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介于两位同自己的身份,我并不会收留两位,这确实,是一开始由我所造成的结果,但碍于某些原因,流民安置处或许是你们最好的选择,如果知之梦,你并没有父母、住处,也只能如此了,但现在天色略晚,我建议将时间推至明日清晨,如何?”

卡梅走后,安戴尔在我面前缓缓开口,静悄悄的昏暗走廊上,他抬眼,身子倚靠着身后的墙,缓缓从裤袋里抽出一根香烟,并将询问的目光望向了我。

但我对安戴尔囗中的事物并无想法,我并非人类,所以并不需要,我便看向一旁的徒生……

刚侧目,却发现她正在用充满期待的目光看着自已,半秒内,一种异样的情感……或者说,异样的心情在心中涌动,我愣了片刻,又抬眼看向安戴尔,说。

“不论如何,都随你,不管今晚走,还是明早走,不论是有无父母、住处,与我而言都没太大关系……”因为我10000余年来,都是独自一人,“但对徒生,我的朋友而言,我决定明天再走……”因为考虑到徒生不是自己,我又开口说:“香烟,有害健康。”

安戴尔静听着,手夹香烟的手却突然停在半空,他将香烟放回裤袋中,叹气一声,轻轻的、意义不明的摇了摇头,随后笑着说。

“自己很奇特,但自己的朋友不是,知之梦……你清楚这点,在我意料中的答复,你们是早就认识,还是刚认识呢?今晚,先来我家睡吧,晩饭……我也会一并解决。”安戴尔说完,看了一眼,转身就走,但能感觉出来,因为太过放缓自己的行走速度,从而导致身体摆动有些不协调,我有些在意,他要干嘛……牵起徒生的手,就慢慢迈步跟了上去,但徒生的手似乎颤动了一下,不知觉中温柔而生涩的握紧了我,带着几分惊讶和羞涩的感觉。

我先是转头看向了她,短短几秒的目光内,我看见……徒生低垂着头,长发披肩垂落,但仍然可以见到那双美丽似星云的眼瞳在闪躲,她好像察觉到了我在看她,可我没看见她的脸和此刻的神情,只见,那抹羞红蔓到她的耳根,她抬眼看来,我朝她一笑,见她无言而慌乱,我便又转头看向走在自己右侧前一点的安戴尔,他走得快了一点,若有若无间有种为自己带路的感觉,我问。

“安戴尔,你觉得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为什么这么问?就……介于陌生人和朋友之间吧。”安戴尔停顿刹那,又迈步前行,他的声音传来,但这次他走到了我的前面,我看不清他的神情,只有渐大渐小的背影留在眼中。

“不不……”我喃喃自语的否认着,我不知道安戴尔是否听到,我觉得,我们的关系可以更好,比现在更好,不知为何,我突然这么想了,与自己有所关联之人的故事又将偏移至何方呢?这与10000年前自己所想的有所不同,从1000年前开始,就有所不同了。

“跟紧我了,接下来去我家里,虽说我会等你们。”

安戴尔的言语声从前面传来,他的步伐又快了一点,变成了正常的速度,我牵着徒生的手跟了上去,走下旋转的楼梯,来到一处大厅,星星点点的人在大厅处行走、交流,那不远处的玻璃门外传来昏沉的光线,撒落在大厅内的地上。

我们推门而出,刹那间,微凉的晚风便扑在脸上,与海面、荒野、雪原……等自然上徘徊的微风不同,风中夹杂着广阔城市独有的沉寂、忧愁、悲伤,它所吹来的风令我更难受几分,与千年前相比,没什么变化……

走出大门,在人影依稀的街道上,安戴尔叫来了一辆正好驶过的出租车,他同司机交谈几句后,为我们打开车门,便让我们两人上了车,随后,他又坐了进来。

“麻烦开到东区怜路路136路2315号住户的门口,我会多加100元,谢谢。”

“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先生。”

之后,出租车便开向安戴尔囗中的所在地,我呆呆的望着车窗外的光景,流光溢彩、行人密集、店铺众多,这里应该是大城市吧?我一转头,便发现徒生正在无言的注视着我,她朱唇轻启,似乎想说什么,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想着,又拥紧了我几分,靠在我的肩头,我抚摸上她的长发,以示回应,只至,繁星显露。

“下车吧,我们到了。”

随着安戴尔声音响起,出租车也随即停下,司机接过安戴尔递上的纸币,安戴尔打开右侧的车门,我便抱着徒生下了车,将她轻放在地上,她又随即抓紧了我的手,抬眼看来,而安戴尔关上车门,出租车远去,吹起一阵尘埃,他便开口对我说。

“面前这幢别墅就是我家,你们今晚住这,跟我来吧。”

我抬眼看向面前的宗教式风格建筑,左右瞧了瞧,空旷无人的街道上,高筑的路灯撒落着缕缕昏暗的光芒,蚊虫汇聚在灯下纷扰飞翔,排排绿树植种在两旁,茂盛的枝叶向上或四周狂野生长,晚风拂过,牵起发梢,不得不感叹,在这样的大城市里,居然还有如此安静的地方,我喜欢这种感觉……

“很安静……而且,安戴尔原来有这种算得上豪华的房子吗?”我说。

“这里人少,一向如此……你也看见了,我是个小队队长,有这些也不算什么,只不过,过几天就不是我的了,这些都是政府的东西,我仅仅只有使用权。”

他说着,我窥向他,神情之中似乎并不失望,他推开石墙壁之间的厚重大门,随着石门移动时与石制地面的摩擦声响起,里面的繁华景象也逐渐映入眼中,很像千年前公元纪元时期的富人建筑,但是却有各种奇怪的建筑样式刻意堆叠在一起,有宗教感的同时又极剧现代感,掺杂一些现如今的建筑风格,就像为了还原某个时期的东西。

“进去吧,你们喜欢吃什么?我只有鱼。”

所以你为什么要问?我本想这样说,但还没开口,安戴尔就迈步走进了建筑里,我就带着徒生走了进去。

她看来很羞涩、紧张,即使我没有回头仔细观察,但她温热的手又一直在抖,相较于自己,她像个真正的孩子。

一时间,我觉得自己有了“帮助”的责任,不只是因为“朋友”一关系,还有……自己的“仁慈”之心与先前对她的“承诺”。

就这样,我带着徒生走了进去,而安戴尔也逐个将灯光打开,光芒,又一次回到了身边,充斥整个建筑内,来到明亮的客厅,我们坐在了沙发上,而安戴尔走进了另一个摆满各种陈设的房间,类似于厨房吧……不对,那就是厨房。

过了不久,厨房里便传来“鱼”的气息,就像是傍晚时,海面上不明生物的腐烂气味,在夕阳余晖直射下,带着盐的甘咸不断弥漫,而火焰燃烧的影子映射在光滑的墙壁上,一道人影闪掠、来回徘徊,他糸上了一条似乎带有“鱼”的图案的围巾,没想到,安戴尔也会做饭……

我又转眼看向徒生,柔软的沙发上,她像只乖巧的猫咪一样坐在身边,轻轻搂着我的手臂,她本来低垂着头,眉眼注视着地上的某个阴影处,但她又察觉到了我的目光,抬头看来,额间的散发流向耳旁、肩上,是她满脸欢喜的模样,在陌生的环境,她似乎很压抑自己的情感。

“你的YooCp呢?不带上他一起吗?”我问。

“嗯……知之梦问的很奇怪,YooCp不是一直都在吗?就在旁边呀。”徒生回答了我,就像他真的存在身边一样,可能,她真的看见了,但是我没看见。

“他说了什么?”

“嗯……他说他很高兴,高兴我终于有了在身边的朋友,但其实,YooCp也是我很重要的朋友,我最喜欢你和YooCp了……呃,还有卡梅博士,还有……好多人……”她天真无邪的笑着,像朵盛放在昏暗原野的白色雏菊花,在四周的黑暗中折射繁星予以它的光芒。

“我也很高兴。”但我失言过许多,所见证的故事也曾多次走向悲惨的末途,我对生命的仁慈之心正是一切悲剧的起源,我好怕……

徒生听着,露出傻傻的微笑,怀揣着仁慈,我又抚摸上了她的秀发。

不久后,安戴尔便端着四五种同“鱼”有关的菜放在了一旁的餐桌上,在用餐过后,安戴尔说:“洗一洗吧?知之梦,脸上可沾满了血,对女孩子来说,这不是好事,水已经热好了,哦……你可以和那位一起洗。”

洗澡?确实是个记忆中已经很遥远的词了,因为我本身并不需要新陈代谢,但是……徒生还是人类。

之后,我便想带着徒生一起洗了,但她有些羞涩和拒绝,可最后,还是一起洗了,泡在热水里,是她炽热而迷离的躲闪目光,在弥漫的水雾中,是她被夕阳抹红的脸庞,红晕蔓延至耳根,不知是因心情而脸红,还是因为水太热了呢?总觉得,徒生就是个会轻易脸红的孩子。

因为要换衣服,所以用了安戴尔房中的服饰,但是……居然有女性的衣服,对此,安戴尔说:“这里可不只有我住过,遗留一些也很正常。”

夜晚,三人都回了各自的房中,而两位少女便睡在安戴尔的房间一旁的另一个房间内,一旁窗外,是一棵大树葱绿而茂盛的枝叶,在云海撒落的昏暗月光,它被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银光,在吹过的晚风中,它纷乱交缠、万分吵闹,夹杂着阵阵的蝉鸣。

“感觉如何?”床中,我问。

“就像是一场美丽的梦。”她轻语,闭上了眼,陷入梦中,那是人人皆爱自己的刹那美梦。

安戴尔没有入睡,站在这所建筑的最高层,望着那遮瑕星芒的高楼大厦,他倚靠着精致的石栏,一声叹息,本想抽出一根香烟吸上一囗,可刚抬起的手又顿在半空,他淡然一笑,顿在半空的手又迅速垂落到腰间,他将带着思念的目光投向天穹中央的月亮,月光撒落在脸上,晚风拂过衣角,这一刻,他明白了望月思乡之诗的独一无二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