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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如期而至。
从早晨到夜晚,时间仿佛就只在这两个含糊的时间段徘徊,我感觉好像换了一个我所腻烦的季节,冰冷与潮湿,就这样踩在脚下。
雨不知在什么时候,就自然而然的停下来了,胸口一热,周围的人也渐渐的多了起来,城市的景观焕然一新,泛滥出了和以前完全不同的体验。
人们都说,中秋是团圆最好的时节。
那或许只拘泥于以前吧,现在他们更愿意成群结对的来到热闹的街道,就连与之毫无关系的植物,都要缠绕上那璀璨的彩灯。
这种被挤满了的感觉,真的很难受,这份烟火气并不是我能感觉到的,哪怕别人的脸上洋溢着平常见不到的笑容,我依旧感觉不到喜悦。
我孤单的,像一只落在狼群后面的老者,独自的前行,那些再怎么鲜艳的东西,此时已经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
我往着医院的方向走去。
我也是知道的,那里代表着什么,也是我应该去做的事情,因为单纯的情感似乎已经满足不了我了,只能去依靠这些不被世人认可的举动来获得实感。
渐渐的,那一座石桥出现在了我的视野之中,如果这个物体是一个生命的话,那么此时它就是在沉眠。
十分的纯粹,蕴含着诡秘的力量。
作为供人行走的通道,其连接的,便是另一端的地面,如同活在绘画里。
只有在满月的时候,才有可能依靠着这个通道,到达那个由梦境编织的馆里,我的本能是这样告诉我的。
与现实脱节的馆吗?
或许这样的存在,才能免于被时间所腐化吧。
我的目光贯穿了这座桥梁,在那对面,医院的许多地方还未熄灯,不仅如此,依旧有很多的人从我是身边略过,往那边走去,我只是待在原地,看着他们一个个的走过去。
我们的目的并不是同一个地方。
慢慢的,我走上了小金溪桥,哪怕为了迎合时节,桥上挂着新的宫灯,可这还是改变不了桥顶因为年久失修而漏水的事实,早上下的雨水,顺着桥顶的漏洞滴在了我的衣服上,那股湿润的感觉,很快就渗了进去,紧贴着皮肤。
继续向前走去,但是脚步却放慢了下来,这份片刻的空闲,让我注意到那悬在水面上的梅枝,只是轻微到温柔的抖动,那几片红艳的花瓣就落在了水里的月影上。
我踏出了最后的一步。
按照正常的设想来说,当我走完这一步后,我本来应该把小金溪桥给彻底的甩在了后面,事实也正是如此,可是仅仅是那么一瞬,环境带来的改变出现了。
我整个人站在一个水深较为浅的地方,半支裤腿都淹没在水里,这里还是南岩,但是四周却和映像中的有着巨大的差异。
回过头来,身后并没有之前走过的石桥,不过是一群潮水的波澜,如同人鱼在海洋中眨眼。
原先月影的位置,被一轮昏黄所取代,几片枯黄的树叶躺在上面,不仅如此,连水面也是这夏霞的颜色,我望着天空那没有边际的橘红,顿时分不清自己是站在天上,还是站在水里。
好热—————
远处,我听到了只有夏天才会听到的虫鸣,简直就是在回答我一样。
【刹】“这里是—————”
过去?
陈旧的味道,清晰的散发着,其中,还有着过于明显的虚妄和思念藏于其中。
不对,这是某人用着对过去的记忆,所创造出来的一个,不真实的空间。
也就是那个名为美智代的非人的馆。
利用小金溪桥作为媒介,我来到了这里。
我静静的站在夕阳下,没有办法去判断现在的处境,只能通过观察四周简单的动作,来去想下一步的行为。
本来以为接下来迎接自己的,便是一望无际的湖水,可是除此之外,随着风越来越大,那些不大惹人注意的芦苇丛发出了沙沙的声音,点缀其中。
深吸一口气,我把视线投向下方,一只洁白的生灵,就从我眼皮底下飞过,在风无止息的傍晚,最终停留在了芦苇上。
蝴蝶?为什么这里会有其他的活物?
在我思考的时候,那只蝴蝶便离开了那个暂时栖息的地方,一点一点的飞低,在我来不及反应时,潜伏水下的蜘蛛瞬间跳起,将那只蝴蝶拉入了水里。
!
不等那个蜘蛛逃脱,我就立马踩了过去,轻松的把它给碾碎了。
果然,这幅畅意的景色根本掩饰不了这里隐藏的危险和恐怖,大量的傀儡和蜘蛛就躲在水底下,任何外来的入侵者,都会毫不犹豫的被拖入水中。
我举起手上的红刃,不敢有半分松懈。
处于紧张的状态,人的感官也会变得敏感许多,一阵忽远忽近的声音,不知从何处,飘到我的耳朵里回旋。
配合现在的意境,竟然没有维和感。
…
……………
哭声?不…………
是像婴儿在父亲怀里哭泣,但异常动听的歌声。
宛如穿越了千万年的沉淀,像是还没有睁开眼睛,雏鸟的乞食声,还有生命到达尽头,不愿离去的呜咽。
执着
哀痛
自嘲一般的歌声
确定歌声的来源,我开始朝着那边移动。
哼哼………哼……哼哼
情感非常污浊,如银制品互相敲打的笑声。
【昔~】
【女思~】
【无伦之束~】
【姊妹本与人同~?寂兮~寂兮~同产何时成双~?】
水面淹过了我的腰部,我穿过了由芦苇做成的丛林,绕了一大圈以后,直到这种依附的植物终于稀疏起来,我的视野里,出现了一位穿着浅红色上衣的少女。
【戾初】“寂兮…………”
【戾初】“嗯?”
某种泡发的声音,与散开的波纹一起,变得愈发清晰。
一根长度极为怪异的芦苇,深深的弯了下去,那不过是一根纤细的芦苇杆而已,但是戾初却极为轻松座在了上面,轻飘飘的,像是浮空在水面上。
发丝吹拂着,发现我到来的戾初,停下了歌声,那样的微笑,带着凄惨萦绕在我的胸口。
【戾初】“……呵哼………你还是到了这里……红仪。”
她像是许多年前就已经做过这样的事似的,轻轻的朝我招了招手。
明明,才过去没有多久,但是这快要让我燃烧的感觉,仿佛在湖畔的迷雾里寻找了很久,终于又一次的和她相遇了。
戾初……………
【刹】“为什么?你不是…………伊子说你不是被吃掉了吗?”
如同早有预料一样,戾初盯着我的眼睛,缓缓的询问道
【戾初】“死吗?红仪你相信过,戾初会死吗?”
【刹】“…………我不知道。”
这样的问题我从未思考过,光辉照耀着她成熟的脸颊,出了了真挚的柔和。
因为我下意识的,认为这是个不需要思考的问题。
【戾初】“也是呢,毕竟戾初啊,是不死之身呢。”
【戾初】“那么现在,红仪是来带我回去的吗?”
她有些期待的眼神,在希望着我肯定的回答。
【刹】“现在还不行,我还没有完成该做的事情。”
【戾初】“也是,毕竟是我把你变成这样的。”
她跃到了我的怀里,手臂搭着我的肩膀,有些幼稚的在我的身上嗅闻着,我抱着她,那份重量和温度,似乎脱离了真实。
【戾初】“嗅嗅~”
【戾初】“真是好闻啊,这种淫乱的味道。像是熟透的苹果一样,让人感到朦胧。”
【戾初】“你和伊子做过了吗?”
这样的语气,她对此并不意外,抬起指尖,在脖子以下的地方画着什么。
【刹】“啊…………嗯。”
【刹】“你还真是敏锐呢。”
【戾初】“那有什么的,稍微对我坦率点也是可以的哦。”
我望向太阳准备陨落的位置,身体直面着那幻想中的光芒。
这样的事情,对于活了几千年的戾初来说,或许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吧。
也许我以后,也会像她一样呢?
我不由的开始难过起来,只有和戾初在一起的时候,我才能真正安静的去思考这些事情,也才会真正的难过起来。
【戾初】“你该去做最后的事情了吧?”
她在我耳边低语,然后推开了我。
【刹】“你不陪我一起吗?”
【戾初】“呵呵………唔呵呵。”
不需要掩饰,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
【戾初】“没事的,我会在这里等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