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隐藏姓氏,混迹在流民中而不被发觉,我想伊维特小姐想要寻找的那个少年也是‘孤儿’。”面前的少女无动于衷地听着海勒姆讲述的扎卡里的事情,海勒姆垂落视线,看着将尽的火光暗自苦笑,“在离开时便已无依无靠,又或者被离开的亲眷留在这里——这样的‘孤儿’,现在全部都身处扎卡里管理的流民圈内。”
扎卡里粉饰太平,告知幼小的孩子们大人正为了他们在外面努力工作,不可以给他们添麻烦。年幼无知的孩子被蒙在鼓里,而心智渐渐成熟的少年即便察觉了不对,也会被强硬地留下。海勒姆这边的人曾经捡到被殴打至半死的青年,他们从青年口中确认了扎卡里那群人的行径。但他们无能为力。
“扎卡里很狡猾,他尽可能地笼络男性,尤其是头脑简单的人。”
——并且利用他掌控的那些孩子。一旦其他流民对孩子们出手,不论出于何种理由,都会被扎卡里抓住把柄。
那一流民圈的存在即是示威,纵使人们对他们的行径有所察觉,也只能忍气吞声。流民区的情势早已是金字塔状,扎卡里一众压在上方,加重着流民们的生存压力。
“说实话,我很想接受伊维特小姐的第三个提案,但无论是采用与阿尔科特交好,还是平抚流民情绪的手段,都免不了和扎卡里对峙。”最后的柴火也化为灰烬时,他们的面前只有微小的火星还在闪烁,“就算伊维特小姐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我也无法提出这样强人所难的请求。”
正因为意识到扎卡里的本性,海勒姆他们才会选择以这种方式在阿尔科特的边缘生存。他们不能勉强阿尔科特接受本就是外人的他们,尤其是在有扎卡里这样的人横在中间的情况下。
“抱歉,我似乎说得太多了。”仅存的火星也消失时,海勒姆低声说道,“但我想伊维特小姐还是需要知道这些事情。就算我们——你,能够找到那个名叫‘赫莫萨·埃迪’的少年,你也很难将他从这里带走。我想你需要考虑到,那位少年已经被扎卡里灌输了危险的想法,沦落为暴徒之一的可能。”
“那些长久被扎卡里洗脑的孩子们,很可能在产生冲突时,成为我们的敌人。”维吉尔思考着,他们应当做出决断,并采取措施,“我们要尽可能避免这种情况——充分掌握流民区的状况,并在暴动发生前,确保孩子们的安全。”
“所以伊维特小姐——”“副团长——”
“你要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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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无声的夜晚,怪异的气流正涌动。
少女人形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轻盈地穿梭在流民区中,她的脚步没有声音,她的身形无从捉摸。
她是月夜之下的幽灵,无人能捉住她的痕迹。
而她忽然停下来,月光照映她编作辫子的金色长发,面纱掩去她尖锐的目光。
少女愉快地扬起嘴角,下一瞬便从映入谁人眼瞳中的月夜下消失。
“啊——我可爱的伊维特,你终于回来了!”
伊维特回到她们分开的地方时,玛莉安坐在旁边的残垣上扬起手臂欢呼。
“你去了好久——那个大叔和你说了什么?”
伊维特转向无声地落在身边的少女人形,飘落的面纱遮住她显露愉快的笑靥。伊维特静静注视玛莉安,直到玛莉安转开视线,手指点在唇下。
“唔——”
“玛莉安,你做了什么?”
“……”玛莉安敲在头上,吐吐舌头,“诶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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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你察觉到了视线?”高耸的屋顶之上,是背着人偶箱的伊维特,和坐在人偶箱上的玛莉安,“你说有人发现了移动中的玛莉安?”
玛莉安愉快地摇晃双腿,享受晚风的爱抚。
“玛莉安可是很敏锐的,我想那没错!”
“唔……”伊维特发出细细地低吼,“玛莉安——我才说你不要给我捣乱,你就又企图把事情搞砸吗?!”
“诶?我哪有!玛莉安我只是普——通地像伊维特知道的那样移动啊,因为玛莉安不可能会被发现的,玛莉安本来不应该被发现的!”
“可是你被发现了!因为玛莉安的失误,伊维特的工作可能会变得更加麻烦!”
“呜——呜呜——”
“玛莉安!”
“好啦好啦,伊维特,你先不要急嘛,”人偶箱上的玛莉安解开头发,散开的金发拥抱少女人形的躯体,“玛莉安觉得这是件好事——因为一般人是不可能发现玛莉安的,也许那个视线的源头,就是伊维特要找的那个少年。”
“那可真是再糟糕不过了。”伊维特气鼓鼓地哼声,“因为伊维特听说,我要找的那个少年,有可能被洗脑成坏心眼大人的傀儡。”
伊维特简单地向玛莉安转述了海勒姆的话语,说明了她们将要面对的处境。
“海勒姆大叔说,可能是伊维特要找的少年的有七十六人,其中有五十三人都被叫扎卡里的坏家伙管制着。”
另外二十三人分散在流民区各处,海勒姆会找机灵的人去旁敲侧击,以确认那些人是否有可能是“赫莫萨·埃迪”。他们唯一的线索就是这个名字,如果赫莫萨被告诫过要隐姓埋名,突然被人提及本该不为人知的过去的名字,他很可能会本能地做出惊讶、回避等反应。
——当然,不排除五年前少年是还懵懂无知的幼儿。如果连那孩子自己都不具备旧名的意识,他们就束手无措了。届时他们会提供少年们的踪迹信息,交给伊维特自己去判断。
至于那五十三人,海勒姆他们无法轻易获取情报。他们一直避免和扎卡里所属流民圈来往,贸然接近只会令人生疑。但海勒姆还是表示他们会试着做些什么以提供伊维特情报。这胆大奇异的少女,或许会带给他们蛛丝般微不足道的希望。毕竟伊维特看起来像是贵族家的小姐,这样的她专程来流民区寻找有姓的少年,与流民产生牵连的贵族的力量也许会给现在的流民区带来一些转机。
“那伊维特怎么想,你觉得会是在哪边呢?”
“你是在哪里被发现的?”
“唔——”玛莉安扭向后方,伸出的手在空中划过,指明方向,“在那边哦!”
“‘盘踞于流民区卡口的伪善者’——”
占据着流民区与阿尔科特出入口的流民圈,那显然是扎卡里的地盘。伊维特长长地哀叹。
“我就说——升上‘S级’后,事情绝对会变得超——麻烦!”