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大部分人来说,今天的体验并不好——嘛,确切地说是很差——反正等到来救援的人来了之后基本都是一个评价:你们自己惹的祸你们自己解决,这个我们帮不了,也不打算帮。
顺带一提,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是加夫带着一群人找林塞文“单挑”这件事似乎是惹毛了上面的某个人,加夫有很长一段时间是不能出现在训练场上了——这是因帕后来告诉郑昕的,顺便和郑昕单独交换了一下她和林塞文的另一个联系方式。按因帕的说法,这个联系方式是为了在之后“紧急情况”的时候联络的。虽然有些不理解,郑昕还是收下了这两个联系方式。
“呼……”看着远去的因帕和林塞文,郑昕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站在因帕面前,果然还是太紧张了……
“郑昕。”身后传来熟悉的男声,郑昕回头一看,就是刚才那个拿着棋子和林塞文战斗的白发青年。看到脸的瞬间,郑昕就确认了他就是陈世。
“好家伙,怎么头发都白了?”郑昕笑着回过身,看着他的眼睛,“打的挺厉害的啊,换我我可就出不来了。”
“岂敢岂敢,你也挺厉害的啊,三十多把都是挨打了,最后一次居然还有力气……”陈世嘴角抽了抽,“话说,要是给你换上龙门甲,你能不能扛住林塞文的攻击啊?”
“龙门甲……”这次轮到郑昕嘴角抽了,“有必要这么不讲武德吗?正面这么厚实她就算是拿火拳头……不对,纯粹体术应该可以,但是加上元素就肯定不行了。更何况后面这么大破绽,穿上了也不好活动啊。”
陈世听完郑昕的说法,仔细想了想,赞同的点了点头:“也是。”
龙门甲,这个说法来自郑昕以前在的学校——在陆上曲棍球中,作为守门人的人身上会穿着一套极其厚实的护具,统称“龙门甲”。知道这个说法的人,郑昕认识的人里只有几个人:陈世,潘龙和致明三个。顺带一提,郑昕以前就是守门人。
“哈啊……但是哪怕活动自如也不太可能吧。”郑昕长长地叹了口气,“我也是第一次遇上林塞文用体术和魔法和我打,光是体术我就有些顶不住了,这次两边都让了一点的。”
“确实呢,毕竟……你这被打挺惨的。”陈世无奈地笑了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白发,“说起来,你和林……和公主打过架?”
“比试的话比较贴切?”郑昕微微歪头,“话说,你也认识她吗?”
“之前勇者集会的时候有见过面。”陈世点了点头,“嘛,不过她给我留下的第一印象是迟到了呢……”
郑昕微微顿了一下,露出一丝笑容:“那天她有点事,去的时候晚了一点。”
“啊,这样啊……”陈世点了点头,突然反应过来,看向郑昕,“等下,你听得懂我在说什么??”
“勇者集会发通知的时候我在林塞文那边啊。”郑昕笑了笑,“我说呢,我印象中林塞文都没有出现在异界者这边。”
“呃……出现过一次啊。”
“啊?”
陈世看着郑昕一脸惊讶的表情,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就是我们当时在集训的时候,打稻草人那会,我记得她有出现过的。”陈世说着,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记得就算了——不过那会她好像只是过来看看而已,也没有看到你。”
郑昕想了想,摇了摇头:“没有印象啊。”
“嘛,那算了,别想那个了。”陈世摆了摆手,脑海中却闪过了那段记忆——
持续暴打稻草人的少年,和当时站在高处的沉默的少女,一个站在阴影下,一个则站在阳光下。但是无论如何,这两个人确实没有过视线的交流。
郑昕并没有注意到,自从他来到这个世界后,他的状态就开始出现了异常。陈世因为和他是关系很好的朋友,所以看得出郑昕的一些小小的异常,但是其他人根本就没有在意这点。
“……郑昕,你现在还会想要去死吗?”陈世突然开口,问了一个问题。
刹那间,世界沉默了。许久,郑昕抬起头,拍了拍陈世的肩膀。
“放心,我已经没事了。”郑昕的语气很冷静,“说实话,那段时间我也在找原因,但是我也没有找到为什么我会这样——好在现在已经稳定下来了。”
“公主知道这件事吗?”
郑昕微微摇头:“我没有和她说过这件事,目前知道的应该只有你——话说我之前表现有这么明显吗?”
陈世微微摇头:“是你和我说话的语气,你平时的表现倒是蛮正常的。不是和你说到这个方面的话,很难看出你有‘这方面’的倾向。”
郑昕沉默了一下,叹了口气,抬头看向比自己还要高一点的青年:“别和其他人说这件事,他们两个没发现就没发现吧。”
“OK。”陈世点了点头。
“好吧,话说回来——你这头发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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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陈世正在解释自己和星棋勇者对弈的事情,那边林塞文正在回程的路上。
“呼……第一次面对这么多敌人……”林塞文脚步沉重,肩膀都塌下来了,“好累啊……”
“公主,这次虽然是加夫有错在先,但是你的做法也有问题。”因帕认真地说道,“之后得好好的道歉才行,明白了吗?”
“嗯,这个我还是懂的。”林塞文点了点头,随后抬头看向天空,“但是没想到加夫会被禁足啊……”
“似乎是有贵族看不下去了,这次特别提出了限制加夫的行为。”因帕说到这个,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倒是挺大快人心的,不是吗?”
“确实。”林塞文也笑了出来,“啊,对了,因帕,我想起来了。”
“嗯?”因帕微微歪头,“你想起什么了?”
林塞文沉默了一下,静静地停下了脚步。
“我明白我为什么会讨厌加夫了,也明白我为什么会这么在意郑昕了。”
两人沉默了。
“……我一直以为,我讨厌加夫,是因为他和我根本不可能是伙伴。”林塞文轻声说着,低下了头,“但是我想到了一个问题——加夫其实一直都不是把我当成伙伴,只是当成工具而已。”
“你很早之前确实说过。”因帕点了点头,“但是除此之外,还有别的理由吧?”
“……只是直觉。”林塞文点了点头,“郑昕和加夫必然是敌对的,而且……我更加喜欢郑昕,无论是不是我们真的相处了一段时间,加夫给我的感觉明显差过郑昕。”
“差过郑昕?”
林塞文思索了一下,扭开头:“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说,但是……可能的话,我觉得真的要我选,现在的我也一定会选择郑昕吧。”
“因为他遵守规则吗?”
林塞文点了点头:“他有遵守规则,但是加夫没有——的确,这样的人或许会有很特别的想法,但是对我来说是个麻烦。”
因帕想了想,赞同的点了点头。
“……以前的事情怎么说都不能就这么算了,擅自进我的房间、还要我脱了衣服躺床上……当我傻吗?”林塞文冷哼一声。随后又叹了口气,“那家伙,相当的傲慢呢,以为自己是我的主人什么的……”
听着林塞文的抱怨,因帕只能听着,什么都说不了——她知道,加夫那个时候的所有行为都和那个“议会”有很大的关系。虽然因帕并不知道议会的目的,但是那段时间他们一直都在要求林塞文和加夫产生“那方面”的关系。
但是很不巧,林塞文是个守规则的人——应该说,虽然是个随性的人,但是在关于一些规则的时候,林塞文会变得特别固执。
如果要进入林塞文公主的房间或者接触林塞文,首先必须得到她的认可,这是其一;
林塞文公主在平时会随性的行动,但是如果有人做出了违反法律或者伤害他人的行为,林塞文公主都会立刻开始处理这些事,这是其二;
不能限制林塞文公主的自由,同时也不能过于要求她放纵自己,因为林塞文喜欢自己安排时间,这是其三。
这三条规则,不是林塞文制定的,而是一直流传在城堡的仆人们口中的话语——在仆人和自己手下的人的观察中,林塞文做事都会有一些类似“铁则”的部分,包括平时行动的时候,她也会抱着尊重其他人的心态去做事,哪怕对方只是一个下仆。
在林塞文的身上,没有那些贵族特有的所谓“高贵气质”,有的仅仅是那种如同普通人一样的平凡气息。很多贵族都提到过这个问题,也提出了各种各样的方案。但是无一例外,没一样能够改变林塞文现在的性格的。
来自异世界的“茶道”也好,贵族礼仪也好,甚至是最为严苛、足以摧毁一个人心智的“影部训练”也好,没有一样改变得了林塞文现在的性格。那份随性却不妄为、柔和却一点都不柔软的性格,始终没有变过。
“……郑昕是守规则的人,我看得出来。”林塞文换了个语气,“但是呢,他也有一点不好的呢——我总有种感觉,他是利用这些规则压制住自己的。”
“压制自己?”因帕愣了一下,“怎么说?”
“因帕,你还记得郑昕之前的表现吗?”林塞文反过来问道,“我还记得呢——郑昕他一点都不喜欢那样集训,压力只能发泄到稻草人身上。那个时候,我感觉郑昕其实真的很讨厌那个规则。”
因帕愣住了——她确实没有注意过这点。
“恐怕接下来的考核,他会做出一些惊人的举动吧?”林塞文说到这,却笑了出来,“但是我相信他可以压制住自己的——他一直都在压制啊,也在讨厌着破坏规则的人,所以我相信他。”
距离考核,还有最后几天。如果这次林塞文的出现可以让一小部分人继续精进自己的技术……那也足够了。
“公主,你想要守护什么呢?”因帕突然问出了一个问题,“我知道你讨厌加夫,但是……”
“因帕,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一直都记得哦。”林塞文的声音打断了因帕的话。因帕看着那走在她身边的少女,迎上了她那坚定的眼神。
“我喜欢这个国家,这个世界——确实,我不了解这个世界,甚至之后可能都会出不去了,但是我的选择是不会变的。”林塞文的声音很坚定,“如果魔王的目的是毁掉这个世界——那我就要守护这个世界。如果它只想要毁掉海拉尔,那我就要保护海拉尔。这是我的铁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