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钢琴曲,尤其是纯音乐,因为没有歌词就不会被其左右,可以专心欣赏音乐本身。是吗?可那正是我不喜欢钢琴曲和纯音乐的理由,因为没有歌词,我会被自己的过去和回忆左右,难以自拔。
时间跳转到了第七天的黎明,阳光划过夜空。早上起来的冰华看向枕旁还在熟睡的霁月,一边想着终于是最后一天,一边起身梳妆。不过未能彻底想出函曦死亡原因和手法还是让她有些失落,“问问哀辰吧,如果他也没想到也没办法了,这已经是最后一天了。”随着敲门声的响起,门后传来了一声请进,令人惊讶的是今天的哀辰已经早早起床了,“今天是最后一天了,马上就要离开这个地方了,突然感觉时间过的好快。”“是啊,不过关于函曦小姐的事你有头绪了吗,如果不把一切解开,总是感觉心头少了些什么......”“嗯,有了大概的想法,但是我完全不知道谁是凶手。”哀辰踱步到窗边,望向窗外的雪景,“这其实是一个意外,我之前一直在纠结的问题就是凶手到底从死者手中夺过了什么,以及有什么意义。一开始我觉得血迹末端被挡住的位置是凶手的鞋子,而凶手站在一旁杀害了死者,但是这样却无法解释死者略微僵硬的手,直到看见菲琳小姐从梯子下来时我才想到那道痕迹不是鞋尖,而是梯子的底部,这样也同时解释了为何梯子会被擦拭过。这样子的话一切谜题就解开了。”“梯子?手中拿着的东西?”冰华若有所思,“剪子,死前函曦小姐正在梯子上修建树叶,结果发生意外时跌倒时剪刀划破了脖子处的动脉,事后凶手拿走了剪刀和梯子才导致看上去像是他杀。”
谜题解开了,却又没完全解开,因为比起杀人动机如今的行为却更令人捉摸不透,这场事故的安排究竟是对于山庄之中某人的威胁,亦或是借此夸大其词炒作热度,还是说一切都是幕后的神秘KJK先生策划的......
两人探讨一凡后依旧无解,存在太多的可能而又没有足够的证据去支撑,即使两人无比希望揭开真相,却也无能为力,罪恶如同这片大地上的污渍一般,被雪花掩埋,难寻踪迹。
正巧碰上了刚刚出门的霁月,三人一同前往大厅准备离开,回想起来这次的聚会并不有趣,不但被强制困在这里了一周,其中也发生了死人事件,突如其来的事故搞得众人完全没有享受景色和宴会的事,本来说好的考验也音讯全无,八成变为虚影了。路过阳台窗边时,众人想起这么长时间从未欣赏过这边的雪景,于是一同到阳台眺望远方。
茫茫的雪海之中,有着一个极不和谐的黑点,仿佛污渍一般在那里,那是一片坍陷了的雪地,白雪的厚度与其他处相比明显少了很多,仿佛是一个特殊的仪式场一样。而这片仪式场的正中间,静静的躺着一个人,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
没有尖叫声,没有惊恐地到处找人,只是沉默着,空气变得凝固,只有越来越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这个场景带来了愤怒,如果是第一起案件只是伪装了一场意外事故,亵渎了逝者而已,那么这一幕,却很难让人再觉得是意外。哀辰犹豫片刻后,走向了一楼,走向后院,哪怕可能性微乎其微,他也想骗自己,一切只是一场意外,并没有无辜者被杀害,连续两位死者,都只是巧合而已。
冰华本想跟随哀辰一同前往,此时却感觉大脑一片晕眩,那个平时唯唯诺诺的男生仿佛此刻在向她哀嚎着什么,他在自己面前张嘴诉说着,却什么都听不见。焦急的呼喊声从耳旁传来,霁月努力摇晃着冰华的肩膀企图唤回她的意识,回过神的冰华让霁月赶紧回房躲着,除了自己和哀辰以外都不要开门,而她自己则准备下楼,与哀辰会合。
“可恶,头还是好疼。”冰华左手扶着头,一步步走下楼梯,然而此时身后却传来了茹玥的尖叫声。随后茹玥拉着菲琳从冰华身旁飞奔而过,冰华与菲琳相互对视了一瞬间。冰华摇了摇头,选择了跟着茹玥与菲琳。是那间熟悉的收藏室,然而随着冰华变动了书的位置并拉动了一旁的挂钩之后,地板缓缓移开,一条隐藏在山庄的密道随之出现。菲琳看着紧随其后的冰华犹豫了片刻,制止了一旁正欲动手的茹玥,冰华望着眼前的两人,清楚自己已然无法全身而退,跟随她们一同走入密道。
一道黑影在未被发现的情况下迅速跟上了哀辰,而丝毫未察觉的哀辰独自走向了雪地,一路上雪地并没有脚印,而雪在昨天傍晚便已经停止,凶手如何做到如同飞一样的抛尸于这片雪地之中,而更令人好奇的是尸体周围似乎刻意制造的仪式场,凶手将雪铲去露出冰面表层似乎是刻意传达着某种信息。平宇静静地躺在雪地之上,仿佛只是躺在这里休息一般,然而这次不会如往日一样,紧闭的双眼不再会睁开,因为哀辰的手指已然无法感知到对方的脉搏跳动,脖颈传来的冰凉从指尖一路传到心中。“他,死了吗?”陌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哀辰不为所动只是默默嗯了一声,又有人再度死在了他的面前,而阴谋得逞者却不知在何处狞笑。卓轩俯下身去,想用手指触碰平宇的脖颈,而哀辰条件反射地弹开了他的手,“没有带着手套会留下不必要的指纹,会破坏现场......”哀辰看着对方疑惑的双眼,看出了对方眼神中对他话语熟练的疑惑,他轻轻转动着尸体的脖颈检查着,一边向卓轩解释着,“我的父亲是一名警察,而他一直以自己的职业为傲,在我9岁那年我记得放学回家的我看到了人群聚集在路边,蹦蹦跳跳之中我看到了熟悉的叔叔,是我父亲的同事。费劲挤过了人群,我刚想开口询问,却发现躺在地上的,是父亲本人......”
“他只是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睁着双眼怒视着天空,停止跳动的胸膛中却有着无尽的怒火,然而却什么都做不了,只是躺在那里。我当时的记忆一片混乱,已然忘记那时我到底在想着什么,我只知道那时的我,伸出手,想帮父亲合上眼睛。然而旁边父亲的同事却在那一刻打飞了我的手,一只颤抖的手阻止了另一只颤抖的手,他咬着牙告诉我,不能破坏案件现场,不能留下指纹。他告诉我,如果我们破坏了现场,便是放走了凶手,让在远方注视着我们的逝者不能瞑目。后来他说的话我已经记不清了,当他一边检查着我父亲的躯体,一边好似自言自语地与逝者说着话,他说不会让我的父亲白白离去,他说无论如何他都会抓住凶手解开真相给予逝者交代,他说,这都是我父亲以前带他办案时传授给他的理念,而他会让这份理念继续传承下去......”
哀辰检查了一遍平宇的躯体后,站起身望向了一旁的卓轩,“一直以来,我都感觉父亲在身旁看着我,脑海中那双无法闭上的双眼从未消失过,所以我一直尝试着将父亲生前留下的理念传承下去,虽然那时的我太小以至于他从未和我说过,不过我想总有一天他会很骄傲地和我说起自己的职业,自己的理念,也会乐于看到我向着这个方向不断前行。所以抱歉了,这方面我有些神经质,对我而言,每一位死者都无法闭上双眼,直到真相解开,凶手付出代价的那一刻。即使我无法让他们重生给予他们再一次的生命,但至少我能听懂他们死前的哀嚎,也还给他们应有的公道,这是我一生都不会停止的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让你想到这些悲伤的事......”“没事,这片大地在吃人的时候从不挑食,谁又未曾经历过他人没有经历过的痛苦呢?如果借由自己的经历去博取他人的援手,那可太可笑了。”死者的脖颈处被划开了大动脉,巨大的割裂伤仿佛凶手不只是想致死者与死地,更想通过这种方式去泄愤一般。虽然不是第一次看见尸体,但卓轩还是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不得不集中注意力去抑制自己想要干呕的冲动。“致命处是脖颈动脉的切口,不过具体的死亡时间已经完全不好推测了,尸体被暴露在冰天雪地里导致体温下降的太快了,而且我总感觉不对劲。”“因为特地把雪除开后还暴露在开阔地的方式不对劲吗?按理说凶手应该想方设法延缓死者被发现的时间,明目张胆地把尸体展示给所有人看是一种示威,证明他对自己手法的绝对自信吗?”“或者是,凶手的手法有着巨大的缺点,导致他不能掩盖这一切的发生......”
风吹拂在两人的脸上,寒冷侵袭着脸上的肌肤,这股寒意不知来自冬日的风,亦或是来自摇篮山庄里的人。风吹过山谷传来阵阵呼啸声,亦如无词的歌曲,回荡在耳畔,勾起内心的种种忧伤。雪停了,血却未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