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璃那家伙被关禁闭了。

真是个笨蛋啊,明明知道掌握的禁术过多就会被判定为不安定因素,你也知道被判定为不安定因素的后果是什么——你会被判以死刑的,我的朋友。即便如此你为什么还要固执地去学习禁术,我不能理解你啊。

这下我也没法救你了,我瘫坐在院子里,看着池塘中漫无目的游动的鱼儿,逐渐放空自己的大脑,任凭雪花飘落在我的身上,这次我没有使用加护,冰冷的雪花刺激着我的神经,我躺了下来,看着漫天的飞雪,如果我拥有权力的话该多好啊……

“殷世谦。”

我听到一个沧桑的声音从背后呼唤着我,就像是命令一样,我赶忙站了起来,回头望去,果不其然是父上。我冷冰冰地看着这个男人,我知道是他和符家的家主将符璃关了禁闭,但我却无法反抗他们。那男人挥了挥手,示意让我跟他一起出去。

父上身着纯黑的狩衣,我跟在他身后,一言不发。我已经知道此行的目的了,符璃将被处死,父上是让我去见他最后一面。如果一个人的挚友将无缘无故地被判处死刑,那这个人会伤心,会愤怒的吧,但我为何没有这种感觉呢……果然挚友什么的都是假的吧。

雪还在下,路上空无一人。我跟着父上一直走到一面巨大的门前才停下。门上雕刻了无数的恶鬼,面目狰狞。果然是这里,阴阳寮最重型的监狱,这里关押的只有死刑犯。

穿过钢铁铸造的大门,我们一路往监狱最深处走去,监狱里漆黑一片,我不得不用夜视咒术来增强我的夜视能力,这里没有牢房,所有的犯人都被吊在半空中,空气中弥漫着排泄物,血味以及尸臭混合的味道。

监狱的最深处是一片空地,这空地上血迹斑斑,一眼就能认出来这是个刑场,刑场正中间有一个被五花大绑的男人跪在地上,是符璃。

我朝他跑去,一把抱住了他,这家伙消瘦的只剩下皮包骨了,身上全是伤痕,指甲跟牙齿全部被拔了下来,这样的他居然还活着,他已经超出了人类的极限了。

“世……谦?”他无力地抬起头来无神地看向我,“你来啦……”

“跟我回家,我去找全阴阳寮最好的医生救你!”我将他身上的绑带解开,把他背了起来。

“杀了他,殷世谦。”

父上从二楼扔下了一把刀,它在地上弹滚了几下,停在了我的面前。我将符璃从背上放下,弯腰捡起地上的刀,那男人的话语如命令般刻在了我的脑子里。他站在楼上冷漠地看着一切。

我转身将刀刺向符璃的心脏,但我的左手像不听使唤一样,一把握住了刀身,将刀停在了符璃面前。

“不行……不行!”

我不能杀掉符璃,但我不得不杀掉符璃,我被父上用枷锁禁锢住了,二十年了,我还是没有取得能够反抗父上的力量,我是他的一把剑,一直在为他所用。

“喂……世谦……”符璃低着头,他的手搭在我不断颤抖的左手上,“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研究禁术吗……”

“我从小就有一个朋友,他小时候特别爱笑……”他咳嗽厉害两下,继续说道,“突然有一天,他不再笑了,跟换了个人一样,他沉默寡言,天天背着我执行任务,至于在干什么,我也不知道……”

“但我知道,他一定是被什么东西束缚了……”

我的左手已经控制不住刀身了,右手一点一点地把刀往符璃的心脏推进,但是符璃已经没有血可以流出来了。

“是这样吧……世谦……”符璃浅笑了一声,仿佛是在嘲讽着我的无能,“如果一个人的力量还不足以冲破枷锁……那就再加上我吧……”

刀贯穿了符璃的身体,两颗水珠滴落在地上,他用手帮我擦拭着眼角,是我在哭吗?

“这是我最后的术式了……世谦……”

我试到有一股力量从符璃的指尖涌入我的大脑,顿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像是鸟儿飞出了拘束自己的牢笼,我……自由了。我大哭了起来,这是悲伤吗,是憎恨吗,是……愧疚吗?

“替我照顾好妹妹……世谦……”

他注视着我,露出了浅浅的笑容。话毕,符璃倒了下去,这个最强的禁术师就这样结束了自己的一生。监狱里回荡着我的哭声,久久不得平息。

不知过了多久,我背着符璃的尸体从监狱里走了出来,我将他的遗体烧成灰烬,随风而散。

今夜,我定要为你复仇。

地狱的火在我的脚下熊熊燃烧,随后覆盖了我的全身,此时的我身披狱火,正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所行之处,皆为炼狱!

我如丧尸般跌跌撞撞走到符家门口,将符家的大门付之一炬,符家看门的那几个家臣见到这样的我,如丧家之犬一样跑到院内,是去向那两个家伙报告了吧。

我往正堂走去,院内的一切都被我烧毁。

“你在干什么,给我停下来!”

那个男人从正堂走了出来,向我下令,但这与我何干?

“我……是自由的。”我朝他说道,“我不是你杀人的刀。”

“我是殷家第八十二任家主,殷世谦!”

我怒吼着扑向那男人,丝毫不在乎什么战斗技法,此时唯有力量才是王道!

“你疯了!”

那男人惊恐地盯着我,他拿起刀刺向我的头颅,但是那种东西伤害不到我,刀在还未接触到我的时候就已经融化成了铁水。

“你亲手锻造的刀,将会在今天砍掉你的头颅!”

我用左手捏住他的脑袋,右臂发力,直接贯穿了他的心脏,鲜红的血液如喷泉一样,溅了身后的符家家主一身。

我看着正堂里摆放的佳肴,多么讽刺啊,有人把酒言欢,有人含冤入狱。

“家主大人,让我问你一句。”

符家家主瘫倒在地上,不断向后蛄蛹着,真是个窝囊废。我走到他面前,抄起一把刀刺穿他的大腿,将他固定在地上,他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

“那是你的儿子啊,家主大人。”我跟看垃圾一样看着他,“何必跟你自己的儿子过意不去呢?”

我又抄起一把刀,刺向他的胳膊,他被我钉在地上,我复制出一柄又一柄长剑,一次又一次避开要害贯穿他的身体。

此时的大院如地狱一般,这里只有无尽的火焰。

“在烈火中死去吧。”

我再次制作出一柄剑,这次直接捅入了他的大脑。

雪依旧在下,火依旧燃烧。

数日后,阴阳寮的统计结果出来了,符家与殷家家主皆被杀害,这次事件伤亡百余人,但百里那家伙以家庭纠纷为由并未追究我的责任,真是可笑啊。

我将殷世文送回了信阳,交给当地阴阳寮抚养,符玥带着符苏文离开了阴阳连岛,真是个悲伤的故事啊。

梅花开了,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