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夏芝麻左顾右盼——这个小孩是夏小正?夏小正?重名了?
“但是那已经是我的东西了,你给我扔掉了吗?”这个孩子的神情真的是委屈又单纯。
“……抱歉,殿下,”夏小正才觉得是不是自己真的太过分了啊,顾字华都说了这个孩子大概率不会被别的家族带走的,自己果然是没孩子所以说的做的太偏激了?
“阿嚏——”牢房有些冷,这个孩子打个喷嚏,国王立刻把自己外套脱了裹着自己孩子。
夏小正刚准备关心关心,国王就一脚把他踢到一边。
“夏小正!再让我看到一次我的孩子因为你受伤你立马滚蛋,我不管你乱说了什么鬼话,让我听到你别想好过。”
大概夏小正也没想到,国王竟然会因为这种事打自己,他站起来,胸口还很疼,只能拍拍灰忍着。
看得出来很痛啊,这个孩子知道小时候父亲踢自己身上也是火辣辣的疼,第二天晚上洗澡的时候还能看到印子,虽然夏小正是很过分,但他心里还是为了父亲的。
“……爸爸,我其实没事的,不要打他了,”这个孩子怯生生的说着,希望夏小正和父亲不要闹矛盾。
终于愿意喊爸爸了啊,国王都激动的快溢于言表了,夏芝麻都石化了:这他喵的是那个说了不养孩子的晟?当年那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国王变成了这样?九国民众都知道的晟大部分时间都不好惹(小部分时间是沙雕),做事也绝,没想到啊,果然有了孩子就不一样了?
“行,晚饭想吃什么?”国王完全不管夏小正了,只想着赶紧再拉近点关系,转身就走。
“都可以——夏小正一起来吧,”这个孩子伸着头对夏小正说。
夏小正有些烦的站在原地,但这小孩又让他纠结,昨天自己那样对他估计心里也记恨着,但是自己又救过他,应该不会闹太不愉快?而且顾字华都那样没脸没皮了。
本以为这个孩子会害怕或者别的,实际上他还是挺沉稳的,夏小正站在门口,看他们父子俩吃饭,国王是不想管夏小正,这个孩子看看父亲又看看夏小正。
“唔……爸爸,让夏小正过来可以吗?”
“为什么?你要原谅他?”
“我想问问他,不希望你们闹矛盾,他是执政官,出发点也是为了您和国家。”
“……嗯。”
这种话从自己孩子口中说出来不算奇怪,但又很突兀,直接考虑到国家层面了啊,是不是当年李栗教的太多了?
夏小正走过来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一个小孩子在赌气一般。
“殿下有何吩咐?”
“……你为什么说我有叛国罪?”
“我、我,殿下,这个不太好说明。”
国王俯视着夏小正,无缘无故也不会给自己孩子套上这种罪名。
“那你给我说清楚,避免以后的误会。”
“我说清楚殿下就能原谅我了?”
“……下次再这样我告诉启祉揍你。”
果然这个孩子还是挺可爱的,夏小正看国王脸色,估计知道具体的经过现在杀了自己也有可能。
“咳咳,殿下知道那天过来接你的女人是谁吗?”
“我知道这个姐姐和你还有顾字华是同类。”
“嗯,她还有另一个身份,她是有琴愿的妹妹。”
等等,妈妈的妹妹?小姨?这个孩子放下手里的饼,容自己愣一会,怪不得她说不能喊她姐姐,啊?自己凭空多了一个小姨?还没看清她长什么样子,是不是和妈妈很像?天呐,下次见面了一定要好好问清楚。
“我不希望您被别的家族抢走,殿下,原谅我的私心。”
夏小正更在乎国王的想法,国王若有所思。
“有琴景已经离开有琴家族了,她没心思管那么多。”
在有琴愿七八岁的时候,身为妹妹的有琴景就被传言说会给家族带来不幸被带走了,确实避免了很多家族争端,现在还活着,再听说竟然是因为自己孩子,晟知道她应该不会认这个外甥,不然当时就相认了,这个倒无所谓,他不在意。
“那殿下脚腕上的镯子是?”
“顾字华送我的礼物,他说是妈妈的东西。”
这就尴尬了,夏小正还以为有琴景是奉家族之命带这个孩子走,然后这个孩子还愿意了,所以当时才又些冲动,都是顾字华的锅。
还以为提及母亲的话父亲会不高兴,这个孩子低着头怕父亲多说,实际上并没有,晟刚开始看到这个镯子的时候就大概清楚了。
“你喜欢这个镯子?”
“……唔,还可以,爸爸要是介意的话我收起来也可以。”
这位父亲继续喝自己的米酒。
“不介意,挺好看。”
“啊?爸爸……不讨厌妈妈吗?”
“试过,讨厌不起来。”
那是一种很复杂的感情,在这个成年男人的身上恍惚过的年少的好感。
李栗赌上了这位父亲对于有琴愿的爱,冒死把这个孩子带到了父亲身边,用了多少年李栗才敢放下心知道自己赌赢了,才敢放手把他交给父亲。
慢慢消融的一块冰,这个孩子一直以为的是父亲把妈妈从郁岚陌身边抢走了,两人没有喜欢,有的仅仅是为了各自的利益生下自己,他怀疑过父亲对自己的爱,也怀疑过母亲的爱,更怀疑过两人的关系,现在似乎一切并没有那么糟糕。
这个孩子刚想问起来有琴愿的事情,就感觉胸口很疼。
疼到仿佛上面有刀在划一样,一刀一刀割在自己肉上,像是要挖出来自己的心脏。
“陛下,您不要慌!殿下身体不会有实质性的损伤,”夏小正知道自己感觉不到疼,所以不会有大碍,那是那个女孩的疼传达到了这个孩子身上。
国王抱着自己的孩子,怀里的孩子已经疼的睁不开眼睛了,脸色苍白,疼的浑身发颤,喊不出声,全身都是汗。
……
“陛下,没有麻醉成功,她在实验台上醒了。”
“把她的嘴粘住得了。”
“可是,陛下……?”
“你们这批人怎么磨磨唧唧的,我亲自动手。”
他走到试验台前,看着自己的女儿,手脚被绑住,赤身裸体,眼睛微微睁开,还在奄奄一息的惨叫。
旁边的医生给他们的统治者行礼。
医生和别的人员的身上都是这个小女孩的血,这个小女孩没有尊严,没有被爱过,没有见过阳光,被绑在实验台上即将被挖去心脏,手术刀已经插进去很深,随着她的呼吸刀口慢慢的渗血,不过他的目的不是让女儿死,供血没敢停,这里有全国最好的医疗设备,最毫无人性的实验。
他准备拿起柜子里的棉花塞到女儿的嘴里,然后用医用胶带粘住,以保证他们能继续,少被那可怜的同情心影响。
她感觉到父亲掰开她的嘴,真的满是绝望:“……爸爸……不要……”
“啊,谁教的她那么高尚的称呼?”他看看这些实验人员和医护人员。
“陛下,我们并不知晓,”他们都开始摇头,害怕被降罪。
“那挺讽刺,”他继续往女儿的嘴里塞棉花,然后用胶带缠住她的嘴,胶带粘连着女儿刚长出来的头发,发色和自己一模一样。
看着无声流泪挣扎的骨肉他只能叹口气,刚准备离开但又觉得缺点什么。
他想了想,弯下身亲吻女儿的额头。
“爸爸等你,要活下来啊,我的小公主。”
可能这样会让自己像父亲一点,他自己都想笑。
不过他以为女儿早就被自己逼疯了,看来情况还是很特殊,在没有任何人教的情况下能喊自己爸爸,属实良心还会有些痛?
没想过她能称自己为爸爸,如果妻子来了她会不会再喊一声妈妈?然后呢?妻子会心软?那可能性不大。
他还在想着明天和妻子去哪里游玩,身后的女儿正在无比痛苦的挣扎,一群成年人在自己身上开刀,每一刀的痛感都被格外放大,割到哪里都痛到灵魂里。
医生想继续麻醉,但是怕再用药这个孩子会永远醒不过来,以前她被麻醉至少这些大人们负罪感还没有那么强,现在这个孩子痛苦的神情触目惊心,每一刀都变的像在杀人。
只能祈求她快晕过去来减轻痛苦。
一个工作人员下不去手了,而且也确实到了再继续的地步,这个父亲皱皱眉头。
“陛下,我们尽力了,再这样下去她真的会死。”
一个年迈的官员都跪下来求他了。
他挥挥手让医生们开始抢救。
他凑到女儿的面前拿走他塞的棉花,给她戴上吸氧机,然后掰掰她的眼皮,还好,死不了。
“活下来可以在实验室走走的,“他贴到女儿的耳边说。
那是一种怎样可悲的嘉奖:拔掉身上各种各样的管子,在实验室里随意走动几分钟,那种脚碰到地上的感觉,安稳感,踏实感,自己的身体属于自己的感觉。
……
“殿下,您要是实在忍受不了可以咬着我的胳膊,”夏小正看着他哭喊也没别的办法。
即便是国王抱着,这个孩子也没见的疼痛有丝毫减轻,外面的士兵都跑来问情况,国王只好把他放到床上,他缩着身子仿佛下一秒心脏就会裂开。
国王愁的也没办法,只能伸着胳膊:“咬我也行,原谅我,帮不了你……”
这个孩子哭到嗓子哑看不清父亲,但还是知道父亲在旁边关心自己,他努力抬起胳膊咬着自己胳膊。
夏小正感觉到了实质的疼,这个孩子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意让父亲受这种疼。
大概是不想让父亲看到自己太懦弱,以为自己会昏过去,但是没有,慢慢痛感消失的时候已经睁不开眼浑身乏力了,但可以察觉到父亲把自己衣服脱了擦擦汗,然后裹着毯子一直抱着。
父亲低头整理着怀里孩子的头发,然后摸摸这个孩子脚踝上的镯子,动作轻柔,他不知道父亲是什么神情,但感觉不是负面情绪的。
夜深人静,国王都准备躺床上睡觉了。
顾字华忽然推开门,国王捂住自己孩子的耳朵,一脸嫌弃看着顾字华。
“没事,这种和疼晕过去没区别,他听不到,”顾字华顶着黑眼圈,进来先给自己倒杯水喝。
“你过来做什么?”国王还是下意识护着自己孩子。
“小老弟这小身板再折腾更蔫了,带到那边养会儿怎么样?”顾字华可知道,李栗当初提交上来的体检报告,这个孩子体质和正常孩子没什么大区别,就是这几年折腾的了,尤其是这一个月,
“也行,我陪着过去?”
“你不用,晟,你起不到实际作用,小老弟终归要长大,你不能护他一辈子。”
“交给你我更不放心。”
“李栗和副会长那边直接做好对接,我也要工作,我会把郁岚陌也喊过去,晟,别低估你孩子,他除了感情方面转不过来弯别的都没啥问题。”
都揍了多少次了还没成为弱智儿童,顾字华都甘拜下风,绝了。
“现在小老弟就是严重贫血,慢慢脑缺氧了也影响未来智商,搞不好还和以前一样呼吸衰竭,”顾字华凑过去抓着这个孩子的小手,慢慢在手里揉搓,真的不见血色,小胳膊上都是疤,自己留的、夏小正伤的、他咬的……
国王也没办法,顾字华确实能找到最好的,但他这种家伙着实不能让人彻底相信。
“顾字华,你说为什么偏偏是我?”国王让侍从在火炉里添了些柴火。
噼里啪啦的木柴,摇曳的火光,软软的揉在两人的氛围里,少了些白天的聒噪,几份恬淡,几分安详,可能这个年龄段了,年少的那些意气用事都淡了,取而代之的是午夜不经意失眠的一声长叹。
不过这个话题究极而言对两人都挺残忍。
“我也想知道答案,”少年满是无奈。
“那你为什么要杀了我的孩子?!”提及这种事晟还是想站起来掐住顾字华的脖子,他已经在竭力压制语气了,怕吵醒怀里的孩子。
“……这个答案我说不清,我给了他这一年时间,希望他能证明我是错的,”顾字华知道,现在让自己再下杀手很难,让一个灵魂意义上只有四五岁的孩子疯掉,跪着求自己没有用,现实不会变的更好只会更差。
帆江溪能那样对这个孩子,足以可见很多神选中的灵魂保留人性底线太难了,大家能眼睁睁看下去帆江溪拖拽着他走,明明好几个都和这个孩子有亲戚关系,没人站出来,顾字华以为自己已经很过分了。
“别让这孩子走了,我怕哪天真的没了,”国王的语气带着悲怆。
那如果说出来现在还没有办法救这个孩子呢?顾字华不敢说出来,他活不过十二岁,就是个牺牲品,那个女孩是他现在唯一能看到的渺茫的希望。
“汀柔儿说擅长灵魂魔法的孩子要来了,”顾字华只能先说好的方面。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能起死回生?”国王自己都不信。
“……只要这两个建立联系,一旦小老弟出事,这个人能留住他的灵魂,不是起死回生,只是理论上的不死,”灵魂类是比较难的魔法,但是有合适的灵魂能使用那一定很壮观吧。
“这个人在哪?能救我的孩子什么要求尽管提。”
“不清楚,我感觉这家伙应该会主动找上门。”
“为什么?你们都约定好的?”
“不是,因为小老弟他的灵魂年龄没有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