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想、未来、目标……每每提及这些事物,人们的神情之中总是流露出向往、期望、欢愉的情感,仿佛这些事物的本身便是美好的象征,似乎在它的言语之中存有一种吸引人前去探寻其本质的奇异魔力。
可尽管如此,尽管名为“希望”的人们在熟睡的我的耳畔如此向我倾诉这些事物的美女,可……我如白纸般纯洁的心中并不存在这些东西。
那并非单方面的厌恶、敌对,也并非不知世事的孩童对大人的道理的逆反心理,我仅仅……只是本能上的感到不喜欢罢了,为什么?或许,是因为通往美好未来的道路上前行所需背负的责任太过沉重、坚苦……
“你们”大可尽情嘲笑我如孩童般的任性心理,因为打从一开始我就是这样的人吧……
但,我并不会因为自己的不喜欢,而去厌恶、敌对那追寻美好未来之人,因为,与自己相比,他们更加“伟大”,因为,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我背负着人们如孩童般任性的期许,尽管人们从不对我说,但我也会努力去寻找属于自己的“愿望”。
“要问为什么不是梦想、未来、目标这些更加远大、有意义的事物呢?或许是因为仅我自己的微力,只有“愿望”是自己可以完成的吧,不如梦想那般远大,不如目标那般沉重,亦不如未来那般遥远,随时随地可以实现,可以拥有,伟大、沉重、遥远的是大人的梦想,而我则是轻松随意的孩童的愿望,或许,今日看个黎明,明日看个黄昏或许便是我的愿望,那样的“愿望”才是我这具身心所渴求的吧……”
中央科研实验处的无菌室内,名为莉亚纳的瘦弱苍白的少女坐在床的一侧,白色的秀发垂落在背后,她微微仰起头,沉默不语的注视着那玻璃之外忙碌奔波的实验人员的身影们。
“可……我的愿望究竟是什么呢?那必须是发自内心的、决不后悔的。”
我的愿望究竟是什么?或许从一开始便没有坚定的确定过,因为我还未见到令自己倾心的事物吧。
少女的心中如此想着,赤裸的两脚踏在温暖的金属地面上,打开无菌室的金属门,走了寂静的房间。
莉亚克力发现了那道如调皮的精灵般穿行在各类机械中的白色身影,他疑惑的开口叫住了那位行走中的少女。
“莉莉,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
少女停下步伐,循声望去,看见缓缓走至身前的莉亚克力“嗯……莉亚克力,我想拥有愿望,我该怎么做呢?”她询问道。
对于少女的想法与疑惑,莉亚克力开口询问道:“为什么唯独是愿望,而不是其它的呢?可以告诉爷爷吗?”
“因为它并不如其它事物一般沉重而遥远呢,爷爷,我……并不想背负人们所说的责任呢……所以……我选择了愿望,这个可以触手可及的微小事物,即便如此……也是允许的吧!”少女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将自己的心中所想倾诉而出,逃避责任,这便是她所认为的自己与他人的不同之处。
“……你在说什么傻话,莉莉,从来就没有人想要去背负莫名奇妙的责任啊……如果不是没办法,谁又会去承担呢?不过是这个魔幻的世界强求一个能“撑天”的人,莉莉,你本就无需去承担任何因人们而来的责任,所以……选择梦想,当然是允许的哦!”莉亚克力说着,将悲伤隐于心中,将笑颜留给了少女。
少女自诞生起,便没有背负、承担着任何施加在她身上的责任,因为她无需去背负、去承担那本不属于她的责任。即然选择了愿望,那就无畏的朝着这条或许并不轻松的道路上走下去吧。
如果可以,我由衷的希望她能作为一个普通的女孩每天开开心心的生活。莉亚克力的心中是如此的想着,用手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
“真的吗!!”少女欣喜的确认道。
“爷爷从不骗人。”莉亚克力肯定的点了点头。
“可是,我还没找到……”少女正想开口,可“没关系,你的时间还很长,可以用一生去寻找,相信爷爷,最后寻找到的一定是如星辰般光辉灿烂的愿望。”
不论这段旅行是如何漫长,但既然是旅行就一定会存在终点,你从一开始就不缺少时间,相信在最后,一定可以在污秽的泥中发掘出那闪闪发光的“愿望”。
“…………”少女不言的微微点了头,将带着笑颜的头侧向一旁,似乎相信了莉亚克力所说的话。
“出去走走吧!你可从未见过呢。”
中央科研实验处四侧玻璃站台上的实验人员们无不注视着走出此处的两人。众人的神情之中流露着难以掩饰的浅浅一笑,在仅有几秒的笑颜后,他们再一次变回了往日里那个外表冷漠的人们。
莉亚克力宠爱着眼前的少女,将所有的温情都倾注于她,他紧紧的握着少女的小手,一刻也不放松,就像那些生怕失去财富的守财奴一般,少女便是那个得之不易,失之若急的“财富”。
两人走出了A-01实验室,来到了人造生态圈的湖泊旁,此刻满映入少女眼帘的美丽光景,与为此感到新奇与欢愉的内心。
微微仰头便可得见莹光闪闪的碧蓝色悠远天穹,群鸟乘着风的旅行自由的飞翔在不存在白云的天空,耳畔响彻着碧波荡漾的青色湖泊高声歌唱水的悠美乐章与倒映在湖中的绿意盎然的茂盛森林,松鼠在树的枝中穿穿行,百花盛放在阴草的向阳处,宁静动听的虫鸣贯穿黎明晨光的余晖,百兽低吟,伏在湖畔旁吞食甘甜美味的清泉。
“绿色的森林,蓝色的天空,展翅高飞的群鸟与在水源处停留的百兽,一切……我都只曾在书籍中的描绘中见过、听过……”少女抬起头呆呆的望着,贪婪的将眼中所见的事物深深铭记在记忆中。
绿色的森林,蓝色的天空,群鸟与百兽,这于常人而言是早已见过千百万遍比尘埃更加随处可见的景象,于少女而言却是此生初次相遇之物。
“现在,它不在是书中才有的事物,莉莉,在这里慢慢寻找吧……”莉亚克力说着,松开了紧握少女的手。
美丽的少女带着满心欢喜游走在这片似乎广阔无比的森林之中,不知何处吹来携带花香的风伴随她轻盈的步伐而一并跃动。
少女好似森林所宠爱的公主,随心意而摘取自己的所想之物,将之分享给寻声而来的飞鸟与走兽。
莉亚克力靠着树,不信的注视着,棕色的双瞳倒映着少女灿烂的笑颜,而他也因此发笑。
那个孩子已经有所改变了,与过去相比,现在的她很快乐,因为众人的爱施加在她身上,但这样真的好吗?以后……她又会去往何方。莉亚克力的心中如此想着。
“莉亚克力·卡西伊莱亚……”少女的欢笑盖过了某人轻盈的脚步声。
“……克希……里尔?”莉亚克力转头看去,发现一个身覆漆黑盔甲的人站在离自己的不远处,听见那熟悉的声音,他试探的询问道。
“是我。”那人头部的头盔化为粒子消散,一个年轻男人的面容流露在莉亚克力的瞳中。
“你……怎么回来了?”莉亚克力惊讶的问道。
“我来见一眼那个你寄予了期望的孩子……”克希里尔望向远处那个少女,仅一眼过后,他看向莉亚克力,接着说道:“她变了呢,变得更有活力了……变了……很多很多……而这一切源于您当初不悔的抉择。”
“不只有我……克希里尔,你也一样,尽管我们是立场相反的敌人,但我不得不承认,我从一开始就错认了你。”
“但您才是一切故事的开端,这次过来,是为了您……但不只是为了您,我来向您做最后的告别。”
“……我尊重你的选择,克希里尔职员……”
所有的话语,皆言尽于此,所剩的仅有互相不言的道别,那道漆黑的身影在某人的目光中消失于此。
飞鸟立在少女的肩上,它们收起了锐利的爪牙,用纯洁了白羽贴近着少女柔软的肌肤。
一颗树的枝上建着一座由枯草与泥堆积而成的鸟巢,鸟巢之中,一只可爱的幼鸟探出头来,它站在鸟巢的边缘,舒展自己那尚未丰满的白色羽翼,向天空振翅飞去。
或许是因太过年幼,它还未来的及与风并肩同行,便从天空之中坠落,少女及时的发现了它,在扑飞的白鸟的影中,少女的双手接住了那只幼鸟。
少女用双手捧着幼鸟轻轻的跑到莉亚克力的身前,将手中的幼鸟缓缓从掌心捧起,试图让他看清鸟儿蠢蠢欲动的可爱模样。
“莉亚克力,这是什么啊?书上从没见过的鸟呢。”
“或许是些许日子前出生的幼鸟。”说着,看向了幼鸟尚未丰满的羽毛,他接着说道:“把它放回原处吧,不然,它的父母就要担心了。”
莉亚克力接过少女手中的幼鸟,小心翼翼的将它放回了原处。
幼鸟躺在干燥温暖的巢穴之中,它微微抬起头,望向遥远的天空,轻轻喘息着,名为“愿望”的事物似乎在它那如宝石般透亮的黑色双瞳之中流转,在那颗小小的心中落下了种子,只待有朝一日成长为参天大树。
少女温柔的看着它,向莉亚克力询问道:“这只小鸟是怎样出生在这美好的世上的呢。”
“在它的父母倾注于它的“爰”中诞生。”莉亚克力说着,牵着少女的手,似乎想告她某物。
“莉莉……也是这样的吗?”晨曦的余晖爬上了少女的脸颊,她红着脸,带着些许疑惑和期许询问道。
“嗯,莉莉也是一样的,不用担心,“大家”都爰着你。”说着,紧握住她的手,当两人的身躯相碰之时,那颗“美好”的心似乎也与另一颗心相交,此时,两人的“爱”在不言中满溢而出。
“莉莉知道了……爷爷,我们回去吧,我的肚子饿了。”
少女牵着莉亚克力的大手,向着A-01实验室走去,一边走着,一边不时的回头望去,看着那在巢穴之中等待父母归来的幼鸟,露出安心的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