边有别人出现。”她重复这句话,绿色的眼睛盯着他赤红的瞳孔,红发散落,她说,“我对你有着贪得无厌的渴求,陪伴、独享、占有,每一样都是罪恶,但我承认。”
好像是一块石头落了地,他笑起来了,“哈,这样就算斯卡哈想打断我的腿也无所谓了。”他站起来,“什么啊——”他一手按着额头好像在极力隐忍什么,“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啊真是的。失策了啊。”
“唔?”艾芙拉半睁着眼望去,她是不太清楚的啦,酒劲上头了,刚刚严密的逻辑与文学修养爆发过了,剩下的就是直觉和潜意识的行为了。
“……啧,”看到她这幅只在自己面前才露出来的毫无防备的样子,就有些莫名其妙的害羞,“为什么要诱惑我?”他凑近艾芙拉的脸,双手按在她身侧,恶狠狠的说。传闻他凶恶、滥交且暴躁,然而艾芙拉依旧茫然的看着他,“埃里克问过我,问我你喜欢什么。他喜欢你,你知道吗?”
“嗯。”艾芙拉点了点头,一脸无辜。就算酒劲上来了也逻辑清楚,只是更大胆了一点,对周围更迟钝了一点。
“???”库丘林更生气了,“你倒是很清楚啊?”
“有人喜欢我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她觉得很委屈,“你有什么资格说我。”艾芙拉要哭了,看来果然是表面越冷静的人喝醉了情绪越大。
“奥伊芙、伊尼斯的女儿和埃梅尔,”她细数这些人名字,越数越气,然后推他,“你走开,不要给我传播梅毒。”
可爱。库丘林脑子里就只有这个词,觉得她是真的可爱。从今天看到她,到她说喜欢,到刚才,都让他高兴。
“阿芙。”他低声喊她的名字,艾芙拉本来转头不看他了,听见他喊自己就又乖顺的转过来看他,“嗯?”晦暗光线里她眼波流转,唇瓣如同蔷薇花瓣。少女被困在他双臂间,没有不安或者其他情绪,只是全然信赖的等他下一步。
艾芙拉碧绿的眼睛里只有他,于是他——阿尔斯特的光之子、充满爱意的、虔诚的亲吻了她。像是跋涉千里的信徒亲吻朝圣之路边盛开的花,也像是被冬藏了一个冬天之后终于破茧的蝴蝶,与它陌生的玫瑰在熟悉的花园里重逢。
他小心翼翼,像是亲吻一个一触即破的梦,少女伸手拥抱自己的少年,与他不同——她不再虔诚的信仰圣灵,忠于自己内心的想法,与他顺着情欲撒种,即便会收回败坏。
Afra、Afra,谁会是你的神?你又是为什么而信仰神?没有神记得她,在她遗忘神的那一刻,她也被众神遗忘。
怎样都行,她想,反正她从来都不需要神,所有的神都在创世后死去,就像生产后精疲力尽却依旧被榨干最后价值的母亲。
悲哀又无奈。
在此时此刻,阿尔斯特的光之子才真切的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着魔一样喜欢她——特别是看她褪去一贯的冷静与淡漠,在自己怀里小声的,故作冷静又柔弱的商量讨饶,他也不由自主的柔软下来声线,带了诱哄的骗她。
红色玫瑰花一样的少女,只是属于他的、曾被关在高塔上、诱人的、玫瑰花一样的少女,只要见到她的人就会被蛊惑,而他也不例外。
最动人的是她的眼,最勾人的是她的笑。现在,这些都便宜了他,这个年纪轻轻情妇就一堆的、阿尔斯特最勇武、最年轻的花心战士,库丘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