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同孩子说:“我就要走了。”;就像格诺索对敲钟者说:“我要失去你了。”
——索伦亚尔雪原俗语
“啊……格诺索!你怎么来了?可……你……”望着朝自己走来格诺索,这个孩子就不禁忐忑又怯懦的后退了几步……王呀,你为什么突然来找我?
“嗯……我们好久没见面了……所以,我想见见你,想和你一起交谈,这么久了,我还没给你看过大家送我的宫殿……”王喋喋不休的说着,在街上来回踱步,仿佛一枚种子,要将深埋泥下的言语全部释放出去。
“哦,王,是的……我们好久没有见面了。”那孩子感叹道,想伸手却落了下去,结果只是低头流了几滴谁也没有发觉的泪珠。
王蹲下身伸手抱住了她。
格诺索的身躯意外的很巨大,就像一堵巨大的墙,墙上刻着许许多多的不同恶魔的想法,有伤痕、有冻疮、有劳累,却丝毫没有王遥远的气质,给明感觉更多的是一种触手可及。
一一『话说回来……有个父母到底会是什么感受?』明看着,突然想。
“欢迎两位,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我是敲钟者的王、我叫格诺索,含义是“伟大的君王”,这辈子十分擅长帮人挡雪!就像树一样!!”
跟在后面的明和阿塞卡特,这两孩子被格诺索十分敏锐的嗅到了,因为在她们身上……有一种十分强烈的“不劳而获”的想法,这位伟大的王相信“自己一定可以为他们做些什么!”。
敲钟者望着四周,露出了焦急的表情,趁着明和阿塞卡特还未回答,这孩子抬起头率先开口了:“王!我来给你介绍一下!她们是我刚认识的朋友——”
他指着左边的明:“这位是明!”明淡然一笑,以示回应。
接着指向右边:“这位是阿塞卡特!”阿塞卡特高兴的招着手,就差扑上去了。
“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旅行者哦,怎样?王。”
格诺索看着敲钟者,他微微弯起眉头,那个孩子左顾右盼像是纠结什么一样把一部分细足收回了磷甲里,这样一来,就再也没人能看出他的心绪了。
“嗯,非常好,我亲爱的臣下……这也是,你从楼里下来的原因吧?说实话,你如果有喜欢的我也很开心。”
可是……你真是因为这原因吗?王弯下腰,伸手将掌心放在了冰冷大雪里,敲钟者心情复杂的走到了掌心上,就像千年前那样。
这是他的小家。
“王,别把客人冷落了呀。”
敲钟者说完,王也终于将目光和话题放到了正在彼此耳畔轻语的恋人上,阿塞卡特收回了窃语,脸上变换着各种奇妙的表情,明也将目光的重心放到了故事的期待上。
——『王?臣下?也许,我可以期待一场微妙的故事的开始。]
——『他们看起来就像很有故事的样子,是吧!明!虽然不知道他们过去发生了什么,可我觉得,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
——『他……刚刚哭了吧,因为自己的王?这个看起来和你一样热情的孩子也会这样呀……真好呀,我还没尝试过哭呢,那会是什么感觉?』
——『不!我才不想你哭!』
“那,我替臣下向两位客人介绍一下这座城市吧!”格诺索说,迈起了自己粗重的脚,那张似野兽般狰狞的脸却给人前所未有的亲切感。
“麻烦了。”明说,和阿塞卡特跟了上去。
格诺索已经许久未见过敲钟者了,自五百年前告别后,这次是他们第一次相见,王,真的了解自己的臣下吗?
“格诺索王?是吧,我可以稍稍问一下.那座钟楼吗?”
阿塞卡特十分高兴的跟在明的身后,却沉默的闭口不言,现在,她只是别人故事的陪同者,明跟格诺索的身后。
王庞大的身躯挡下了猛烈的风雪,她一边问着、一边用手指向了远处的钟楼,那里像一处沉默的囚笼,遗失着某个生命的真心。
王扭头看了一会,两双大手轻轻合拢,在这片能遮风挡雪的“小屋子”里,敲钟者闻声探出半个头来。
但是他却没有像从前那样好奇的张望四周,反而像是要说些什么一样偷偷的、直勾勾的看着王,仿佛等待…
格诺索记着以前的所有事,对于钟楼,他的记忆无比清晰的说:“很久以前,我用双手帮雪原上的恶魔们建好了城市最后的一角,我明明只是做了一件不足挂齿的小事,但是恶魔们却大方的把那一角送给了我,于是我把这一角又送给了他,一直到现在,他都住在那里。”
“雪原上的恶魔,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吧,我现在从没见到过呢,他们都走了吗?”
明问,想起了一路而来的风雪与孤寂,她的心里又不禁生起了厌恶的想法,可下一刻,这孩子又满是罪恶感的把这想法再三丢掉了。
“不……他们一直都在,那怕早已死去,我勇敢的子民们都用自己的方式战胜了伴随一生的漫长冬夜。在这片残酷的雪原建起了城邦、留下了后代。”
“只是做了这样的事,就算勇敢和战胜了吗?”明十分、万分不解的问,从前,有些恶魔常说:只有拯救了世界和我们才勇敢、伟大。
格诺索点了点头,万分肯定的说:“是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选择不依靠就站在他们身边的我呢。”真讨厌……王这样想,却又感到高兴和遗憾。
索伦亚尔雪原上的每一间房屋都有生命,这些新生儿在先祖带来的薪火与房屋中展示着自己生机、嘲笑着这场寒冬的无力。
敲钟者仍记着那些砖块的沉重与寒冷,也记着王一生中反有的三次落泪。
一一『如果所有恶魔都能这样勇敢,那是不是就不需要救世主了?我就自由了……』明突然不切实际的妄想着,却又丢走了想法。
“真是积极的想法,不过,这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明真心的赞叹这种想法,对一些事情一直保持无畏、幸福和美好的想法,这是自己一直得不来的……对吧。
“王,介绍一下自己吧。”敲钟者用细足轻轻碰了一下格诺索的手,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头,但这孩子的话语中不知何时少了热情,多了几分孩子的依偎。
是为什么?格诺索惊讶的发现自己嗅到了自己臣子散发出的气味了。
“当然。”他又看向两个恶魔,天地间仿佛只剩王自己的声音:“首先,我生于我的子民,没有将来过去,我是这孩子一个人的最伟大的王,这是一切的前提、一切的开始!”
也许,王是将臣子视为了自己最重要的事物,可对这孩子来说,“伟大”最次要的。
“王!把我说的太重要啦!明明我什么都没做过!”敲钟者神情着急、囗齿不清的极力辩驳着,把头收回了掌心内。
“不!请客人们明白,如果没有他我什么都做不到…….老实说吧!在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我的莫过于我的臣下了。”
王高声说,干脆坐到了地上,这座城市没什么特别的,它宏伟又渺小,只有记忆值得追想,可只要捧起落雪,风雪就会向你讲诉过去。
王接着说,却压低了声音:“我亲爱的臣下,我介绍了自己,可以告诉我你喜欢和讨厌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