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最后再讲讲那个男人的故事吧——
失去了梦想,失去了为了而行的动力后,他一度丧气,如失去雨露的青草,遗失芳香的花朵,他躲在房中,面对末知的将来,他不知做何选择。
与那众人相等,他选择了那条道路,一条平常而普遍的道路。
“你好先生!可以来个苹果吗?”突然一天,平淡无奇的清晨,一位容貌秀丽的女性找上了开水果店的劳保勒,一道甜美动人的声音响起在他的耳边,向自己索要了一个苹果。
“啊一!好,好的!” 劳保勒从闲暇中惊醒,他赶忙说着,双手挑了个鲜红的苹果,递了上去。
“先生的眼睛会发光呢……好像有星星一样……啊——!这是五块!” 那名女性看着劳保勒如灰般的眼睛,一边注视,一边说着,看向递上来的苹果,她赶忙的将钱递了上去,将苹果拿在手里。
“小姐……认识我?”劳保力问道。
“现在认识了……一个迷失梦想的人,目无归途的人,您叫什么名字呢?”女性微笑的说着,询问了他的名字后,轻轻的咬了一口手中的苹果。
“我……我叫劳保勒——你呢?”劳保勒迟疑的说道。
“我?我叫勒梅!希望成为先生未来的妻子!”名为勒梅的女人笑着,羞红蔓上了她精致的脸,就像在说一件决定好的事情。
“怎!怎么突然说这些这种话!?”
女人如其来的告白让劳保勒措手不及,他赶忙问道。
“三年前,先生您帮助过我,可能您已经忘了,但我可还清楚的记着呢!” 勒梅说着,又咬了一下苹果。印象之中似乎有这件事情,但——
“这不值得你这么做……”劳保勒否认的说着,将“下班”的牌子摆上了铺前,然后走出水果铺,勒梅则跟在身后。
“不不!我一定要这么做!这是情书!”勒梅激动的说着,将早已准备好的粉色信封递到劳保勒的手中,然后跑到街道上,一会就消失于人群之中没了影,似乎看到她在人群中回首遥望时的嘴角带笑。
她明明知道这种事情不会成功,可她依然这么做,我救了她,这……是事实,是不成熟的自己犯下的过错,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我并不值得她这么做。
何况,两人根本毫无情感,我不知晓她的本质,她也不知道我的真实,因一时冲动而在一起的人不会有好的结局。我可以没有好结局,但她与我自己无关,我可不能让她和自己一样。
劳保勤手中拿着信封,找了个台阶坐了下来,轻轻的撕开了信封的口:
『亲爱的劳保勒先生,我想对您说:即使没有成为职员也并不代表您不可以继续行善,我需要您纯真的梦,我也因您的梦才递上此信。
——永远爱你的勒梅小姐。 』
为什么她会知道自己的事呢?不过这不重要,令我动容的是她如刺般暖心的话语。不被认可的年少之梦,纯真而无私的幻梦……在消失的刹那又被她人寻回。
塔里娜认可着自己的梦,但我并不需要,因为我的梦便是她的梦,换而言之,自己对自己的认可,算不得认可,可作为第三者的她,认可了自己,也意味着……
少年将再度寻回那遗失的梦……
“你……收到了女孩子的情书吗?!”
回到家中,不知为何,我没有将那封情书丟弃,而是一直将其紧握在手中,将它放在了木桌上。粉红色的书信在塔里娜的眼中格外耀眼,她走上前去,拾起那张书信,在看过那所写的简短文字后,她惊讶而又高兴的对劳保勒问道。
“是啊……一个情书——不,算不上……那……是对我的认可……”他刚开口,又摇头否定,那张书信可真算不上情书,里面蕴含了怜悯、怜爰、认可……
“这样……不是更好吗?所以,你啊——不要灰心哦!”一句认可远比陌生人的情语更显珍贵。你爰的是我,还是我的梦,便是二者的区别……
“不不,不可能再见了,我根本不认识她,想必……”劳保勒自信的说道,可塔里娜却说。
“可事总有例外,就像世界不能缺少奇迹的偶尔垂青。”
后来……也灵验的实现了,勒梅天天来找自己,一年、两年很久,即使她没有如愿成为我的妻子,但她依然来寻找自己,对她的情感也日渐加重,不过这情感并非爱,与爱相比,这是一个呵护、相伴、互知、认可的情谊,久而久之,我将她当成了我的家人。
“勒梅……”劳保勒轻轻的喊了一声。
“怎么了?先生。”勒梅抬起头问道。
“为什么你要留在我身边,你明明可以去任何地方。”他问道。
“因为我是你的妻……”她还未说完,劳保勒便开口说道:“你知道这不可能……”
“我要作为你曾为梦而行而留下的证明留在你的身边。”勒梅说出了实话,但却让劳保勒深感意外,因为她的语气是如此坚定。
“这样吗……抱一下我吧……勒梅…… “他将一个个字眼从口中吐出,将双手张开伸着前方,怀中仿佛将要拥抱星光灿烂的使命般缓慢而坚定。
“如果您允许,我当然会这么做!” 勒梅说着,用双手将劳保勒紧紧的抱在怀中,他的泪水滴到了她的秀发上。名为勒梅的二十岁少女便是于他而言那星光灿烂的使命。
不知因何缘由,兹尔那德大街日渐破败,这里也人去楼空。勒梅离世了,原因是政府人员的欺压,很突然,对我自己而言也是如此,但世事总无常,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我尝试了我所能做到的一切办法,只为为她求得一份迟来的不公的正义,可我背负着塔里娜的将来,我是她的弟弟,除了不值一提的性命外,我再也没有什么能为她失去的了。
我把她葬在了百花盛放的碧绿原野上,晴空万里,天空悠远且宁静。我为献上了迟来的吻,遗留在了那座刻有“我的妻子—勒梅”几字的墓碑上,我不知道她父母是谁,也不知道她家住何处,我只知道……她是我的妻子,我的勒梅……
塔里娜也认识地,对于她的死,她什么也没说,但我见她三天没出房门了,我也等了她三夜,隔着那单薄的门,是同样落泪的两人。
我得到了又失去了,就在刹那间,当我准备与勒梅共去复府时,汹涌奔腾的河水上,我见到了那两个将自己压倒在地的可爱孩子。我将其视为珍宝,可又不敢轻易表露内心,我怕情入太深,又怕失去……然后,便以另一副面容示人。
……
大火漫天,仿佛火的海洋降临了这座城市,血红色的漆黑天幕之下,不知是父亲还是母亲的身体从背后抱住了自己,燃烧着火焰的柱子轰然倒下,我幸而活了下来,一具漆黑的身躯将自己推倒在冰冷的地面上,向自己伸出了燃烧火焰的双手,我倒在地上,我闻到肉被烤焦的味道,在风中化为了余灰。
炽热的废墟之中冲进来一个男人,不如说是少年,来至身旁,他用沾满灰埃与被火焰灼伤的双手将恐惧至无力倒地的自己抱起。我仰头看向了他的眼睛,满目星光灿烂,那是他的梦,我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眼睛。他与风并肩,越出火墙,将自己交给了别人,他的背影印入眼中,不可磨灭。
一旁的人喊出了他的名字:“劳保勒——!”
那年,我十四岁……一切消失眼中,被火夺去,这份实感令人难以相信,身体本能的抗拒,连泪也没有流。然后,我便出发去寻找那个拯救自己的男人。
三年后在玆尔那德大街的街道口,我再次见到了那个男人,我与他擦肩而过的刹那便嗅出了那熟悉的味道,那是火的气息。
我的内心是抑不住的狂喜与激动,我快步走至他的不远处 ,可当我看见他失意的背影时便停下了脚步,他心灰意冷、一度失意,失去了星光灿烂的眼眸,那要帮助他人的纯真无私的梦。
尽管被火焰灼伤的双手已经愈合,但仍有一物留下,余痛回荡,我仍铭记他所做的一切。
——我要找回他遗失的梦。
仔细想想,若是我的丈夫是这种被众人认为奇怪的存在,那也不错。
平淡无奇的清晨,我向他递上了自己的情书,我知道他不可能爱素不相识的人,但这不重要,我爱他,被他所救的我的一切属于他,尽管这只是单方面的自已为是。
若是问:这样做值得吗?
我的回答定是:不可质疑!
若是问:为何不去其他地方?
我会狼狈的回答:我无去可去,我目无双亲……
时间转瞬即逝,一年……两年……他没有拒绝也未有接受,但时间为我带来的深厚情感,并未熄灭,而是乘风起舞,渐而炽热,最终,死神也应当惧怕触碰我的心。
男人并未丧失了梦,而是掩藏心灵的深处,害怕让人察觉。兹尔那德人去楼空,我预感自己的大限将至,但我并不害怕,我虽微不足道的一刹,但我会永远留在男人的心头。
对于兹尔那德大街回收一事,我一定都十分厌恶,争端因此而起,自那之后的事便只有死神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