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雾弥漫的G市里,在冷清的街道上,有张冷清的长椅,长椅之上,坐着一位冷清的人。

脏兮兮的鸭舌帽遮不住他凌乱的黑发,而他那一身灰黑的夹克和脏兮兮的牛仔裤和他那破落的气质十分般配,皮靴和他手上的老茧也挺像的,而那双饱经风霜的手里,此刻正拿着一沓纸,也只有看着纸张上的内容时,他整个人才焕发些许的精神。

“林子冲,2022年1月13日,失踪,至今未归;薛羽,2022年1月15日,失踪……”

他嘴里念叨着的,正是近期失踪人员的名单。

自打开年后,平日安宁的G市掀起了新的波澜,不知从何时起,也不知为何,市里的有些人开始无故失踪,这样的事情几乎每天都在发生,弄得城里人心惶惶,此地的安宁夜化作了冷清。

一阵寒风被疾行的警车带来,它呼啸而过,随风飘落的几片落叶里,夹杂着当地市民们的闲言蜚语。

“唉,又有人不见了。”

“这帮警察是吃干饭的么?连受害者的名字都找不到,再这样下去过个屁的年,人都不敢出来了!看看周围,好冷清啊。”

“有什么区别?最近这十几二十年的我们又不是活在村子里,过年了,回家吃顿饭就完事了,哪儿还需要原来的热闹?平时上班就已经很累的了,可别再瞎折腾了。”

“是啊,现在都不让放炮了,不冷清才有鬼了,我只希望那些失踪的家伙能赶紧被找到,不然这个年可真的难过哦。”

距离除夕仅仅只有1天了,G市里却弥漫着这种悲观的氛围,丝毫看不出一点往昔的年味儿。

而这,与那位冷清的人无关,周遭也再度冷清了下来。

“噼啪!”突然,清脆的炮响打破了那冷清。

他皱了下眉,放下纸,抬起头,只见一位身着红衣的孩童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孩童面带着纯真的笑容望着他,本来该拧成一团的苦瓜脸变成了张平和的白纸。

“新年快乐!徐蔼叔叔,和我一起来放火炮吧。”红衣孩童向这位冷清的人问好,伸手递出了一盒红红的摔炮,满溢的热情似乎能驱散周围的寒冷。

“呵呵,新年快乐,小倪,放火炮就免了,徐叔我可还在工作啊,回头再来找你玩啊,而且,你该回家好好待着才对,最近周围不安全。”徐蔼礼貌的回拒了小倪的请求,眼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唔~大家都放假了,徐叔你也该放假了才对啊?一起来玩嘛,我爸爸妈妈都还没回来,一个人在家很无聊的,出来玩也找到了好多和我一样没啥人陪的朋友们,和他们玩很开心,所以,也想找徐叔来和我们一块玩。”小倪虽小,但言行里还是颇有聪慧,徐蔼的情况,他的确略知一二。

徐蔼无疑被戳中了痛点,他也确实很孤独,当小倪坐到他身旁时,他条件反射的挪到了座椅的边上

“……小倪真的很体贴人啊,你是个了不得的好人,可小倪,你好像忘了徐叔我是干什么的吧?”徐蔼再次将纸抬了起来,遮住了自己的脸。

“嗯……探,什么探……啊对对对!星探是吧?”小倪挠头想了阵子,得出了这么个答案,听的徐蔼是哭笑不得。

“是侦探,帮警察徐叔们抓坏蛋的引路人。”徐蔼无奈的解释道,纸还是没放下来。

“哦,诶嘿,这次记住了,徐叔真是了不起呢,最近好多人都不见了,我还是挺害怕的,徐叔是不是正在想办法抓那些可恶的人贩子呢?”小倪的眼里,闪耀着热切的期盼。

“没错,徐叔现在很忙哦。”徐蔼还是只打算打发。

“啊……”小倪也终于哑口了,他开始犹豫,徐蔼安心的合上了眼。

“那个,徐叔,我觉得,我好像可以帮上你的忙,虽然,我,我之前和大家说出我的发现时,他们都觉得我只是在开玩笑。”小倪说的支支吾吾,但还是伸手用力的捏住了徐蔼那满是烟油的衣袖,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

“……真的么?”徐蔼终究还是放下了碍眼的纸张,正视了眼前的孩童。

“嗯呢,我所说的都是真的,徐叔真的愿意相信我么?”小倪紧抓着徐蔼的手追问道。

“小倪是个诚实的孩子,我相信你,说说看吧。”徐蔼终归还是选择了信任。

“那个,也就是一个星期前,那天,我在西郊的红河森林那块玩儿过头了,一口气玩到了晚上,那天的雾也和现在差不多大,当时呢,就我一个人。”徐蔼听完后,不由得捏了把冷汗,小倪这么做无疑是在玩火。

“回去的路上,我听到了一个阿姨在不停的喊着救命,声音越来越近,我害怕的躲到了一旁的草堆里。

不一会儿,阿姨的声音消失了,听到了啪~啪~的,那种很沉的踏步声,越靠越近,然后,我看到了!那是个四足着地、身后有长尾、头上和四肢都长着角的大怪物!它当时正叼着一个人,我不知道那是谁,我害怕极了,大怪物在向我靠近,所以,所以我把手里的火炮都丢了出去!”小倪说到最后,战战兢兢的,他真的在害怕。

“最后呢!”徐蔼突然抱起了小倪,小倪的眼里充满了错愕,因为他从未看过如此认真的徐叔。

“最后,大怪物被火炮吓跑了,可那个阿姨,似乎没能回来。”这便是最后的真相。

徐蔼的思维如同暴风,很快就想到了与之对应的线索,一把放下了小倪,在那失踪人员名单里立即翻出了一张与之对应的单子。

上面的人名叫莉媛,失踪于1月23号,失踪地点也正好在红河森林周围,相关的照片还附在上头。

“这个阿姨,身型看起来有点像哪天我看到的那个,徐叔,你知道,我说的这个怪物是什么么?”小倪稍微高兴了下,自己算是帮上忙了,但自己的疑问也需要得到解答,因为他发现徐蔼好像是准备走了。

“那怪物是年兽,真是稀奇了!抱歉,小倪,拿着这点钱去买点好玩的,徐叔得去抓坏蛋了。”徐蔼将几十块塞到了小倪的手上后,拿上名单便匆匆离开了。

“嘿!徐叔,火炮!走了……年兽,对于大家来说,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不过这些钱又能买好多好玩的火炮,好耶!”小倪最后,还是在雾里留下了炮仗声和笑容。

徐蔼驾车,在雾中疾行,向红河森林那头进发。

其间,他一直在思索着关于年兽的事情,事实上,近日来这样的传闻他不是第一次听到,他之前心里也是半信半疑的,毕竟,没有火炮的时间里,这种事只能被当成都市传说。

但经由小倪亲口说出后,他确信了这个答案。

“可恶的怪物!”可当他只要一想到年兽,怒由心生,无中生有的怒火燃烧着他的理智。

他加大了油门,打开了窗户,在G市中腾云驾雾,飞驰的感觉消去了心中的火。

只有这个时候,他觉得找到了真实的自我,自由,无拘无束。

而哪怕有迷蒙的雾,他也能敏锐的察觉到周遭的氛围。

没有火炮和硝烟的街道上,零散的行人匆忙的漫步着,没有过多的言语,对街道没有过多的留恋;而言语里也没有太多的期望与祝福,几乎都是对近期的担忧,以及关于年兽的都市传说。

这些是真实的,但对于徐蔼来说却又是虚无缥缈的。

他的记忆,他的内心,如同被浓雾笼罩,深处的东西摸不清,看不着。

前往事发地点,抓拿真凶、为名除害,这对他来说真的有那么重要么?

落魄的他,并不知晓,迷茫的枷锁紧紧的缠绕着他,这也正是他所困扰的。

正因如此,这次的事件,他才会如此废寝忘食,不顾一切的,想要打破现状,只为自己奋斗。

他只想要一个关于自己道路和命运的答案罢了。

接下来的这一整天,徐蔼都耗在了荒无人烟的红河森林附近,不断地游走和查访住在周围的人。

多少是得到了点收获,附近确实有了些不寻常的异动,有人目击到了形态不明的野兽,而且,这个月出现在森林附近的陌生人变得多了些。

夜色下,徐蔼开着窗坐在车子里,看着名单上的受害人们,他不禁想到了几个词-边缘、孤僻、遗忘,受害者们几乎都有着不堪入目的一些过往,导致了他们处在边缘人群,几乎不被关心,几乎不被注视。

他们本就在若隐若现的边缘,而这次的事件,恐怕也只是轻轻的推了他们一把而已。

“哼,我不也差不多么?”徐蔼看了看自己的电话,没有任何未接来电,短信上的贺词也是机器自动发送的。

“唉,不够啊。”但这不足以使他满足,关键的线索还没浮上水面。

望着远处逐渐喧嚣的烟火,他心生厌恶,不想看,可不去注视,觉得又少了些什么,那般耀眼,内心又在暗暗的期待。

迷茫中,飘来的浓雾合上了他疲惫的双眼,使他入梦。

迷梦之中,他甚至无法感觉到自己的存在,只觉得连自己也迷离了起来,耳畔里时不时的会传来人们的欢呼声,接着变为惶恐的惊叫声,最后变为使他不悦的爆竹声,就这般如此的在他的梦里往复循环。

可是,当这些声音开始逐渐微小、临近消失之时,他开始心生不安,莫名的恐惧袭上心头。

他想抓住什么,却只能触碰那抹虚无。

他想喊出什么,却只能道出无声哀鸣。

会消失的,会死的,什么都不会存在的……来自于求生的本能使得他拼命挣扎。

“此时不再是当时,你也早已不是你。”虚无之中,尚不知何处的话语在他的耳畔回响。

他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伸手抓去。

“欻!”血色满溢,顺着手,流向了他的全身。

“不!!!”惊醒了这梦中人。

再睁眼时,暖色的夕光已经破晓,照亮了现世的雾海。

“我,到底是谁?”他对自己模糊的身世有了疑问。

“……”而睁眼后的徐蔼,歪过头,死盯着一个方向,他感觉到了,森林里,有什么在等着他,那是某种极度危险的存在。

但不是此刻,他还尚未准备好,启动了汽车引擎后,便直接回城了。

回到G市后,街道虽依旧有些冷清,但比起昨日还是有了些人气和年味,毕竟今日已是除夕。

只是,往日的忧扰还未散去,商贩们的抱怨声却又此起彼伏。

“好不容易赶上火炮解禁的风头,人都没几个。”

“晦气!老子进了这么多货,哪儿放?不如老子自己放着玩玩。”

“喂!这位大哥,弄个爆竹给孩子放一放吧!”

商贩甚至向在公路上疾驰的徐蔼吆喝了几句。

“无聊。”徐蔼合上了窗,眼中滤去了沿路的年景。

不多久,便到了破落的公寓楼,一楼便是他那破落的侦探事务所。

他记忆中比冷清还要冷清的事务所,今日却有了些许的不同。

“早呀!徐叔!新年快乐,我贴的窗花好看么?”小倪竟然出现在了他的事务所前,见到徐蔼后,绽放的笑容有如黑窗上的窗花一样红火。

“……好看,徐叔好久没见这些窗花了,真是让人怀念啊。”徐蔼本想发火,但看着善意的小倪,还有这些漂亮的窗花,心中的怒火不经意间便被润雨浇灭。

他走上前,欣赏起了他一直所厌恶的窗花,他发现,原先的抵触,其实也并没有那么的强烈,伸手去触碰,反倒有了些安心感。

“那个,老师经常说要学会感恩嘛,平时除了爸妈,也就徐叔对我最好了,帮我找了好多次丢掉的东西,所以,我想好好的报答徐叔,徐叔的小屋不好看,我就想帮徐叔做的好看些。”小倪的话里充满了纯真,这无疑影响了心如坚冰的徐蔼。

“谢谢,新年快乐,小倪,只是,最近外面有坏蛋出没,在徐叔揪出坏人前,你可要乖乖的呆在家里哦。”徐蔼抱着他转了几圈,心里也久违的开心了一下。

“啊哈哈,坏蛋什么的,用火炮炸跑他们不就行了,城里的火炮,放都放不完呢。”小倪却一点都不担心。

“唉,小小年纪,就这么爱逞强,你爸妈啥时候到啊?”

“啊!对,玩太久了,差点忘了这件事,徐叔,我得回家了,回头一定要来我家玩啊!和我放火炮!”小倪突然想到了自己父母回归的事,于是便不再打扰徐蔼,道别后高兴的离开了。

只是,他在离开时,怀里揣着的一盒火炮掉了下来。

“……这孩子,还是那么粗心,算了,接下来……”徐蔼感叹了下,拾起了火炮,放在了自己的怀中,打开门,特殊的油烟味顺着门缝扑面而来。

“可不是会让人开心的事情。”他整个人都没入了昏暗的室内。

事务所的窗户虽透明,但钢筋混凝土构成的森林和浓雾遮住了天光,不过,这些对徐蔼没有任何影响,他甚至不需要开灯,就能自如地在暗室内行走。

名单被他用军刀钉在了线索墙的中心,这些对他已经不重要了。

他转头走向了另一处,打开了一扇铁门,这次,他能嗅到的是浓厚的金属味和些许护理油的气息。

只是随手取了几件武器,便摔门而去,走到了窗前,坐在了窗花的阴影下。

所持之物,没有任何一件火器,弓弩、利箭、工兵铲、军刀、绊绳,他细细的检查着每一件经手的武器,欣赏着这些危险之物,他似乎能听到其中对于生命的渴求和无声的嘶吼。

但也就仅限于冷兵器了。

筛出了趁手的武器,装箱,打包,将东西提到了门前。

不过,在离开前,他若有所思的看了下身旁的落地镜,黑暗里,他似乎看清了自己,又像什么都没看到,只觉,自己,不是自己。

“算了。”他取走了武器,敞开门,走入了他厌恶的光与雾中,但终归还是回头,看了眼窗花。

时至傍晚,斜阳染红了雾海,以及荒无人烟的红海森林,想必,红海的名称便是因此而来,从上而下的俯视,颇有中独特的美感。

但如今,恐怕森林里沾染的,只是血色。

而猎人的陷阱,也只会徒增其中的血色。

第一场新春之狩猎,早已悄然开始。

猎人徐蔼,已经在最有诱惑力的空旷地布下了埋伏,诱人的鲜肉躺在泥土中,上面不知沾满的是夕阳还是血液,手上的弓弩紧绷着,精神如同弦上之箭,蓄势待发。

只是,他也不知,自己究竟是猎人?还是猎物?

森林,从来不是人类的主场。

当天空中的日与夜相互交融的霎那……

“唰啦!”徐蔼的周围,传来了草丛的异响。

狩猎开始了!

徐蔼举起了弓,不声不响,跟随着那如同蜻蜓点水的声音,视线与手中的寒芒重合,所视之物,无不感到胆寒。

夜晚的寒意也恰当好处的现身了,笼罩了整片森林,冻结了空气。

“……”冻结了声音。

嘴中呼出的两股热气可以遮掩他们的面庞,但却遮掩不了两股上下交错、针锋相对的杀意。

正对向下方的利爪,正对向上方的弩箭,血战……

“(唰啦!)吼!!!”

“嗖嗖嗖!”

一触即发。

飞箭所对之处,扑腾下来了一头身长数十尺、身披绿鳞、脖间长着血红色兽毛、四肢和头部长有尖锐硬角、目若铜铃且面目狰狞的怪物,此刻正伸出血牙利齿,杀向下方的徐蔼。

面对徐蔼发射的利箭,毫无惧色,它一心只想直取徐蔼的人头。

“欻!咚!”但早已反应过来的徐蔼,怎能让它如愿以偿?放出三箭,一个侧滚,轻松躲开了这头怪物的袭击。

“呸!原来如此,还真就是年兽啊。”徐蔼略显吃惊,没想到,近日都市传闻里的年兽竟是真实存在的,与他认知里的年兽别无二致。

“吼!”年兽也冲着他发出了声震耳欲聋的怒号,以此作为回应,丝毫不在意身上插着的箭和流出的血液。

“根子里果然还是个畜生,喜怒无常,一到年关就出来伤人性命,告诉我,那些失踪的人都去哪儿了?不然,别想活着走出这片森林!”徐蔼也不知道这是否是对牛弹琴,甚者觉得自己这番发问有些愚蠢,不过手上的弩和谨慎的后撤步倒很是精明。

“呼~吼呼呼!”然而,年兽听完后,摆出了嘲弄的神情,张开了那张臭嘴,用爪子指了指自己的血盆大口,随即,血液中的兽性开始升腾,开始在泥土中挠起了爪子,摆好了进攻的架势。

“那你就去死吧!混账玩意!”徐蔼怒从心起,不由分说的扣动了扳机,几道银光划破空气向年兽直冲而去。

“吼吼!(咔!)。”年兽这次轻而易举地躲过了飞来的利箭,几道红影闪过,甚至忽略了诱人的鲜肉,一爪拍向了徐蔼,不过它失手了。

林间的拉锯战就此展开,白与红在林间交织除了别样的闪光,那年兽几次想接近徐蔼,但都未能如愿,精准的射术不是开玩笑的,年兽低估了眼前的这位渺小的人类,身上又中了数箭。

“嗖!咔!”但箭矢的数量终归是有限的,箭巢打空,年兽自然不会给他机会填充的。

“吼!”年兽发出了兴奋的吼叫声,抓住时机,猛扑向不远处的猎人。

“来得正好!”徐蔼不慌不忙的丢下了手上的弩枪,站在树干旁,大力的扯了下隐藏的绳子。

“(哗!)嘎?吼!!!”年兽见状,脸色大变,还未等它反应过来,它只觉脚下一空,随即掉了下去。

空洞下面,被削尖的竹桩正密密麻麻的等待着贯穿的那一刻。

“哼!去死吧,怪物!”他松了口气,以为这结束了,下一波情绪还未能酝酿出来的片刻……

“咔嘣!咔嘣!啪嗒!”哪想到,坑洞里顿时竹木飞散,一阵狂乱后,浑身是伤的年兽再度挑了出来,爪心还插着几根竹筒。

“呼~!哼哼!”年兽没有因此勃然大怒,反倒是不慌不忙的拔下了爪心的竹筒,轻蔑地哼呼了几声,破碎的竹筒在它的爪子上飞舞着,眼里,死死的盯着面色有些难看的大侦探。

“你这混球!”

“嗖!咔!”

“什么?!”

徐蔼刚爆粗,年兽爪尖的竹筒被它当作了尖刀,被它掷出,在空中化作道绿芒刺向了他,他下意识的躲闪,那绿芒擦过了他的脸颊,留下了道新鲜的血痕,徐蔼回过神后,用颤抖的手触碰了下那温热的伤口,只觉心有不甘。

对付不了它,不爽-这是他唯一的感受。

“欻!”年兽拔下了之前插入在身体里的箭矢,也照着刚才的样子得意的将箭矢在爪尖回转着。

“真是活见鬼了!”徐蔼心里大惊,拔腿就开始朝着树干后逃窜,这厮分明是要掷箭射穿他。

旋即,他的身后传来了箭矢穿入树干的撞击声,清脆无比,力度丝毫不比他的弩枪差。

现在,徐蔼反倒成了那个猎物。

雾隐之间,明月现。

月与雾的空隙,隐约能看到一抹红在林间穿梭、停止,然后银光划破黑夜,照亮了光周围的小小人影。

“呼!呼!大爷的!精心准备的陷阱看来是用不上了,机会只有一次了,还差一支箭。”徐蔼躲在一棵巨树后大喘气,抱怨的同时四处张望,他记得周围还有他准备的一个陷阱,也可能是他的最后一个陷阱。

“……”但此刻,年兽在暗,他在明,那仅剩的一支箭,便会夺去了他的性命,陷阱绳近在眼前,勒在他的头顶的树干上,可他却动弹不得,双目在躁动中不断地扫视着四周。

“很烦,不是这样的,烦!”事与愿违,徐蔼无法忘记那年兽的羞辱,他对于当下的窘境他无法满足,只要想到年兽的所作所为,心中莫名的烦躁,却无处溯源、无处发泄,迷雾在他的内心弥漫。

“嗖!”就在他分神时,他的眼尖捕捉到了耀眼的白光,如同流星划向了他。

“咚!”分毫之间,徐蔼躲开了这夺命一箭。

“(啪嗒啪嗒……)吼!”但却躲不开正面突袭的年兽了。

“唔啊!(咚咔!)呃啊啊啊啊!”年兽没有撕碎他,只是将他抓起,狠狠的砸在了树上,砸的他五脏六脾都快吐出来,随即将他扔到了片盖着新土空地。

“啪!”年兽纵身一跃,反倒是割断了陷阱绳,一张大网从天而降,只不过,被困住的竟是徐蔼本人。

“可恶!别欺人太甚!”徐蔼无法抑制他的怒火,无中生有的气力撑起了他的身体,他向天怒挥一刀。

“嘶啦!”刀光闪过,却见那结实的绳网被割裂开来,一分为二,他手中的利刃毫发未损。

“吼?”这下,轮到年兽吃惊了。

“呸!呼!你!已经入了我的陷阱了,吼啊啊啊!”徐蔼撕开了网,冷笑了下,他不打算再压抑自己,一把刮掉了自己身上的便服,露出了满是伤痕和青筋的壮实的身体,抄起刀,模仿着年兽的怒号声杀向了年兽。

心中的愤怒,必须得到倾泻,眼前,就有这样一个合适的目标-年兽。

“吼~吼吼吼!!!”年兽也气不过,对着面前这不自量力的人类冲了上去。

他举起了利刃,它举起了利爪,一时,齐挥而下!

“铛!滋滋滋!”刀刃与利爪撞出了火花,火花飞舞时,两者竟不分上下,激烈的钢刃在摩擦声中,谁也无法再逼进对方一分。

年兽的两眼一眯,皱起了眉头,它遇到了意料之外的状况,未曾遇见过有这番怪力的人,甚至无法辨别出眼前的所视之物为何物。

“就这?呼~原来你也,不过如此啊。”这样的近身战,让徐蔼找到了久违的感觉,他笑了,越发粗重的呼吸声中,他的力气正随着延伸的怒意和笑容增大。

年兽的爪子,竟然开始颤抖,退缩……

“(铛!)呃吼!”年兽没能接下这一刀,踉跄地在火花中退了几步,心生不解和恐惧。

“呼~呼吼~不错,人都不在了,那也没什么好考虑的了,再来,再来!”这话,多少有些自暴自弃,既然已无守护之物,那么,他就尽情的放飞了自我,跟随着内心,跟随着感觉,反手持刀再度发起了冲锋。

年兽不服,几声怒吼,也跟着冲上去血拼了起来。

一场血斗,刀光剑影,火光四溢,平衡的对峙持续数分钟,而这仅仅只是开胃菜。

“欻!欻!”接着,你一刀,我一爪,血肉横飞,仅仅只是人类之躯的徐蔼理应是吃不消这样的猛攻。

“吼呼?!”但年兽看到接下来的一幕,震惊了。

只见,眼前的血人非但没有丝毫的退却,反倒是带着越发疯狂的笑容,大力的挥刀砍来,身形似乎正在变得更加高大。

“啊哈哈哈!就是这样!你不死!我不休!”疯狂的言语里,徐蔼的瞳色竟开始有了变化,浑浊的黑色里,闪烁出了丝丝亮黄色的凶光。

沉重的敲击,在声音里也道出了刀刃那痛苦的哀嚎,尽管年兽正节节败退,但他的刀……

“咔嘣!”会先碎掉,化作铁屑,散落一地。

年兽也不敢因此怠慢,徐蔼的力气和行为,已经超脱了它对人的理解。

哪怕年兽依旧能伤到他,但徐蔼的拳头却显得更加有力,如同炮弹一次次的轰击着它,毫无章法。

如此的血斗,似乎唤醒了徐蔼深藏在内心中的野性,理性和思绪逐渐逐渐放空。

“(打倒它,它罪该万死,打倒它,打烂它……)”他的内心,被这样的声音塞满。

混乱中,越打越上头,他逐渐有了种玩弄猎物的感觉,只觉内心更顺畅了,为他的心注满了新的燃料。

“(杀!打烂!撕烂!杀!杀!杀!)”徐蔼的思维,完全歪曲了,他只是跟随着自己的本能,在迷乱中与年兽厮杀,无论身上多少伤多少痛,他都无所谓了。

那般歪曲,也影响了他的身体。

拳头不再紧握,利爪籍由心生长了出来,挥向了年兽;所视之处,只觉年兽矮了不少,皮肤上长出了坚硬的蓝鳞,盖去了身上的血色,挡住了年兽的爪子。

徐蔼,似乎不再是人了,他正向着不可知的方向转变。

“(铛!)呼~呼~吼唔……”年兽有气无力的铛下了徐蔼的进攻,口中不断地发出乞求般的哀嚎,身上早已是遍体鳞伤,它无路可退。

在年兽眼中的徐蔼,已经不再是刚才那渺小的人了,那分明是个与它长得形似,但肤色不同、神色更加凶恶的一头“年兽。”

“吼~吼吼吼吼吼!!!”而化作了怪物的徐蔼,步步紧逼,最后竟起身猛攻,依靠着本能,爪子化作白刃刺向了年兽的脑袋,年兽再无余力躲闪了。

“……哼,你终于想起来了。”

哪想到,年兽却突然释怀的抬起了脑袋,那面庞,竟有了些许知性,道出了人语,徐蔼想收爪,可已经来不及了。

“……”它刺中了年兽,可手上却没有传来贯穿血肉的感觉,只觉刺破了泡影,年兽,消散在了浓雾之中。

徐蔼赢了,它赢了。

它伫立在原地,呆呆地望着自己的爪子和皮肤上的鳞片,记忆中的迷雾褪去,一幕幕曾经发生过的血腥狩猎涌入了它的脑海,狩猎的愉悦、撕裂的痛快、撕裂的满足,深藏的野性本能不再藏匿,空虚的内心也在此刻填充至满盈。

“哼哼,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哪里是我?哪里是什么徐蔼啊?我是……”一个答案在他的心中,呼之欲出。

“岁兽-夕,在此,开始狩猎。”夕兽,舍弃了自己的属于徐蔼得一面,回归了它原本的兽性,知性的目光完全涣散,转而化作了穷凶极恶。

它感觉到了,森林里还有其他人类的存在,鲜美的气息传入了它的口鼻,钩住了它的味蕾。

“吼吼吼吼吼~!”它的脸上扬起了邪笑,一阵贯穿灵魂的怒吼声后,它隐入了雾中,开始了第二场春之狩。

红河森林里,芸芸众生,并非死寂一片。

黑暗森林里,孤独的生物们却又满怀猜疑,只得与孤独相伴。

此刻,来自于G市的一位探险的市民伊林正在森林里独自漫游,他打扮的很厚实,可看着还是寒酸了些,拿着部手机,跟随着导航孤独的搜寻着。

“诶?之前说这里有聚会,欢迎任何人的,怎,怎么会这么偏啊?这林子怎么会这么深?”伊林沿着荒无人烟的林径徒步了很久,却依旧没能如愿抵达目的地。

他心里很着急,想回头,可想了想,也没有那个必要。

“(回去,我能去哪儿?)”他无处可去。

“吼~!”

“什么声音?!不不不会吧!这种森林还会有野兽么?”远处传来了野性的怒吼声,伊林心里一颤,停住了脚步,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唰啦!”可就在他犹豫的片刻,周围的草丛响起了一阵异动,顿时吓得他动弹不得。

“这,肯定是我听错了吧?”伊林试图安慰自己。

“唰啦!唰啦!唰啦……”可那异响如同开完笑似的,拿着神色慌张的伊林取乐,一会在身前,以后跑到了头上,无处不在。

“谁,谁在附近,别闹了!”伊林也只觉得是有人在捉弄自己,迷雾里,他也看不清什么。

“呼~”可下一秒,伊林的耳边,竟然毫无征兆的多出了股炽热的气流,顿时,他的汗毛直立,周围渗入的冰冷僵住了他的身体和心脏。

他缓缓的回过了头,回望的瞬间,瞳孔震颤、扩张到了极限。

“啊啊啊啊啊啊!!!”伊林发出了这辈子最惊恐的惨叫声。

因为在他的身后,一头浑身蓝鳞、张牙舞爪、目露凶光的巨大凶兽正对他虎视眈眈,在石块上摩擦出火花的利爪丝毫不掩饰它的目的。

“吼吼吼——!!!”夕兽带有一番轻蔑的怒吼声,震得伊林魂不附体。

“啊啊啊!有怪物!不要过来!”伊林被吓尿了裤子,落荒而逃。

“哼哼。”夕兽的兴致也上来了,正式开始了它的第二场春之狩。

“呼呼!呼呼!那是什么那是什么那是什么?”伊林仓惶的在丛林逃窜着,什么目的地聚会啥的,他全都抛之脑后,就算没有归处,他也只想回到安全的城市里。

慌忙中他甚至没有去注意夕兽的位置。

“吼!(咔咚!!)”突然,夕兽冷不丁的从他的前面出现,飞扑而来,伊林下意识地趴下,躲开了这致命一击,身后传来了巨大的撞击声。

“我的老天!开什么玩笑!树都没了!救命啊!”伊林见到身后的巨树被夕兽轻松的撞倒,思绪再次被震撼,踉跄着起身继续逃窜。

“(啪!)嗯,这么多年了,依旧没什么改变啊,再跑几步,吃了你,我进城继续,吼——!”夕兽觉得有些无趣,并未直接夺走伊林的性命,它打算在玩腻了后再满足那饥肠辘辘的肚子。

夕兽就这样继续了它的狩猎游戏。

伊林的理智在迷雾和追逐中被逐渐磨灭,来路他早已分辨不出了,只是这样漫无目的奔跑着、躲避着,他看不到出路,一想到这个事实,内心更加绝望了。

“吼!”

“哇啊啊啊啊!救命!有谁能来救救我!别杀我!求你了!”

而夕兽随时随地的出现、袭击,更是快要了他的命、压垮了他的心,仅仅只是3分钟,他的身上已经多出了几道鲜艳的血痕,哪怕只是皮外伤也足以让他的绝望更深一分。

怎么办?

怎么才能逃出去?

会死的!一定会死的!

杂乱的绝望如同山崩的落石,无情的砸进了这个羊羔的小小内心,快速的塞满了他的心,身体也随之沉重,直到……

“呃啊!为什么会有颗石头!啊啊啊……不要……”伊林还是被脚底的石块绊倒了,惊慌失措之间,他发现自己甚至无法起身,只能在恐慌中用手挪动已经因为脱力而僵硬的身体向后退去,恐惧与绝望的泪水满溢而出。

“……”周围,静谧一片。

伊林想到了一句很经典的话:安静,临终前著名的遗言。

“啪嗒!啪嗒!”旋即,泥土上的踏步声响起,狡诈的猎手从林中现身,它冷笑着,铜铃般的眼里尽是对伊林的嘲弄,嘴里流淌出了只属于饥饿的唾液。

“救命,放过我,不要,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啊!”伊林的嘴里此刻几乎是用着求生的本能才说出了这番求饶的话。

“……”夕兽不作答,也停下了脚步,打量着这个无趣的猎物。

就在伊林以为夕兽听懂了他的话,看到一线生机之时……

“啪!唰啦!”

“你……啊啊啊啊啊!”夕兽伸出爪子,拉了下藏在泥土下的绳子,本该是捕捉年兽的捕兽网瞬间从伊林的身体下收拢、升起,将完全绝望的伊林困死在了空中。

伊林的大脑宕机了,他看出来了,如此聪明的怪物,根本没有打算放过他的意思,他早已无路可逃了。

“啪嗒!啪嗒!”夕兽悠哉游哉的走着,犹如踩在伊林的血管,走到了那颗急速泵动的心脏前。

它举起了爪子……

他瞪大了双目……

它挥下了利爪……

“啪嗒!”爪尖的白光落入伊林的霎那,一抹红光从天而降,擦过了他与它的间隙,落在了夕兽的身前。

夕兽停止了动作,低下了脑袋,视线投向了那抹令他厌恶的红。

“这……”它认出了躺在泥土里的红物-一盒火炮,打火纸上还有些擦痕,它本想一爪子拍掉,但它却想起了,这正是之前小倪落下的那盒火炮。

夕兽心情有些复杂,它的思想,开始涌现了些许的激流。

“(怎么办?)”它犹豫了。

“你……能说诶诶诶!!!别!别!”伊林这会才反应过来,刚开口,夕兽的爪子又进了一分,吓得他连连求饶。

“(谁丢来的?撕了这些恶心的东西……不行!这是小倪的东西,他还在等我……可我只是个每年因为恶念而生的恶兽,猎杀人类……还有必要么?这年头不缺吃不缺喝,杀了他对我真的好么?有谁还记得……)”

夕兽合上了眼,纠结了片刻后,用爪子小心的拿起了这盒火炮,它想放回自己的口袋里,可却发现,自己的身上也无处安放这个令人生厌的小玩意。

它的目光投向了眼前的猎物,愁眉苦脸的合上了眼,再睁眼,之前的凶恶消失了,理性恢复了,但带着不少厌恶。

“你,把这个揣好,让我看看你的证件。”夕兽开口了,将火炮塞到了伊林的裤包里,随即运用着属于徐蔼的知识,翻出了他的证件查看。

“呃……这……你到底是什么?”伊林看不懂了,结巴着向眼前的凶兽问道。

“夕兽,至少现在你该这么叫我,伊林先生。”夕兽干脆地回答了他的疑问。

“噫!要死!”伊林一下子反应了过来,眼前的生物正是传说中夺人性命的怪物,尤其是联想到最近失踪案频发的消息,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告诉我,最近城内失踪案这么多,你来这里干什么?嫌自己活的长了?”夕兽的语气变回了往日的徐蔼,只是声音变得更浑厚了些。

比起本能,他更渴求一个答案,不仅仅是关于自己是谁的答案。

“啊?失踪案,不是你做的?”伊林有些吃惊,甚至没注意到自己的手机被夕兽顺走了。

“吼!不要用问题回答问题!

嗯……新春早春会,寻找孤独者,如果过年没有感到孤独,无处可去,请照着这个地址走,很多和你一样的人都在这里,请务必保持通讯流畅,注意自身安全,我会亲自来接送你们。

发这条消息的人是谁?你和他见过面了么?”夕兽破解了他的手机密码,大概翻阅了下聊天信息后,找到了条可疑的邀请信息。

“我,不知道他是谁,本来要走到指定地点和他会面,结果,就这样子被你追了一路。”伊林的话里,除了害怕,现在多出了份怨气。

“所以你就来这里送死么?别傻了!”夕兽很无奈,然后顺着消息开始查找伊林所提到的会面地点。

“送死?要不是你……我,我也不知道,我也不想这样!只是,家里人嫌我是个累赘,周围人也因为家里的流言看不上我,过年了,我无处可去,明明不是我的错!为什么总要让我遭这些罪!你说的对,与其这样备受折磨的活着,就和新闻里那样失踪,也是种解脱。”伊林不满意了,他大声的驳斥夕兽,虽然不知道他的生平,可压抑的生活已经把他逼到了悬崖的边缘,他也是抱着份求死的心来到了这里。

“……找到了,地点就在我们脚下啊,到底是何方神圣在这里作怪?还不忘丢炮仗来烦我。对了,你说求死么?我看……”

“咔!”夕兽切断了捕兽网,把伊林放了下来。

“谢哇啊啊啊啊!你你你!你这是干嘛?!”只是没想到,夕兽的爪子一下子刺在了他的喉管前,爪尖与皮肤只有分毫之差,胆小的伊林再次被吓破了胆。

“吼,看看你这怂样,你根本没勇气去死,无趣。”夕兽此刻并没有心情去杀死他,哪怕他的爪子又前进了一分,那他也只是在等待……

“砰!”等待着一声他厌恶、但又熟悉的爆竹声。

“来了啊。”夕兽收了手,动作虽说大了些,可它终于逼出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你变了,夕,这样的爆竹你也没多大反应了。”闻其声,这像是个稚嫩的青年,声音的主人拨开云雾,见其人,只见这是个精气神都很饱满的小伙,身着夕兽熟悉所的红衣、红绸,提着红灯笼,手上还旋转着一枚旋风彩弹,隐约能看到手上的绿麟。

“彼此彼此,很久没这样出来狩猎了,都差点忘了还有你这么个恶心的存在,年-灶王爷请下来除我的神童。”夕兽也道出了对方的身份。

不是年兽,而是在上古传说中,帮助村民们除夕的英雄-年。

这也许是另一个故事,但对于夕兽来说,这也是真实的。

“恶心么?可你的反应却并没那么抵触。”年此般说道,手里的旋风彩弹毫无征兆的点燃了,年却不以为意的将其扔向了周围。

“……又来!嘶!”夕兽巴不得一爪子撕烂眼前的仇敌,但它却做不到,因为烟雾散去后,它嗅到了……

“诶,怎么了?”伊林还没搞清楚状况,

“嗖!嘶~劈里啪啦!!!”旋风绽放出了绚丽的烟火,来回跃动之间,拨开了又一层迷雾,照亮了地上那一串串的红,精准的引燃了那串红头上的引线,霎那间,林中的干地上爆竹声一片,噼啪作响。

“噫啊啊啊!”伊林被吓得惊叫起来。

“……烦。”夕兽也很不耐烦,更不如说是天性使然,他在害怕,他尽力压抑着,最后还是忍不住,将爪子放到了自己的兽耳上捂住,乍一看,还有几分乖巧。

火炮接连响了5分钟后,停了,硝烟随着声音沉浸了下来。

“哇哦,了不得,以前你被炮仗吓到的时候跑都来不及跑,你真的变了。”年友善的笑道,把灯笼挂在了树上,走向了夕兽。

“少废话,(咔!)告诉我,你把这些人怎么样了?他们被你弄到哪里去了?”夕兽反倒是更关系其他人的去处。

“什么!?你……你是最近失踪案的元凶?”伊林听出了夕兽的意思,难以置信的指向了年。

“你可以这么理解,你可以选择报警,也可以选择相信我没有对他们做任何事、只是在忙着在被遗忘的角落里准备一场春节晚宴,你愿意相信阴谋,还是单纯?”年将手伸向了迷茫的伊林。

“……我想累了,带我过去吧。”伊林低下了头,他觉得自己没有选择,他相信他所渴求的事物-来自于同类的温暖。

“行,嗯?你过来干什么?我可没邀请你啊,夕。”但看到夕兽也上前,年却扭头带着伊琳就走,语气里显得很不乐意。

“那我以私家侦探徐蔼的身份来赴会,可以么?”夕兽走到了年的身旁。

“随你,可你这个样子很吓人啊,至少变回人吧。”夕兽这才注意到,年正在笑抚他的兽头。

“哦,你也知道变成恶兽很吓人啊,刚才你袭击我的时候可一点都没客气,你怎么不变成那个样子去见人啊?”

“……你喜欢就行。”夕兽一番话呛住了年,年也只得答应了。

3人一路踱步,并无多言,因为路途并不长,只是在干涸的河川尽头通过了个狭隘的道口,才只得通一人,出口之时,豁然开朗,只见道口外山清水秀,金光遍地,绽放的梅花点满了整片山谷,暖风拂过,满是花香,不禁令人心旷神怡。

“哇……”伊林看呆了,看向远处,竟发现还有不少人正在林中摆席,周围挂满了喜红色的灯笼和鞭炮。

看到此情此景,他不知为何,心生出了某种悸动,那是一种久违的感觉。

“伊林,去吧,大家就在前面,尝试着好好的和他们交个朋友,这不会是个容易的过程。”年拍了下伊林的肩膀,给了他一个宽怀的笑容,放下了伊林心中的疑虑。

“嗯!那,你们两?”伊林临走前问道。

“叙旧。”年和夕答道。

“嗯嗯,不打扰你们了,谢谢你,年先生。”伊林随即便识趣的离开了,加入了大队伍。

现在,道口前的舞台就只属于上古夕兽和上古神仙了。

“你可曾记得这里么?”年席地而坐,从怀里拿出了罐晌午茶,丢给了夕。

“记得,这里,就是一切开始的地方-梅花村,在人们口口相传的故事里,我和你就在这里诞生了。(咔!)咳!这什么鬼东西?!”夕本想感概些什么,但刚喝了口晌午茶就被其中奇怪的味道给呛到了。

“折耳根柠檬味,在这里折耳根倒是好找的很,你看来是不记得了,就像这里一样,人们记得桃花源,却不记得这梅花村。”年自己也拿出了同样的晌午茶品尝,但神色里露出的是几丝的忧伤。

“是啊,我们的传说,口口相传,正因为有了故事,才有了我们,这一百年,风云突变,你和我,好像也和这里一样,要被遗忘了,反正,我已经是忘记这里了,我的故乡。”夕也感概了一番,拿起茶,狠狠的喝了一大口。

“夕,你甚至差点忘记了自己,就算你不眠不休千百年,你似乎也没能逃离这悲惨的天命,上次睡觉,是什么时候?”年往夕这头靠了靠,又摸起了他脑袋上的兽角。

“作为徐蔼,睡了几个小时,此前,从未睡过,就算睡了,也不得安心。”夕伸爪掐了掐自己的眉头,脑海里回想着千年来的一切,之前被阴霾所笼罩的回忆,此刻他全都想起来了。

“你还是那样,和我斗了千年,吃人的时候威风,放下这面子后,你还是那么的胆小,每日每夜都害怕一觉不醒,不知自己从何而来,不知自己向何而去,只是把传说当作锚,每年每度期待着化身成人类之恶,扮成理所应到的自我,这便是你。”年带着苦笑,述说着他眼中的夕,他永生的宿敌。

“是的,彼此彼此。”夕承认了,也点出了年的画外音-你我都是同样的存在。

“所以,身为所谓的神仙,也可以算是年兽,你做了不少的手脚,吞掉了这些人的存在,让人类无法追查到这些人的身份,外人只知道失踪的模糊事实。

但这瞒不过我,你单独把线索留给了我,是你把我找了过来,你唤醒了我。”整件连环失踪案现在真相大白了,年确实是背后的始作俑者,这个局是为夕量身定做的,就是为了将迷失的夕兽找回来。

“毕竟现在不再是当年了,信仰和传说,也不是那么的重要了,遗忘也只是迟早的事情。”年不喝茶了,眼里满是失落,那自信的神情开始消退。

“你也害怕了,真是少见啊,确实,我们和他们一样,都已经快被众人所遗忘,锚,快挂不住了。”年反倒是伸出爪子,安慰了眼前的宿敌,此刻的他,俨然如同神兽。

“你这样子,还真不像你自己了,千年的经历,你也学会了通情达理啊。”年不仅感叹了一番,两个孤独的上古生物,就这样靠偎依着,互相取暖。

“切!偏见,口口相传的这些事,胡闹,我从来没有杀死过谁,我……明白了!”夕回想了自己的过往,他突然想通了什么,叼着晌午茶起身,视野望向了远处。

“年先生!夕!年夜饭准备好了!快来吃饭吧!”远处,伊林向他们俩喊道。

“走吧。”夕回头,脸上有了和煦的笑容。

“你,就这样过去?你真的愿意和人类一起共进晚餐?”年有些看不懂他了,但心里却有些高兴。

“我作为徐蔼便是,这,也是我的第一顿年夜饭啊。”夕带着一丝期待,拉着年,前去赴宴。

“这么大个……古兽,是私家侦探?”

“那个新来的说他是夕兽,就那个传说里吃人的怪物,真的不会有事么?”

“年先生也不是年兽是神仙啊,有年先生保护我们就没什么好怕的,再说了,徐蔼看起来也没那么吓人吧。”

大圆桌前,夕的到来无疑为饭桌增添了些许话题,饭桌上非常热闹,整体还是很和谐的。

迷失的人们,乐意于享受共聚的温暖。

“好了!各位炎黄子孙,兄弟姐妹们,今夜可是一年一度的除夕夜,团圆夜,此时此刻,我们无需在意过往,无需在意旧伤,新年新气象,祝各位虎年大吉,在新的起点里,虎虎生风,我们,干杯!”年说罢,大手一挥,天空斗转星移,明月挂当空。

“干杯!”众人在年的祝词中,脸上露出了笑容,举起了手上各色的杯子,承载着各自的祝福,饮下了杯中之物。

但立马就出现了个有意思的小插曲。

“嗯?!咳咳咳!我酒呢?夕……徐蔼!”年喝下杯中酒时,却只觉辣口,定眼一看,不知合适自己的酒被换成了红油火锅汤,再一看,夕反倒在喝他的酒,他大为不爽。

“等会你得替我开车,现在我可不想变回来,而且,酒局是你让我入的,严禁酒后驾驶你也很清楚的。”夕不以为意,闭着眼给年盛了第二碗红油汤,把年气的满脸涨红。

“哈哈哈……”饭桌上,顿时充满了欢声笑语。

“啊,既然大家那么的开心,那我们就在这最开心的时刻,在爆竹声中除旧岁吧,开火咯!”年也借机报复了夕,一个指向,周围挂着的鞭炮连连响起。

“……”一下子把夕吓到了桌子下,用着凶光瞪着年。

“你看这个夕,就是个逊啦,哈哈哈!”桌上,又在爆竹声中多出了份欢笑。

接下来的饭桌上,以年和夕的互损为契机,原本有些拘谨的人们也逐渐敞开了心扉,互相聊天,互相嬉闹,场面自然是热闹极了。

黑暗森林里的孤独灵魂们,也在爆竹的火光中找到了彼此,相互拥抱,相互取暖。

“夕,你好像已经乐在其中了。”间隙,年对着正和其他人描述逸闻的夕感慨了一番。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夕却回身,用爪子举起了酒杯,回应了年。

团圆月夜,众生共聚,同饮美酒(年除外)。

这样快乐的感觉,是夕从未感受过的,他感到充实,哪怕这有违他的本心,可他也觉得很开心,放眼望去,大家也沉浸在团圆的快乐中。

夕,也在谈吐间默默的注视着大家,思索着。

被遗忘的人们,并非什么都被遗忘了,只是在人们注视不到的地方,他们也在努力着,他们同样在创造出新生的事物,比如,一段意义不同寻常的年夜饭,一次全新的快乐。

也许,人生只是一场梦,弹指一挥间,梦便不复存在。

“(可是,与其荒度光阴,被噩梦折磨,不如,共铸美梦,美满的迎接下一天,我不是我,只因不再是话中物,我命只由我,我自在。)”

终于,夕,看清了他的道路,畏惧的烟云退散,一个新的构想在他的脑海里形成了。

不知过了多久,欢愉的年夜饭结束了,众人都有些不舍,可该结束的终归是要结束的。

“我们能一直呆在这里么?”

“是啊,在这里,大家没有歧视,没有纷争。”

大家都不想离开,这也是年带他们来此地的目的。

“自然……”

“吼!不,得走!”年刚想应允,但夕却站出来反对了。

众人诧异,开始议论。

“哦?真是没想到,徐蔼,你这是欲意何为?我好心请你进来,可别坏了我的一片好心啊。”年有些气恼,这不是他的本意,但他更好奇,或者说期待着。

“好心心领了,你也看的出,我早已不是我了,年复一年的戏码,没必要再这里再演了,这里早已人去楼空了,你们知道么?原本的梅花村人,他们去哪里了?”

“……”面对夕的问题,众人摇头,年沉默不语。

“他们走出了这里,走向了外面的大地,走向了我们本该所在的舞台,那片更凶险、更精彩的广袤大地,前人从未被遗忘,他们成为了G市的市民,踏遍国土,走出海外,遍布八方四海,你们,便是他们,也是这片故土的主人。”夕靠着自己长久的回忆,道出了事实,也敲打着所有人。

“可是,外面,很可怕!我,害怕,不敢再去面对我的家人。”

“我也……赔光了钱,没脸回去了。”

大家,却还沉浸在过往的悲痛中。

“一样,我还是个吃人的凶兽,年,你也没那么光彩,你找我,不只是吃吃饭喝喝酒,你也想让我帮忙,不只是陪你过家家,而是……”夕上前,与年面对面,脸上的充满了坚毅。

“找到自我,不再被遗忘。”夕的话震撼了年,年内心的迷雾也开始消散。

“那,你找到了答案了?”年带着渴求和期盼问道。

“没有,这是个永远没有答案的问题。”但这个回答却泼了年一盆子冷水。

“没有答案,那我们又何去何从?”年依旧迷茫。

“不知道,但我只知道,我还在这个世上,我可以被遗忘,我可以不是夕,我不依靠着传闻而活!你也是,大家也是,爆竹声中一岁除,旧的事物已被洗去,新的自我已经诞生,现在,我们已经得到了新生,不是么?”夕说罢,开始向外踏出了他全新的一步。

“夕!我,明白了你的意思了,我思故我在,我,也可以不再是年了,现在你已经有了新的计划了,对吧?”年也顿时恍然大悟,起身飞向了夕。

“是的,虽然我还是依着性子做事,对外面那死气沉沉的新春很不爽啊,准备去大闹一场,你得来开车,这里还有多少爆竹?”夕说着,宽慰的笑了,终于有人愿意陪他了,他不再孤独。

“足够在这里放一晚上的量,你该不会……”年有些诧异,因为他猜到了夕接下来干啥。

“没错,让今年的春节更热烈些吧,各位,有谁想和我去G市大闹一场?”夕昂首踏足,一边问,一边踏入了尘世的道口。

选择的权利,留给了众人,无论大家如何选择,他的结果都不会改变。

“春之狩,第三场,开演!”夕,准备好了一场盛大的狩猎。

春之狩-第三场

时间:2022年1月31日,23:46

地点:G市

“哈啊~困死了,今年的春晚可真无聊,踢球踢出个3-1,晦气!”一个大叔走到了一楼的阳台前,望着冷清的街道。

可这位大叔看着逐渐明亮的天色,周围渐起的礼炮声,心里还是感慨了下,这除夕夜,还是有些变化的。

“嗯?怎么火炮的声音越来越近了?那里,有什么在跑来?”大叔扶了扶眼镜,望向本该空无的大街,他看见了某个不寻常的四足巨物。

“吼!!!”突然,那满身青鳞的怪物一下子跑到了他的跟前,发出了声咆哮,爪子和利齿在铁栅上剧烈的拉扯着。

“哇啊!怪物!”大叔被吓得倒在了地上,还好阳台加了隔离栅,不然他就成了怪物的嘴中肉了。

“呼~咚!”接着,一枚礼炮冲到了窗前,吓跑了来袭的怪物。

“老公!怎么了?外面有什么?”一个阿姨跑过来赶紧搀扶起了大叔。

“有……”大叔正欲解释。

“各位!灾兽夕出现在了市内,不要惧怕它!大家拿出火炮!炸死夕!”年的声音出现在了扩音喇叭里,随着徐蔼的汽车在大街上疾驰而过,上面的人拿着礼花炮大概的瞄着夕的周边狂轰乱炸,紧追着夕不放。

而汽车所过之处,尽是爆竹声。

“爸!妈!灾兽夕出现在我们市了!看巨信上头发的视频,低坪区和望海湾区都看到那怪物了,看!我们得放火炮赶走它!”一位少女跑到了夫妇身前,放出了夕的录像。

“对!就它!这玩意刚还想来咬我!”大叔更吃惊了,急忙跑到了窗前,只见周围的人和车都多了起来,如同追过街老鼠一样追着夕,拖着板车的人尤其多,上面满载着未开封的爆竹。

“啊!那我们也得放!不能让那不吉利的东西进了家!有火炮么?”阿姨有些怕了,问向二人。

“嘿!你们是不是要火炮?我这里有(咚!),看这威力!保证能把夕赶出你们家,保你们平安。”火炮贩子拖着板车凑到了他们窗户前叫卖道,扔出的雷王炸在大街上闪出了强烈的光芒。

“多少钱一盒?”大叔上前问道,看着商贩的笑脸没给出好脸色。

“新春特价,100一盒。”商贩笑嘻嘻的报了价格。

“滚出克!你丫的抢钱呢!小娅,拿着我们的炮仗,上街放!”大叔直接破口大骂,关窗,叫上了自己的女儿,带着自家预备的火炮准备出门除夕。

“吼!跟紧点,老奶奶开的都比你快!”夕借着蓝牙耳机对着身后的司机抱怨道。

“闭嘴,我比老奶奶老的多!你这车可是真拉!油都快跑完了!炸死这个嘴欠的家伙,喊我们帮忙还不感谢一下!”年在车子里和夕互损着,丢给了同乘的火炮手伊林一把窜天猴。

“好勒!回来这么随便玩,爽死了!呜耶!”车顶上的伊林玩上头了,想尽办法“报复”着之前吓唬他的夕。

“咳咳,机会难得,油钱记得帮我报销下,加油站春节不下班。”夕还不忘调皮一下,灵活的躲避着随处打来的礼炮和窜天猴。

“你个丑八怪!我创死你!”年开心的骂道,随即加了一脚油猛追了上去。

夕奔跑在大街上,时而保持着凶恶,时而保持着愉悦,钢筋水泥的森林里,隆隆炮声与他作伴,他是野兽,骨子里还是敬畏这些爆炸物和代表吉利的红物。

但他更是今夜城市里最自由的野兽、城市最狂野的一员,把城里搅得天翻地覆,所到之处,无不传来新年的爆竹声,爆竹声如同疯长的野草,很快就盖满了整个G市,甚至搜捕夕兽的警笛声都无法听到。

“这里是1队!找到那头未知生物了!我们已经就位,总部请下指示。”

“呃!见鬼,到处都是烟看不清楚!”

“嗯嗯,收到,全队,换空包弹驱赶这鬼东西!它还没伤到人,暂时不要用实弹,小心误伤!”

“收到!”

警察们也忙不过来,本想一劳永逸的除去眼前的夕,但此刻,比起夕,更有压迫的是他们防线后传来的爆竹声,如同枪林弹雨般的压了过来。

“吼——!”夕跑到了拦路的警车前,一声怒吼,仿佛是要吃了他们似的。

“开枪!”警察们一齐开火,一阵不明显的枪响后……

“嗯?!夕呢?跑哪里去了?总部,还能捕捉到夕么?不能!?收到。全员!先不管夕,保证市民安全!严防失火和暴乱!”很快,警员们的命令变更了。

众警员就这样投入到了繁忙的秩序维护中,夕,似乎也不是那么的重要了。

夕去了哪里?

G市的大街小巷闪烁着永不停歇的火光,硝烟升腾而起,却怎么也笼罩不了满城天空中绽放的五颜六色的烟花。

除夕夜里,漆黑无物的黑夜,绽放出了绝美的花海,铺满了整片夜空。

人们的抱怨声、欢声笑语,都混在了其中。

而高空中,一架轻型无人机正在天上默默的注视着、记录着这一切。

“嗯,真美啊,好久没见过这里有过这般热闹景象了!”操作者年在隐秘的屋顶上感叹道。

“是呀是呀,可惜那几个始终不愿意来。”

“没事,年,这里,能开直播,他们可以看到的。”周围,之前愿意跟随夕出来的失踪者们围在年身边感叹道,个个都很兴奋。

“嗯,从上至下看,真是番绝景。”夕也感概道,不过,他的耳朵里,还塞着耳塞,身体也在微微发抖。

它害怕,但也不再那么怕了,因为,这样的美丽,是它一手创造的。

第三场春之狩,是夕赢了,不是作为猎物逃脱,而是作为猎人,为每个活在当下的G市人猎得了埋藏在记忆深处的习俗,创造了一个全新的都市传说、属于夕自己的故事。

“哈!夕,各位,我们成功了!我们自己创造了一场百年一遇的烟花秀”年高声的为大家宣布了这个喜讯。

“好耶!”众人也欣喜若狂,点燃了周围的礼炮箱,以示庆祝。

“各位,新年快乐!”夕开了口,对这些孤僻的灵魂们拜了个年。

“新年快乐!”众人也同样为夕送上了祝福。

就这样,G市在烟花里迎来了一个太平年。

事后,失踪案迎刃而解,所有失踪的人都回到了他们的日常或者报了个平安,继续待在梅花村内。

至于经历,年和夕为他们准备了专门的说辞,众口一词,很容易就糊弄过去了。

不过,还是有那么两段有意思的小插曲。

其一:

年:“事情就这样告一段落了,你可算变回人了。”

徐蔼:“是啊,给你,你丢的火炮,小倪,谢谢你。”

年:“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啊。”

徐蔼:“取个名字不要太显眼了,对了,你知道为什么我之前不变回来么?”

年:“嗯?你,拿个手铐是要干什么?”

徐蔼:“以非法诱拐罪、故意伤人罪,请你进局子里喝口茶,之前你袭击我的录像我可还留着的,新的狩猎开始了!”

年:“你大爷的!你可真是记仇啊!后会无期!”

春之狩似乎还是没能结束。

其二:

除夕夜后,夕成为了G市在茶余饭后的谈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只是,没人知道,它在除夕夜后因为害怕在自己的事务所里窝了整整一周,不敢入睡,直到爆竹声消失后,它才小心的走出了家门。

不过,小倪(年)一如往常的在外等着他、取笑他、陪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