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轻轻划在屏幕上，我已经提前安装好了必需的一些软件。
她坐在我旁边，黑色的长发自然垂落，少许披散开，露在我的肩上。轻轻嗅一嗅，仿佛还能问到洗发水的芳香。
“克莱尔？”我手没有停，眼睛也在看着屏幕。
“嗯？”椅子好像比较高，她坐在上面，两只脚都没能着地，像是荡秋千一样甩着两条纤细的小腿，脚上的那双黑色小洋鞋也跟着一摆一摆的——还真是大了不少。
“用的什么牌子的洗发水啊！”我故意用力耸了耸鼻子，使劲闻了闻，“真香！”
她的眉毛立了起来，生气的样子真是太可爱了，是那种激起男人保护欲的那种可爱。
“不教我就把手机还给我！”
“教，怎么不教。”我点开了几个软件，都是比较常用的，一点一点教给她怎么使用。我莫名有一种错觉，就像是薇薇六七岁大的时候要我教她怎么用手机的时候一样。
克莱尔到底是什么人呢？十九岁左右的模样，对事物的了解好像只有六七岁，但有时候又会很懂事故，很会待人接物的样子。
要不要再多问问呢？
我摇了摇头，大概还不是时候。
其实薇薇在很小的时候，大概是五岁之前，还是很粘我这个哥哥的。那时候爸妈问她，家里谁是老大，她必然回答是哥哥。
凡事都是哥哥最好，哥哥最大。我记得她还会向小伙伴炫耀，自己有一个大哥哥，哥哥什么都会帮她做，哥哥什么都会无所不能。
什么时候变成魔头的？
我正琢磨到底是我哪里做错了激发了魔头的潜在属性，突然听到克莱尔说话了。
“卫腾，”她的声音很轻，像是趴在我耳边说一样。
“嗯？”
“怎么才能联系到你啊。”
“最关心这个？”
“才不是！”她翻着白眼，“你不教就算了！”
“你知道你的身份证么？”
“要那个干嘛？”她眉头皱了起来。
“需要申请一个账号，”看着她好像有些尴尬的表情，倒是在我的意料之内，“没事，先用我的吧，我有两个账号。”
“点这个，”我点开一个绿色的图标，“我就在这里。”我指着一个头像。
克莱尔从我手中抢过手机，小脸几乎趴在手机上，“这样就可以联系到你么？”
“嗯，”我点了点头，凑过来轻轻点了一下屏幕，弹出了对话框，“你在这里输入文字就行。”
她的打字速度很慢，用两根食指戳了半天，终于打出一段话。
“这样就好了么？”她皱着眉。
“你再点一下这里的‘发送’。”几乎是同一时间，我掏出我的手机展示给她看。
发送出的第一时间我的屏幕上就出现了消息提示。
“我是克莱尔，请多多指教！”
她的眼睛里仿佛有小星星在闪一样，止不住地发出惊呼声。
“第一句话就这么正式啊？”我笑着看着她两眼放光得摆弄手机。
“因为，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嘛。”
“你还可以通过这个直接给我打电话，就可以直接面对面沟通了。”我又给她展示了一下如何打视频打语音。
她却突然皱起眉，眼神变得奇怪了起来。
“怎么了？”
“卫腾，你觉不觉得这个头像好丑？”她指着自己的头像。
“这是我选的。”
“我知道，我是说你选的头像好丑。”
“你审美好差欸。”
“……”
“怎么换头像啊？”
“自己琢磨！”
“笑得真傻。”我看着克莱尔摆弄着手机，忍不住吐槽。
“卫腾，你给我的账号里怎么没有其他人啊？”
“都提前给你清了呗。”
“嘿嘿，只为了联系你一个人的专属账号，”克莱尔促狭地笑着，“怎么样，一个美少女的手机里只有你一个联系人是不是很爽。”
“谢谢你，”她说的声音很轻，我差点没能听到。
“你说什么？”
“没，没事。接下来去哪？”
“去给你买两件衣服。”
“又买东西？”她猛地抬起头，似乎是很不情愿。
“嗯，去神庙的话，”我上下打量了一下克莱尔。她穿着那身纯白的长裙，其实真的很好看，“要不要试试换一套更传统一些的衣服？汉服或者别的什么？”
女孩子哪里有能拒绝新衣服的呢？如果有就是更多的新衣服。
然而克莱尔却蹙了蹙眉，说：“又得花钱啊……”
“我给你买咯，”我笑了笑，“一个又掏钱又拎包还兼职免费导游的男人是不是好男人？”
她轻轻呸了一声，脸上的神色变得活跃了一下，很快又忧沉下来，“可是你哪来的钱呢？”
“打工咯，”我双手交叉枕在脑后，伸了个懒腰，“我这几天可都是加班到深夜……”
“那也不能成为你不来见我的理由！”她的小脸圆鼓鼓的。
“我……我没给自己找理由啊？”
她轻轻哼了一声，表情又变得似乎很胆怯的样子，“卫腾？”
“嗯？”
“我能不能也打工啊。”
“要赚钱？”我忍不住说道，“没必要的。”
“不行！”她的眉毛又立了起来，“不可以亏欠别人。”
这个小姑娘怎么对亏欠这么敏感。
感觉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我几乎没有思考就回答道，“可以打工，当然可以。”
得到了我肯定的答复，克莱尔脸上的表情终于变得活跃了一些。
不过，话说回来，克莱尔这个样子自己去找兼职做还真是令人放心不下啊。
我下意识地掏出手机，要打给那个人，关键时候还是第一时间想起他。
“要打电话？”克莱尔好奇地凑了过来。
“嗯，等一下哦。”
“喂，”电话那边是个慵懒的嗓音。
“罗琦，是我别睡了。”
“知道小爷在睡觉还搅人的清梦？”罗琦声音尖锐起来，“没事我可挂了啊！”
“有事有事，”我强忍着对着他破口大骂的欲望，今天给他好脸色，等事情办完了再算账。
“哎哟，你小子今天奇怪啊？”我仿佛能看到他疑惑地挠着下巴的样子，“今天怎么脾气这么好了？”
“卫腾，你脾气很不好么？”克莱尔在旁边竖着耳朵听着呢。
“女人！”他一声尖叫，我隔壁桌的都能听到了，“卫腾！不会吧？你竟然和女人在一起？这可是开天辟地的大事啊！”
“卫腾，你……你原来是喜欢男人的么？”克莱尔看我的眼神变得奇怪起来。
我真的是，要是有面镜子我估计能看到我额头上的黑线。
“罗琦……你能不能说话过过脑子！”我几乎是吼出来了，也不管隔壁桌顾客的抗议。
“你看，脾气果然不好吧。”
一旁的克莱尔也跟着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在那止不住地点头，又像是很害怕似的躲得远远地抱住自己。
“罗琦……”我后悔没能多学几句话来骂他。
“好了，不开你玩笑了。”他笑得前仰后合，在那一口一口地抽着气，说“不开你玩笑了”这番话。
“有啥事，快说。”
“给我安排个工作。”
“你不是早就有兼职了么？这么缺钱？要两份兼职？缺钱你跟小爷说一声啊，只要你对着我磕仨响头，叫声爷爷，那钱还不是好说？每年压岁钱都够你花的。”
“不是给我。”我压着怒气，努力克制自己打断他的欲望。
“不是给你？”他像是沉吟了一下，“不会是给你旁边的那个妹子吧。”他啧啧啧地咋舌，“不会吧，不会吧，我们卫腾就这么被拿下了？为了女人要向我低头了？”
说得自己像是个大反派似的。
克莱尔却好像有些担忧地扯了扯我的袖子，丹唇凑到我的耳边，声音很轻，“是关系不好的人？”她很担心地说，“不用低头的……”
“什么低头啊？”我真的快忍不住要骂人了，“你听他瞎说，这货欠了我不知道多少人情，让他帮着找工作那是抬举他。”
我的个祖宗，克莱尔心思这么重，罗琦要是再说两句刺激她的话我当即就能杀到他家，摁着他在地上揍。
“卫腾，我可不记得欠你人情……”
“给我闭嘴！”怎么这点默契都没有啊……我的祖宗，话痨别这个时候犯。
所幸应该是领会我的意思了，罗琦那边像是受了很大委屈似的沉默了好久才委屈巴巴地说：“好好好，安排，给你安排就是了。”
“要那种事情少的。”
“好。”
“尽量不与人打交道的。”
“好办。”
“要钱多的。”
“钱咱有的是。”
“要离我家比较近的。”
“为啥要离你家近啊？”
“我不放心的时候可以过去看看。”
“哎哟喂，行行行，给你安排就是了。”
“要工作时间短的，最好工作时间灵活，随时上班的那种。”
“也……也不是没有。”
“最好能有靠谱的人陪着，我认识的那种。”
“喂？”电话那边突然沉默了下来，我还以为是信号不好，拿开手机看了看。
“卫腾！”他突然变得气急败坏，“您这是给我送了个祖宗过来是吧？”
旁边的克莱尔好像也有点难为情，她抬起头，一双大大的蓝宝石一样的眼睛看着我，“卫腾，是不是过分了点……”
“没过分，”我很淡定地回复道，“他能安排。”
“我能安排……”罗琦气笑着说，“要钱多事少离家近，与人少交道工作时间灵活还有人陪着照顾着的是吧？”
“对，就这种的就行，要求不高。”我补了一句，“咱没别的更高要求。”
“你直接说让我亲自陪着不就完了？是想把她送到我亲自看的这家店来是吧？”
“我可没这么说，你家产业不是挺多的么？”
“多倒是多……可你认识我家的人不就只有我一个？”
“令尊如果愿意当然更好……”
“那老头子忙的很！”他不屑地哼了一声，“我都好久没见过他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看了一眼克莱尔，“随时去上班就行吧，工资按你一个月零花钱的一半给就行。”
“卫腾，你知道我一个月零花钱多少么？”那边罗琦冷笑一声。
“多少啊？”
“说出来吓死你。”
“应该死不了。”
“0！”他吼了一声，“你以为小爷是那种吃老辈的纨绔子弟么？”
“我不管，反正按你一个月花销的一半算工资就行，有本事你就别花钱。”我直接挂断了电话，看向克莱尔。
“搞定了。”
“搞定了？”她将信将疑，“卫腾，其实没必要帮我这么多的……”
“等你发工资了下次请我吃饭，”我打断了她扫码结账，“正好待会儿顺路带你去看看工作地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