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要去执行任务了,依旧是父上下达的命令。但这次的任务与往常不同,本次任务的目标并非“犯罪者”,更不是父上的政敌,而是本土的一个普通家庭。

说道本土,那就不得不提一下阴阳连岛的历史。这座小岛从未出现在世界的地理版图里,直到现在,地图上也并未标明它的位置——因为阴阳连岛本身就是构建于空间结界中的虚幻世界。而所谓的本土,则是我们的故乡——中国。

我们的先祖在三千年前为了逃避战乱而迁徙到海边,据说是诸位阴阳师们合理建造了这个巨大的结界,并在结界中创造了阴阳连岛这个世外桃源。而我们当年逃避的那场战争被后人称之为,

“牧野之战”

我不是很理解父上让我暗杀这一家子的原因,我考虑过他们可能是在本土使用阴阳术犯罪的团伙,但父上大人的资料里并未说明这一家子拥有咒力回路。

本土上还是有许多阴阳师的,但实力大不如从前,可能是因为儒家在后世成为主流,使得君主打压阴阳师,造成大量阴阳术式失传,再加上牧野之战造成的大移民导致的吧。同样,我们并不排除本土上存在拥有咒力回路的普通人,因为这些东西就像是血管一样,是人体的一部分,不过因为阴阳术的失传,有部分人已经退化掉了这无用的器官。

这次我要去的地方是河南省信阳市,这是一座灵脉很奇怪的城市。此地的灵脉不同于其他地方,正常的灵脉像是一条河流,每年都会有丰水期和枯水期,但是这条灵脉却没有。这条灵脉的所蕴藏着的咒力就跟随机跳动的数字一样,它的咒力储备每时每刻都在变化,据阴阳寮那群家伙说,这条灵脉的咒力储备跌到过负数,有时甚至会激增到比全国的咒力总和还要多。

当我抵达这座城市的时候,夜幕已经完全笼罩了这里,这正是暗杀的好时机,我按照父上提供的资料找到了这次的目标居住的地方。这里是一片老旧的居民区,小区正门口就是国道。我进入的小区,摸索到了他们的家。我很轻松地潜入了这间房子——这是暗杀者的基本素养。

这间房子不大,估摸着也就九十平米,一厅一卫两卧,还有一个小阳台,阳台上种着几盆花,颇有几番情调。

我进入夫妻俩的卧室,看着床上已经熟睡的二人,还有两人中间的那个人类幼崽。床的对面是一张桌子,桌子上摆放着这一家子的全家福。这就是普通人的家庭吗,没有血脉的束缚,没有政治上的约束,能够自由温馨的拥有一个家庭,真是令人羡慕。我的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松动了。“感情”这种东西从我心底的黑匣子里涌出,再次在我的心里生长。

这个与殷家无冤无仇的家庭,真的有必要铲除吗……我的心底居然产生了一丝顾虑,但不一会,我就打消了这些不存在的感情,我的身体甚至不受控制地动了起来,我的手中生成了一把匕首。不,我没有生成武器,我的身体不受控制——有人在远处操纵着我,是谁!

我的脑子里仿佛被打下了思想钢印一样,有人在我的脑海里不断提醒着我,“父上的命令,必须完成!”

我一步一步地向夫妻二人走去,不行,我不能杀了他们!我紧握住匕首,往男人的头部刺去。在匕首距离男人一公分处,我尽全力控制住了身体,我不能杀了他们,让我走,让我走,让我走!!!!!!

但我无法控制我的身体,我就像一个提线木偶,任人摆布。

我不是自由的,我被他人用枷锁禁锢,为某人做事,我是那位大人的刀,我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他所用。

哈,原来是这样吗……十几年的时间我居然没有发现任何端倪。

果然啊,你对我用了禁术,对吧,父上!

我想要冲破枷锁,但我没有强于你的力量,现在的我,根本无法反抗你啊。父上是错误的!殷家是错误的!整个阴阳寮都是错误的!这么简单的事情我居然现在才明白。

我快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了,主动权将要被他夺走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力量去保护你们……我的眼泪忍不住地涌出,我果然还是……太无能了啊……

至少不能让他们痛苦地死去啊……

“喂,阎王,咱们做个交易吧,我把我的所有咒力交给你……把你的生死簿借给我!”

我吃力地跟我体内的守灵侍说道。

“……”

他沉默了,快说话啊,快回答我啊!没时间了!!

“余许可了。”

阴阳逆转·生死簿

这是我的最强术式,是与阎王进行的交易,全部咒力只是拿到生死簿的定金,修改生死簿,则会消耗自己的阳寿。

我真想将自己的阳寿改为0,但守灵侍无法伤害自己的契约者,我不能用生死簿杀掉自己。

我费力地触碰到了面前漂浮的平板,但那个家伙依然在跟我争夺着身体的主导权,我的手一次又一次地从生死簿上离开。

找到了……我在生死簿上将夫妻二人的阳寿改为0,我能做到的,只有这些了吧。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一定会给你们复仇的,总有一天,我要杀掉他 ,被他亲手培养的杀手杀掉,会是什么感觉呢。

“契约达成,你们的阳寿,我收下了。”

灵魂从体内抽出的感觉很奇妙呢,我一下瘫软了下去,哪怕在跟我争抢主导权的那个男人,此时也操纵不了我了。只见跟蒸汽一样的东西不断地从体内被抽到空中,这就是灵魂吗,抽出的灵魂越多,我的意识就越来越远,直到我的意思完全消失,那灵魂才停止从我体内流出。

对不起……

直到昏迷,我的脑子里还在重复着这三个字,我到底,是在给谁道歉呢……现在的我……是自由的吧……

太阳出来了,清晨的阳光洒入房间,照到了我的眼睛。

好亮。

我醒了过来,看着这陌生的房间,我思索着,我是来……执行任务的?我怎么能在这种地方睡着。

我从地板上爬了起来,看见床上的夫妻二人,神经再度紧绷起来。任务失败了?不对,我上前试了试两人的呼吸。

死了?

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又是怎么杀掉他们的,我并不清楚,但我知道我完成了父上交给我的任务。

我好像惊醒了床上的孩子,他醒了过来,一个劲地在那哭,我抱起这个孩子,我,居然留了一个活口。

但我不打算杀掉他,因为父上的命令里没有说要杀掉他。

孩子没有了父母,是活不下去的。这点是个人都知道。

“别哭了,”我看着怀里的孩子说道,像是在命令他一样,他果然不哭了,“从今天起,你就跟我一起生活吧。”

“就叫你,殷世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