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莱文·苦难篇有言:“那伤害你的、那将苦难加诸你身的、那些试图掩盖苦难的,不必怀疑、不必自问、不必忧愁,忘却那些施恶者吧!我将为你指引向善的方向,不要因被施恶而去行恶,不要成为自身所厌恶的人们,苦难虽不曾远去,但在我仁慈的怀中,你将得获你所需求的盛情。”

羔羊教会的信徒们,正是深信此理,才得以行至无数岁月后的如今,可主从不存在,是他们自己救赎了自己。

“饥饿者、战死者、愁苦者、无奈者……人间遍是,他们隐于茫茫人海中,不过一粒微沙、尘埃,仅有死时,他们其中的一两位才得幸被窥见,我无法倾言这是谁的错,但我知道,我只能这样去做,我唯能做到这些。”

近多日来,梦之城乃至周边城市都少了许多的恶事,尽管,这本就无人在意、无人在乎。

梦庙的侧厅内,各处的城市上,人从黎明至深夜,从深夜至黎明,光与影中,到来过许多的受难者们,但她希望,不会再有人来到这里。

“您一直在这吗?我之后要走了,回来时还能再见到您吗?我思念您。”

有一次,梦庙前的石台阶上,被灰色石像遮住的阴影中,曾有次被救回的受难者站在台阶下,望着上方的两位少女的其中一人,眉目忧愁,那人说。

“或许吧,我不清楚,毕竟路途茫茫,但若你想来找我,我总会在,或许偶尔一两次不在,我说不定,视你一路顺风。”希拉不确定的答复了那人,但她依然给出了诺言。

“我会深记您的言语,以及您所给予过的爱,我要走了,祝您心想事成,还有您和您的爱人恋意长久。”没有多言,那人给出了所有祝贺,挥了挥手,毅然告别。

此番告别,不仅此一次,在其他人的身上次次重现,而希拉也从不减少自己给出诺言的次数,有次告别,曾有人问。“您给出的一切诺言能够实现吗?您对所有受难者的爱能够长久吗?您每次都像这般告别吗?您能救下所有人吗?哦……我觉得我问的问题像个傻子,但我希望您能告知真相于我。”

那人站在阳光下,欣笑着问道,眉目间既有不解,也有等候的焦急。

“不能。”

“呵……我早该知道的,没关系,我满心体谅您,至少,您已经在做了,可我还唯有苦苦等候,即使您不再爱,那我便珍惜当下的爱,它也因您而珍贵。”那人一副好似无所谓的赞叹着,伸手在半空比划,一切都在不知觉中,他又笑着垂下了头。

“你很失望?”

“哦……请别将我的感想误认为满心失望,我早已有所准备,对一切的诺言与爱早已不在期待,但我感激您对我请求的回应,我愿重拾“期待”。”

那人深吸一口气,接着说:“兴许您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您所行之仁慈、善意不只是拯救了我,还包括无数段情谊,恩仇、未来与现在,如果只是因您无法再爱,无法实现诺言,而由此去憎恶,怨恨您,那不是违背了如今的自己吗?”

“呵……你之后要去哪?“

“也许是这、也许是哪,我说不准,就像我说不准昨晚会被您救下一样,想必不久后您会再求救下一人,但我由哀希望您无人可救,时间不早了!我要走了,再见!祝您心想事成。”那人告别了,临走前,他倾诉了许多,一言一语中,不仅在告知希拉自己的心中所想,也在告知今后的自己该如何去做,他是个满心无谓的温柔普通人。

世界很大,许多事情都在发生,说不定明天、又或是下一秒,世界就平淡无奇的毁灭了,希拉不停下“予爱”的步伐,不停下这没有回赠的无私之行,被拯救者中,自也有人向她发问。

“这样做,能得到什么回报吗?”

那天,腹胧小雨,细雨冲刷大地的尘埃,她满身是伤的她被希拉抱在怀中,忍痛发问。

“有,那便是我的满足。”

“呵呵……这也算回报吗?”她的嘴角扬起,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嘲弄意味,她说:“原来你是个笨蛋吗?我不……咳!不需要你救!”嘴里因为一连串的话语而又涌出鲜血,她很平静,至少现在如此,即使之前她曾发出求救,“我本该去死的……”

“嘘……”希拉让她止声,在那人的额间留下一个吻痕,她愣住了,忘了浑身痛疼,“从你求救的那一刻开始,你就不该死了。”那人长久没有开口,直到希拉将那人抱回侧厅,直到希拉将那人放在床上,开始疗伤时,她开口了。

“为什么?”

“嗯……我不会放弃救下每一个人的机会,即使你并不想被“予爱”,但我会竭力而为。”

那人开始闭口不言,她听到了,低垂着头,一直到第二天离开时。

那人站在右阶上,光许久散在身上,她说。

“谢谢了。”她低垂着头,加之位置关系,让人更看不清神情,但隐约间可以感到她的惊讶与笑意,语尽,她什么也不再说,转头离开了,直至身影消失在人海中,唯留下一缕她在人海中掷来的目光,那是“认同”。

不管他人如何倾言,希拉始终如一的驶向“予爱”的梦想,在大苦大难面前,她竭力而为,对每次帮助,感到欣喜。

苦难不曾远去,只是不在眼中,即使神明将仁慈之光撒落世间,让每一寸土地受其余息,阴影也不曾、未曾、从未离去,我们以为人世美好,但只是生活在美好的地方。

“让我猜测你离开的时间吧?一个月……还是两个月呢?”床畔,莉亚纳对希拉询问,只是眉目不见忧愁、满是欢喜,为希拉不再受缚于自己而欢喜。

“你希望呢?”希拉看向她。

“我爱你太深,难以回答。“

“那就顺其自然,不强求一切……正如……我爱你。”

两人的心中永无答案,深爱彼此的两人难言离别之日,唯有照常发展,顺其自然,忐忑不安却又异常平静候等那日到来,可在这之前,让这份爱更深一些吧!别让它磨灭了,“我”怕忘了“你”,甚于“死亡”同“离别”,我怕……我再难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