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的三月,恶魔们都惊讶于孩子成长之快,高兴之余,菲尔米诺为火光星点取其名为“明”,意做明亮光芒。也正是几乎所有恶魔所希望的,希望光芒重回人间,他们等待已久,那思绪中的妄想也终于成了肉眼可见的现实,那过于沉重的责任与使命被放在了一个孩子的背上。
一个不存在童年的孩子,一个背负过重事物的可怜儿,一个连欢喜雀跃都是虚假的生命,如果有的选……
她一定不会来到这个残忍无理的世间,可奇怪的往往也正是这点,为什么?从前那个光芒四射的自己明明知道这残酷与痛苦,却又来到了这个世间呢?
过去和现在,究竟那一方才是真正的自己?
自有了姓名后,她就开始了夜以继日的坚苦训练,这对她来说是难以理解的的、是不可思议的、是可怕且可憎的,充斥在她内心深处的情感别无他物,唯有疑惑相随。
可恶魔们却对这超出他理解的事物表以欢喜与幸福,时时开心的告戒着这年幼的孩子,说:“你一定要好好努力,我们的未来就寄托在你身上了。”
为了谁而活着呢?她甚至连这种想法都不会出现!因为从来没有好心人给她过选择。
于是,她十分十分的努力,没有怨言、没有休息、精疲力尽、遍体鳞伤的向那位受自己尊敬的领主“菲尔米诺”提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请求。
她真切的祈求道,满目哀愁的面容无不叫可怜,她说:“菲尔米诺大人,我好累,可以休息一会吗?”说着自己本应拥有、本属于自己的那份权力。
然而世界是悲剧,也许是爱之女神无法得到生命中爱恋,于是埋怨、气愤的诅咒了世人,生命们就注定得不到最渴求的事物。
菲尔米诺犹豫过后便冷漠无情的拒绝了:“不行,继续吧。”对孩子来说,她亲切而温柔的唤做“自由”,如同春季来临之际那一道最温柔舒适的春风,会带走生命中的一切痛苦,迈入安息。
……
痛苦比快乐更甚,同时也更加漫长,越是得不到便却是渴求,对厌恶的事物即使是单纯的孩子也会发出最强烈的质问的抗议声,以此表达自己的不满,也是无能的孩子唯一能做的事情。
哀求似的扯着菲尔米诺的磷片,悲伤又痛苦的说:“菲尔米诺大人,我好难受、好痛苦,我不想训练、我不想当救世主,可以吗?”向世界、向所有生命宣泄着自己的不满与最真切的话语。
菲尔米诺残忍的摇了摇头,说:“不行,你是要这样做的。”话虽如此,但也不过是自私的生命们以命运来挽做低劣的借口罢了,可悲而可恨、自私且坚强、伟大又无能。所有可笑的言辞皆因无奈而生。
孩子是如此的相信着生命,相信他们潜藏的仁慈与善良,相信着尊敬着的菲尔米诺大人,居然天真的又一次请求了:“菲尔米诺大人!求求你了,明从没有要求过什么!我不想当救世主。”
但眼泪与悲伤并没有起任何作用,所谓孩子任性的特权从一开始就不存在,菲尔米诺的回答不会改变:“回去继续,你会习惯的。”
……
自己从何而来,她一直都是清楚的,但也正因为这样,她才感到疑惑与厌恶,因为“天上的自己”与“落下的自己”所做的决定并不相同。疑惑之余,她也开始注意到自己与别人的不同之处。
比如,生来便拥有的东西……他似乎消失不见了,但自己并不感到悲伤,而是一种更特别的“占有欲”,就像生命需要大地一样,我也同样寻求着不存在的父母,他的另一个名字叫做爱。
如果鱼儿失去了水会怎样呢?我……正处于这种状态。
有一天,明开口询问菲尔米诺:“菲尔米诺大人……我有母亲吗?我有父亲吗?为什么我是这样,为什么……只有我是这样,为什么?”
“没有,你没有父母……”菲尔米诺给出了答案,同时也感到疑惑,但他并未真正的理解。
“为什么?”她着急的问。
“没有为什么,事情就是这样,因为是你想拯救这个世界,是你从天上落下,要给这个世界希望。”菲尔米诺讲出了一切。
却使明更加困惑:“我……我,我不明白!?”
……
“那是什么?从天上的孔里……落下来了什么?”
天空的孔落下了亮闪闪的东西,一瞬间吸引了明的注意,于是她做了大胆的决定,生命中第一次不听从任何人,单纯以自己的意志去做的事情。
她冒着狂暴的风雪,去到了孔洞的正下方,附近是一条冰封的冥河与荆棘丛生的污秽之地,大雪掩盖了落下的东西。
“嗯……”她仰起头,即使大雪纷飞,也依然可以见到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光芒,那里是人间:“那是……光芒?来自世界之外的光芒……真美呀~我,还从未见过……”心中真切的感到美丽。
她又翻开积雪,从中拾出了一样东西:“这些……又是什么?”上面写着许多熟悉可辩的字词,其中两个最为瞩目:“书……书籍?那是什么?”
在好奇心下,她翻开了书籍,进入了那短暂而美好的迷梦,迎接下了自己新的理想,不被任何存在知晓的虚妄。
……
后来,明还是被菲尔米诺找到了,面对神情复杂的菲尔米诺时,她却紧抱着怀中的书籍请求道:“菲尔米诺大人!我……喜欢这个,求你不要拿走它,真的!”
“……”菲尔米诺看着她,却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转身离开了明的身前,不知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