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不久后的一天的平静日常,是旅途中的某段故事,依此慰藉开始支离破碎的心,让她慢些、再慢些。

幸运的白猫绕着女神的双肩行走,轻轻踩踏着,随即跃落到了地面上,远处的阳光照着高树的身形,勾勒出昏暗的阴影。

薇尼尔雅倚靠在树干旁,身上落满了金色的光彩,她微微侧着身子,眉目低垂,神情安详。

她睡着了,却不知梦为何物,又或许……她是个无法拥有“梦”的神明,因为她所能做的并非虚无缥缈的幻想,而真切的现实,不得不说……还真是残忍呀。

连“做梦”的权力都不拥有的存在,是否已然失去了追逐幸福与美好的未来。

而绿树那茂盛的枝叶成了她翠绿的伞,风一吹过,纷乱的枝叶便成了群鸟的欢歌,它们追随着风的行踪,挡下了灿烂而热烈的光。

寻觅着食物与火焰相碰时散发的气味,调皮的白猫走进了森林的不远处,仍在原处的黑鼠望着白猫逐渐离去的洁白背影,它迟疑着,在女神的肩头徘徊,想迈出第一步,只是,却又缩了回去。白猫回首望着它,说。

“这可是少有的机会哦~你确定不上来吗?还是说……你怕了呢?”

“才,才没有!只是这样,未免有些太不负责任了,我还不想让薇尼尔雅大人担忧,因为……”

“那我自己去了哦~”

“怎,怎么可以这样!”

黑鼠略微气愤和不甘的喊着,同时却也压低了声音,声怕惊扰了自己的神明,它迈开了步子,跟在白猫的身后,一溜烟就没了影。

一旁的娅尼塔尔缓缓睁开了朦胧的睡眼,透过那层虚幻而不可触的迷雾,他安静的注视着,昏昏沉沉的,他同样进了梦中。

他梦到自己不再被爱束缚、不再被爱拥有、不再是自己,而是成为了一只独立而自在的飞鸟。

背负着的唯有自己的意志与思想,娅尼塔尔被这美好的恶梦惊醒了,于是,便将现实比作痛苦的美梦。

他从未不甘……

旅途的劳累、连同缠绕的心灵般沉重,直至化为一团名为“沉眠”的火焰将清醒的眼眸涂上深夜的黑,他们如此睡去,怀着不同心境的情愫。

白猫与黑鼠走着,一抺黑与一抹白行在人世间,不同的是,白猫高傲的仰着头,而黑鼠却深深低下头去,它们就这样并肩而行,穿过高高的草丛、迈过清澈的湖泊、走在弯曲的路径,直到它们突然发现归途的路逐渐消失,它们便现身在虚空之中。

“怎么办?!”黑鼠略显焦急的问。

“别怕!有我呢……你看那有东西!我们去看看吧!”白猫自顾自的说完,不做犹豫,便轻轻迈步到了远处,它囗中所说的东西的地方。

原来在那处,是一片无垠的黑暗,只一眼便会让人觉得害怕和孤独,可偏偏就是在这处,在这令人胆寒的黑暗中有着一团微弱到不能再微弱的焰火,它如同风中的精灵飘动着,向望见自己的世人轻轻招着欢迎的手。

而在它的一旁,在昏暗的光中正盘腿坐着一个满脸白胡子的慈祥老人,苍老的手中正轻轻的握着一颗锐利的竹签,竹签上正串着一条美味的鱼,散发着阵阵芳香,勾引着猫与鼠的到来,这就是白猫所见到的。

“欢迎你的到来,幸运之神……”老人抬眼看来,同时说着,又看向了远处的黑鼠:“还有,不幸之神。”

“你是谁?为什么在这?为什么……你是“人”的模样?”白猫绕着老人走了一圈,观察着、注视着,又回到了老人的对面,并而开口问道。

“我是神之道路的汇聚而生的意志、是知晓世上一切方法的存在,你可以唤我为……呃……该怎么说呢……我从出生起便在此处,独自一身,至于为什么是这个样子?或许因为你希望我是这个样子,但……我没有任何模样。”念不出自己称呼的“老人”摇头想着,将手中的鱼递给了对面的白猫。

“谢谢……嗯。我且唤你为“全知”吧?!那……全知,你,用烤鱼把我吸引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这可是一件少有的幸运的事哦~”白猫问。

“我,也不知道。烤……鱼吗?用这个就可以换来交谈是吧?言语,真是消解寂寞的一种好东西。”全知轻轻摇着头,凝视着白猫囗中的烤鱼,他有一瞬间……轻轻的笑了,不是神明的淡然与平静、孤高,而是难言的苦涩与期待。

“呜~听你这么说,做为没有情感的神明也会寂寞和孤独吗?真是不可思议、闻所未闻的事情,让我想起了“咔阿”大人,不过……算了,既然如此……从前的你是怎么度过的呢?”白猫好奇的问。它回想起了“咔阿”,那位主动索求情感,以怜悯之心拯救众生的神明。

“我,不知道……害怕与孤独、寂寞与生俱来。咔阿……熟悉的称呼。神明有神明的存在方式,可我从不充实自在,我可以听见、看见一切,只是,他们都与我无关。”

不知这情感由何而来、不知这孤独由何而起,仿佛生来,全知便要得到情感,可命运却将自已束缚在世上最孤独的角落。

“你想过离开这里吗?那样……或许就不会是这般模样了,你也这么希望的吧?全知。”

“我……我不知道。生而孤独的神明注定没有可去之处,连命运的归宿也不存在,我的寂寞,是天空的星星呀……”

“你还真是感性呀,理性的神明。”

白猫呢喃着,全知仰头望着天空,漆黑一片的天空,星星在此划过,而老人的身形在金色的眸中逐渐依稀,最终,变为了一团无法形容的光,一朵盛放的白色花朵,真正的“全知之神”,而人世间的所有悲哀仿佛都容纳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