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三日的黑夜迈入时间的终末时,第四日的黎明正悄然而至,来此撕破所有的枕中美梦,让所有人沐浴于现实的光芒之中,司掌公正的沙利叶自天枰的另一角漫步而出。
他是米伦达的同事,夹杂着残忍的温柔,他行在没有黑暗的大地上,他对公正之下的勇敢,对此一笑了之。
那是满不在乎的轻笑,那是嘲弄无力的轻笑……那是没有含义的轻笑,亦如他的存在本身,勇敢的第三曰,消弥在公正的第四日。
他用三双带鳞羽翼轻叩天枰,在杆上划出一道印记,它便随即发出能惊吓所有怀罪者的灵魂之响,似要让一切罪恶烟消云散般在耳畔处久久不去。
他轻言。
“米伦达,司掌“勇敢”的原始七天灵之一,天枰处的审判者与神谕执行者,空有力量与盲目之勇的家伙,终于……你也要效仿路西菲尔做出不同的行径了吗?你也终于……不再是执行神谕的工具了吗。”
“可你依然盲目无畏,竟不怕一步踏错而坠入无光之渊,𣎴然……你也不会做出此行。”
“我悲悯、我欢喜,神也无声应允了你,大抵因为祂是仁慈的,众人可都见着。如果你的结果以失败告终,那么我欣喜……你也可以由公正审判,我很久以前便想这么做了。”
他满目欣喜,为可以审判同类而激动,介时,他要执公正的一切去将万物置于天枰上,享受着每一刻,享受着公正的审判。按此践行、终不止步、终有一日,他将审判自己的神,以如神一般的公正。
欣喜停顿于此,他随即又痴狂而诡异的狂笑,而后又戛然而止,天枰处,唯有安宁与平静。如果自己不曾存在,那该多让人去欣喜。如此想着,沙利叶的眼角落下泪珠,他垂下羽翼,将象征“权力”的王冠丢向远方,他沉默许久,又再度拾起,不禁开口嘲笑自己。
“想要放弃,却又忆起那权力的美,欲望下,自己又再度拾起,像个爱着憎恶自己的主人的可怜之兽,为了取得快乐……”
……
讽刺着自己,却未做改变。一如既往的,第四日的黎明步入黑夜,黑夜再一次步入黎明,在第五日的黎明下,他倚靠着摇摇欲坠的一片云朵,站在不远处,透过四处林立的纯白铭文石柱,坚定的目光,望着光芒中的神,他司掌着上亿年未曾有过分毫动摇的信念,吟诵高歌。
“神予我光,我欢喜接受;神予我名,我欢喜接受。我至高的神啊,唯有你、亦……仅有你。”
在原始七天灵之中,或许唯有他不会动摇心中的信念与意志,这是一件何其不幸却又何其幸运的事情,被唤作“加百列”的存在,又该如何找寻真正的自我。
自第四日的公正之后,迎来了第五日的信念,这是七日循环中最为怪异的一日、不曾发生改变的一日,连奇迹与可能都不会光顾这里,亦如这位原始七天灵的诞生本身,源自神,那永恒的信念……也正说明了神的悲悯之处。
飘渺诗歌,与风同游。神心何异,他心何异。不曾窥见,不曾知晓。坚定之意,撕开其心。无形之手,牵起其灵。满心愁肠,满目欢喜。他紧接着说。
“乌利尔、拉斐尔、米达伦、沙利尔……一切的一切,都将追随命运而去,然……主,我从不妄言、从不违约,请让我向您立誓,求主成全。”
在神的座前,只有神与他,神一直在此,只是无人知晓他究竟何时而来,向着光芒处,他伏下伟岸的身首、垂落高傲的羽翼、放下呼唤末日的号角,将额头向云雨亲吻,光点也沾染上了他的额头,他行了一礼,抬头问。
“讲。”自光芒中,传来了祂仁慈依旧的轻语,一声淡淡应允,就足以让加百列为此而欣喜。
“……我将要在此立誓,繁星与风将停泊见证,更重要的是,您将倾听。然,一切皆随命运而行,但总归要有所不同,传颂千百万次的故事如果不曾变化,那也太过于无趣,所以,为了让这个故事多些史诗独有的悲调。”
“我要违背降临在我身上的命运,如果分离是必然,那我将是第一位违背必然的自傲鬼,在此恒河沙数的年岁时光之后,我会一直陪着您,您也知道我的习性,宿命告知我,我不能失去,所以即使您给予我莫大的高贵与强大,我也不会吹响号角。”
言尽之刻,风将询息告知了这时物质界的每一个生灵,他仰头看去,只待他下达最后的谕旨:同意。
“一切随你。”
“是的,谢谢您。”
而后,他离开了神座的前方,消失在了第五日的黑夜之中,那天,奇迹与可能造访于此,向加百列讲诉往后的故事,六分的道路在他脚下诞生、延长,可他笑着选择了最坚苦而漫长的一条道路。
……
自此,七日循环已行完五日,而最后两日是特别的,因为神在今日赐予了所有天使以姓名,而得获姓名的天使们也还以神一个姓名:主。
但……其实每一日都十分特别,原始七天灵,便是为了守护这特别的七日而生。
第六日的黎明映入眼帘,雷米尔自众人眼中走来,他手握着谨慎,但他却从不羞于展示自己,他知晓了其他几位原始七天灵的想法与决定,但他不会声张、也不做回答与讥讽,只是淡然一笑,对众天使说。
“不论我们走向何方,不论你们最终选择谁,遵从指令便可。相信,结果不会令人失望,至少,不能令主失望,祂是仁慈的,但命运不仁慈,你们也不必崇信我、选择我。我自始至终都在犯错。”
他总是不说出一个准确的答案,但众天使都相信他,即使,15亿年来,他什么真话也没说,但至少,他对主的忠诚是唯一真实可信的。
第六日步入黑夜,雷米尔也无声离去,正如他常说:不必在意我。而后,只待第七日的守护天使归家,“路西菲尔”,是个不爱待在云上世界的家伙,对物质衍生物也是过于怪异的同情,但……众天使不会这么说,毕竟原始七天灵都十分难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