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愤怒的拜诺罗又去找到了菲尔米诺,巨大的城堡内,拜诺罗正站在菲尔米诺的面前,只是这时的他尚不了解舍得与无奈,他毕生直来直往,明是非、知善恶、懂喜厌,但他不了解时代与个体的必然。大家只知道他红着眼,极其气愤的质问那位领主。
在别的恶魔看来这是不可思议,甚至无法理解的,因为在他们看来,救世主是那个少女,这难道不是理应如此吗?他们不理解,也从不去探寻他人潜藏心中真正的思想、意志与自我。只知道……“应当如此,那就是对的。”
“为什么,我是说……为什么那孩子一定是救世主?领主大人!”他愤怒的喊着,更多的是一种不解的询问。
菲尔米诺低头看了眼,眸中流过几分坚定,只听他开口道:“哦~为了这个世界的幸福,她做出了注定的选择,当然,这是我们强迫她的,这是你愤怒的缘由,可在她这个牺牲的个体所换来的幸福中不正包含着你如今的幸福吗?你以为是谁给了你当下的自由与生命呢?是你自己吗!”
“荒谬!”
菲尔米诺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你改变不了,退下吧。”然后,什么也不说的转身就走,大家都不在乎这件事情,就像海洋中总会有几条跃出水面的游鱼一样不足为奇。
但菲尔米诺并没有气愤,相反的是他很淡定,恶魔们从不敢猜测自己这位领主的想法,有时他像羊一样善良、偶尔也像羊一样残忍,而此时的他感到“自责”,这是从他身上嗅到的几分气息。
……
思绪回到此刻,只见少女傻傻的偷笑着,她低下了头,心脏猛烈的跳动着,转动的眼珠子四处看着,试图掩饰自己少有的欢心:“我……都不知道,师父对我的态度原来不一样呀,嘿嘿~因为师父和菲尔米诺大人不同,虽然你们都对我很好……”两种好意蕴含了两种情感,虽说是好的,但目的都有所不同。
拜诺罗注视着她,那狰狞的面孔上浮现出了明显的悲伤,那是无奈,对少女注定如此的一种自责,只见他伏下身说:“我对不起你。”
这一刻,明反倒露出了夸张的惊讶来,像是窒息了一般,紧紧的握着颤抖的双手、压抑着颤动的咽喉,整个身子都冷了下来,随后她极其浮夸的笑着说:“诶诶——?师父!我……会好好当一个救世主的,等结束那天,我要好好睡一觉。倒时候,师父,把书烧给我吧……嘿嘿~”她温柔的笑着,心中却不断厌恶着,如同一只细细编织慌言的蜘蛛没有人会发现不同。
“你……在说慌吧。”他说,抓住了少女的手。
“我……如果一定要有一个名为救世主的存在,那除了我不会再有任何人了,我知道的……除了我,没有恶魔可以。”明沉默了一会,淡淡的说,她知道自己的特殊性。
“……”拜诺罗沉默不语,片刻后才说:“喂……你没有这么善良吧。”但他心里头清楚,正是因为太善良才致使自己痛苦。
“也许吧……师父。”
“我希望……你可以有自己的选择,正如那一日后,我不再把你当救世主看待……恶魔们眼中那么金贵的东西,除了我还有谁敢下手呢,毕竟世上还有些不需要拯救的恶魔,那就是我。”他说完,转身走开了,心中的期待却没有如愿完成。
他至今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让少女放弃救世主的责任与使命,抱着不喜欢就不干的想法帮助着少女,对这个苦恼的生命、对这段纠结的情感,他才心生尊重。
但好在拜诺罗并不着急,他愿意花多些时间让少女摆脱“救世主”的责任与使命,同时也是在证明自己,可重点在于明她太过顾及、太过善良了,所以即使是这种不合理的故事她也不会拒绝。
“……”明没有回答,只是望着,坐在了雪白的地面上。她不会那么做的,并非无奈,而是早已有了目标,正如她所说的“等结束那天”,她希望着最后的死亡,便不向任何人寻找解脱了。
……
菲尔米诺正站在战斗结束后的裂谷旁,他看着明从城墙上偷偷离开,又看着拜诺罗急急忙忙的去找那个孩子,自己在这驻足已久,寒冷的落雪埋葬了自己的身躯,一声轻叹后又吹飞了雪花。
从厚重的毛发中,菲尔米诺缓缓拿出了一本书籍来,那是明最爱的几本书之一,他沉默的抚过,又抬头看向了村子一角里,躲在那里咽泣的孩子。
他见她成长、他见她欢乐、他见她向往、他见她哀伤……可不论如何,对恶魔们的救世主他也仅能说些“走下去”之类的话,因为无可奈何,他只能站在自由的对立面,但令她心生自由也是自己的过错。
如此,轻声感叹:“所谓悲情故事的主角,被生命们自己推动着前行,成为了期待中的英雄,一位并不想要救世的救世主。该说她善良……还是自私呢?面对现实的种种荒谬,没有反抗,而是与之和解……是太过善良了吧!不愧是悲情故事呢。”
领主大笑着,高声自责的说:“命运呀~真是残忍!向往自由的花朵呀,请愿谅我的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