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祉看到他坐在水盆里在温泉上飘来飘去，试过教他游泳，但是好笨教不会，怕溺水只能每次找个大点的木桶或者盆子，下回都要考虑给他做个船桨划了，而且那些士兵们虽然表面回避，但看得出来都不是很讨厌这个孩子，毕竟都是差不多当爹的男人了，谁能拒绝一个坐在水盆里用小手当浆呼啦到处飘的孩子。
“陛下现在不陪殿下了吗？”
“唔？国王他不要我了。”
士兵们憋笑，正常父母可能都会开这种玩笑，他们王子竟然还能当真啊。
启祉其实也不信国王能说出来这样的话，他不理解的是为什么国王判断不出来那个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孩子，要真想养个熊孩子倒不如对这个孩子好一点。
给他擦头发的时候看到他头皮上的疤：“什么时候磕到的？”
“太害怕了，没有站稳，”他以为不会有疤，就是一个包。
启祉抓着他的小胳膊让他转过来，看看他胸口的疤：“你新陈代谢没有正常孩子快的样子。”
“什么意思？”
“可能你受伤恢复慢，不知道是不是缺营养，小心点别受伤。”
“好。”
接下来的这几个月，国王都避开自己孩子的出行路线，无论报上来什么，都是直接批准，他是怕了，这孩子已经要以死相逼了，还真不给自己机会。
听到别的大臣夸他聪明，还有别的大臣说这个孩子的努力，什么主动打招呼问问题，和士兵们一起吃饭洗澡，和启祉睡一块，他们夸这个孩子聪颖、懂礼貌、漂亮、勇敢……一切的一切，国王都觉得好像那跟自己无关，自己给不了这个孩子他应该有的。
还能偶尔想起来他努力爬到自己床上说话的那个晚上，国王才觉得这个孩子确实是懂很多的，只是一直在隐忍着。
“陛下，殿下的生日要到了。”
以前都不过的，国王看看执政官，自己也说不出来什么祝福的话。
“随便启祉怎么安排就行。”
“您准备一直这样下去？不想办法和殿下化解矛盾，反而不管不顾。”
“我怎么化解？他活着就行了。”
“殿下为什么不喊您父亲了？”
“他以前就不喊——我以前不让他喊。”
执政官又要把文件砸到他的脸上，怎么有这样的男人，生完后就这样扔给别人养，如果不是因为他是国王那现在这个孩子饿死在外面怎么办，不管不顾只知道摆烂。
反正每次执政官提及国王的事，都看的出来这个孩子的委屈难过。
“可以吗？”
“可以的，今年您的生日您可以随意安排。”
“谢谢涯湄小姐，是不是您主动和晟说的？”
“嗯，我觉得这是您应得的。”
“那我要学习写您的名字了。”
“为什么？”
“启祉说过生日要发请柬，然后手写的最好……不过晟说那天因为妈妈的原因没什么值得庆祝的，会不会不合适？”
“不会，您是您母亲生命的延续，这种事本身就值得庆祝。”
那是涯湄第一次感受到这个孩子情绪的不同，那种眼中闪过的光，和之前完全不同，就像发自内心的幸福感，出现在这个孩子身上，这是那种非比寻常的感觉。
他应该是开心的。
“我可以抱抱您吗？涯湄小姐。”
“嗯？可以的。”
“谢谢您……”
那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这个孩子换了一种角度审视自己的存在，原来还可以是这样，他抱着执政官真的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一种被爱过的感觉。
执政官其实内心有些慌的，啊，这个孩子真的抱自己了，好温柔轻轻的，跟个小妹妹一样，可爱又软乎乎的，以前只是觉得有些可爱，现在真的是又懂事又可爱啊，不过身为执政官还是要基础的颜面的，不能表现的太高兴。
然后就传开了，一向严肃的执政官小姐竟然抱了王子，而且执政官小姐也笑了，妈耶。
执政官本人表示那有什么，既然殿下喜欢，抱抱也没什么，然后刚进办公室就看到国王黑着脸。
“陛下？今天您的任务量很大的。”
“涯湄小姐，你抱他做什么？”
“殿下主动要求的，这种事是不被允许的？”
“没有。”
还是阴沉着脸，一国之君计较的都是什么破事，执政官抱走国王大部分的工作，得了，还是要自己加班。
“陛下都没机会被殿下主动要抱抱呢，估计吃醋了，”团长感觉有些搞笑，改天自己也去要个抱抱气哭国王。
“诶？陛下会吃醋？”
“作的呗，还偷偷问过我要不要把殿下哄回去，介意他和启祉睡一块。”
“那他自己去哄啊。”
“陛下应该喜欢殿下受魔法影响性格外向的时候，无奈殿下性格天生就是内向的，郁岚陌说了殿下本来就很难快乐。”
愈发觉得这个父亲垃圾了，执政官听说过郁岚陌的名声，弃家族权利争端，选择隐居做一名医生，在那个国家可是名人，明明郁岚陌都说了这个孩子性格就这样，强制用魔法改变一个孩子的性子那还真是恶心。
当大家收到这个王子手抄的名字请柬的时候，只有国王黑着脸，一边希望有自己的，可是去了等于会被搞砸去，一边希望又没自己的，可那样心里真的不好受不平衡。
启祉和老师连夜教他抄写了这里上上下下几乎所有人的名字，不会写的用符号和拼音代替。
“殿下在我的名字后面画了爱心。”
“我的是梅花，他应该是不会写‘馨’哈哈。”
“我的是小船，因为名字带舟嘛。”
……
整个皇宫沸沸扬扬的，几乎每个人都收到了，只有国王在办公室坐了一天还没有收到。
没有就没有吧，自己什么时候稀罕过那玩意，国王表示我的生日可是宴请过别的国家的，这能比吗？
“陛下，我向顾字华会长递交了宴会申请，宴请九国别的国王的孩子。”
“？顾字华同意了？他忙的要命，估计审核完都明年了。”
“同意了，不到一分钟，他现在发函过来要他的那份邀请函。”
顾字华啊顾字华，你这个狗东西，我找你你半年回一次消息，这小兔崽子过生日你秒回，还真有脸啊。
可能计较这种事太幼稚，国王只想快点结束，没有自己的邀请函很尴尬啊，真的，传出去估计会成为别的国家的笑柄，国王都想象到了那天宴会上他们带着他们的孩子过来，然后一群大老爷们问他，你爸爸呢，然后自己那个崽子一脸单纯，我不想让他来，玛德，脚趾扣地。
或者说，自己真的被否定没有机会了？自己孩子的人生中的第一个生日，竟然把自己唯一的亲人排除在外了。
“陛下，您需要请柬吗？”
“笑话，我怎么有空参加那个废物的生日宴会。”
“殿下问的，您不需要的话我转告给他了。”
“等等，等等，需要，呃，不过我不一定去。”
执政官表示还真是到了给台阶就下的地步，你的孩子可没有你这么死脑筋。
这个孩子其实觉得国王来不来都无所谓，主要是顾字华说这个是惯例，国王算是监护人，没有他顾字华不好批准大型聚会。
但想了想，终究那是自己的父亲，自己唯一的亲人，他生气也只是因为爷爷奶奶的东西坏了，虽然自己并不知情，也不应该太害怕，晟以前打过自己，但并没有特别疼的。
那是灵魂上的痛苦。
“你竟然真的让顾字华来？”启祉觉得晦气。
“我想问问他为什么我身体里有别的灵魂，”他翻着字典查顾字华的名字写法。
“因为……这种事没什么纠结的，”因为这个身体本来就是应该让给那个熊孩子的，启祉和郁岚陌调查很久确实如此，本来在出生就该被扼杀掉的意识，不快乐地存活了下来。
“我经常梦到一条河，河的对岸站着很多比我大一点的哥哥姐姐，他们说不让我过去，我在想可能我和他们是同类，”他知道自己和别人不一样，所以他想通过这次生日喊过来别的国王的孩子，对比一下，是只有自己这样还是怎样。
对快乐的木纳，对正常孩子喜欢的东西没有感觉，对从睁开眼睛到现在的记忆都有，没有过多遗忘，没有快乐，学习能力也被老师认为极强，唯独对感情、对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才像一个孩子。
这大概是九个国家最盛大属于孩子的生日宴会了，启祉原以为那些和国王有争端的家族不可能来的，没想到顾字华直接以自己九国最高掌权人的身份发出邀请，派来了九国各种顶级设计师、厨师、策划专门来指导布置，知道的只是晟的孩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会长亲自过生日那么大排场呢。
差不多是动用了国王手下大部分的人力，连执政官都亲自给这个孩子挑选衣服去了，留下空巢老父亲黯然伤神。
宴会前一天整个宫殿都格外的热闹，而且多了很多临时的孩子们的娱乐设施大殿上挂的装饰，气球、玩具、魔法装饰……国王都想逃离自己的大殿，然后找个旮旯躲两天回来。
因为忙了一天加上早起被拉起来穿衣打扮有点困，他躺在一堆布娃娃堆里先睡了一会，别的都是执政官和启祉还有团长在招呼。
“好可爱，还在睡觉，我以为是布娃娃，”一个男生的声音？
他连忙坐起来，以为启祉会喊醒自己的，没想到人已经来那么多了。
“你是哪个国家的公主啊？你好漂亮，”这个小男孩儿凑到他脸上。
“我不是公主……”他努力站起来。
“可是你好漂亮，你可以叫我殊御，也可以叫我殊御王子，本王子最大的梦想就是做一个比骑士还厉害的王子，保护天下所有漂亮的公主……”
殊御把他拉来起来，他这才觉得原来同龄人力气都比自己大啊，面前这个有些热衷于表现自己的王子，仿佛拉这个孩子一把就展现了他的男子气概了一般。
这个孩子回忆这这个孩子的名字，大概是那个小国王后的第几个孩子来着？貌似和晟关系不太好。
不过宴会还是要开始的，他看着有很多孩子已经玩起来了，公主和王子们，他们的笑声很大，很开心……
当他走到大殿上国王的位子上时，这些孩子们都凑了过来。
“你好漂亮，你是仙子吗？”
“你的头发也好漂亮。”
“你真的是人类吗？是不是从天上下来的天使？”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